24、掉马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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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璧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沈昭的手因为常年习剑，早已不负当初白嫩光滑，掌中的粗茧就像一道网，兜头将他罩住，掐得他呼吸不能。林沉璧脸色涨得通红，双手虚虚攀住沈昭捏着自己脖颈的手，却因为窒息使不上力气，不过片刻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他努力张开嘴，喉咙里飘出断断续续的词句，
“咳、咳咳，王爷这是……做什么？我、我哪里得罪……”
“闭嘴。”
沈昭居高临下地看向他，林沉璧这才发现他脸上不知沾了什么人的血，此刻眉目冷清面露凶意，竟比那个冒充自己的黑衣人更像修罗鬼刹。
林沉璧缩了缩脖子，嗫嚅着“唔”了一声，不敢抬头看他。
沈昭生气了。
林沉璧对总他有种天生的惧意，以前在宫里也是，只要沈昭稍一沉下脸，他就老实不敢动了。等到乖巧认错了，夜里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爬起来咬牙切齿骂自己没有骨气，又生气沈昭跟他爹一样总爱管着他。
他心底盘算着如何哄人，脖颈上的手力道却骤然松了不少，林沉璧没了支撑，没骨头一样滑落到墙角，捂着脖子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沈昭哼了一声，倾身抓住他的一只手腕，顺势拢住他，黑暗里两人的呼吸凌乱交错在一起，那双往日温和谦润如今气得发颤的双眸死死盯着林沉璧，
“我一早便说过，我在你身上下了魂咒，就算你逃到庸川北野，我也能轻而易举地把你抓回来…为什么还不听话?”
林沉璧在他的目光里瑟缩了一下，沈昭紧蹙双眉，他伸出手，掌心还未碰到林沉璧的脸颊，便见这人猛地闭上眼侧过身去，像是怕极了会挨打。
意料之中的巴掌没落下来，林沉璧颤抖着睫毛，刚睁开一只眼，便有一只大掌轻轻撩开他额前沾了冷汗的发丝，动作轻柔，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奇异宝。
林沉璧在他掌心底下眨眨眼，嗓音有些哑：“王爷……”
沈昭抬起他那只血渍干涸的手腕，盯着他：“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如果你真不想要这条命，你尽可以开坛做法，我绝不拦你。”
林沉璧用力抽了抽手，沈昭如铁铸一般箍住他手腕，指尖干涸的血迹被迫暴露在两人眼底，他认命似的闭上眼，垂头丧气地靠在墙角边。
两人都不说话，林沉璧耳边粗重的呼吸声如擂鼓，他感到一股精纯温润的灵气正顺着手腕流向自己的四肢百骸，是沈昭在为他输送灵力。
他掐着手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垂着脑袋憋了老半天，直憋得满脸通红，终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嗽就停不下来了，加之今夜透支身体，林沉璧喉头骤然一甜，哇地一下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血来。
沈昭骤然一惊，不顾衣襟上沾的血迹，忙扶住他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林沉璧伏在他怀里只是咳嗽，鲜血顺着他唇边溢出，被沈昭用袖口轻轻擦拭，可仍旧源源不断触目惊心。
林沉璧推了推他的手，一股冷气袭上身，他挣扎着挣脱沈昭的怀抱，快速点了自己周身几处大穴，闭了眼，盘腿坐在一旁。
沈昭半跪着看着他，清心咒驱魔魇，沈昭没有打断他，脱下外袍搭在林沉璧身上，替他紧了紧领口。
片刻后，林沉璧睁开眼，此刻沈昭只着一身内衫，方才缠斗间衣杉松垮，隐隐约约露出一片紧实精壮的肌肤。见他无碍，沈昭将人拉了起来，从腰间取出枚丸药给他：“把这个吃了。”
林沉璧别过头，不肯看他，也不肯吃药。
沈昭无奈，又往他面前送了送：“不要和我乱发脾气，身体是你自己的，没人替你受罪，老实。”
听了这话林沉璧身形一顿，他本就是背对着沈昭，披着比他身子稍长的外衫更显清隽，他笑了一声，沈昭以为他会听话，面色和缓几分，正要开口哄人，不想林沉璧忽然出手打落他的掌心，那枚金箔裹着的丸药登时就滚进沾了血的泥浆里，转眼就不见了。
林沉璧看了一眼，这枚药他认识，是苍安连氏炼就的宝贝，同金乌散相似，原料珍稀贵重，恐怕也不好得到。
沈昭就是这样，永远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他得不到的东西。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的磋磨，叫林沉璧累得喘不出气，林沉璧抬面对沈昭略显错愕的目光，忽然觉得自己该生气。
上辈子他东逃西蹿，小时候活着是为了给父母报仇，长大后没了师傅没了徒弟，他为了复仇杀了坞城谢氏全族，背了一身血债，被人喊打喊杀。长久以来只有一个沈昭愿意对他好，可是沈昭对他再好也从未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好像孟令青讲演道法经文时说，“人弃我取，人夺我予”明明就是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拱手送人？
他忽然发现自己也许从没有懂过这个人，两辈子加起来无时无刻不是自己追着沈昭、缠着沈昭，而沈昭做的，直至始终只有当初向他伸出的那只手而已。
大约他是“人弃我取”之物，像沈昭这样的皇亲贵胄、太子之材，只会可怜他怜惜他，却不能真的爱他，将他当作道侣一般看待。所以他能给林沉璧最好的衣食伤药，可在他众叛亲离时只会拉着他要他“别造因果冤孽”。
林沉璧忽然冷笑起来，他靠在墙上，再开口时已经染上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王爷，你我又不熟，我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又凭什么管我？”
沈昭盯着他，眼前这人看起来清瘦可怜，面颊上溅落立行尸的血污，头发狼狈披散，只有一双杏眼裸露在外，眼底泛着未褪下的血红。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自发现林沉璧不见后，压抑在心口的怒火随着这人漫不经心的质问全部爆发。
沈昭气极反笑，咬牙切齿地反问：“嗯？我不认识你?你林沉璧就是化成灰，我也一样认得出来！”
他的话音落下，一时间两人随着这个名字沉默起来。
林沉璧心中一震，扭过头喃喃道：“什么林沉璧，三年前这妖道便已伏诛，我根本不是……”
话音未落，肩上忽然一紧，随后便被人推到墙边。
沈昭一手护住他的后脑，一手搂住他的腰，不容抗拒地撬开他的唇瓣。血腥味弥漫在两人之间，林沉璧用力扯住他的衣杉，沈昭却像着了魔一样发疯地吻住他，几乎勒得他不能呼吸。
他被迫借受这个绵长的吻，满头大汗地趴在沈昭怀里，那柄剑穗染血的长剑就插在他脖颈边的墙面里，有那么一瞬林沉璧甚至以为沈昭要带他殉情。
“沈昭，沈昭，你疯了——”
“我早已疯了。”沈昭按住他的发丝，“我不会让你离开江城，你若执意要走，我就算捆也要把你捆在这里。”
林沉璧趴在他怀里，嗓子里压下去的痒意又开始上泛起来，听了这话气喘吁吁地笑道：“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妖道，你若真要留我，就不怕哪天东窗事发，我连累你再死一回么？”
“他们杀不了你。”
“你说的轻巧，”林沉璧闭着眼嘿嘿笑了几声，喃喃道：“差点魂飞魄散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不觉得有什么…我死的时候那群人布下天罗地网，我的弟子，老师，他们……哎，提不提也都走到这一步了，不提也罢。”
沈昭闻言，手指僵硬了几分，他抬手掐诀，几只奔逃到这里来的立行尸登时被地面上血渍凝成的血花吞噬。
那朵黑色巨花随着沈昭指尖操纵，摇晃着凑到林沉璧耳边，一股死气在他周身弥漫开来。沈昭手指一撤，花苞便后退一步，花茎直挺挺落在锋芒毕露的剑身上，重新散做漫天的死气。
这苍山术叫五辙花，也是当年林沉璧的成名术法，世间除了他，不曾有第二个人会用。
沈昭露出指尖手腕的划痕，血渍溅在衣袖上，低头看着他：“你怨我，我明白。若真能替你死，我就替你杀了谢氏全族，替你担着这妖道的名号。”
可是不能。
沈昭复又掏出最后一枚丸药给他：“你死后，我只能日夜苦修苍山术，派人安顿你的弟子亲眷，闲暇时替你给你爹娘师傅上柱香。旧魔头去了，新魔头又来，只是法无正邪之分，人有善恶之别，究竟如何，还得亲自试了才行。 ”
林沉璧没接，问：“苦不苦?”
沈昭点头：“的确很苦。”
“我自幼就最不爱喝药吃药，师傅说我老爷的身子乞丐的命，喝一口吐三口，你明明知道，还偏要给我，跟我师傅一个德行。”
“良药苦口。”沈昭道，“沈燕幼时和你一样，因为药苦，所以宁可病着，也不肯吃药。”
“以你的性格，恐怕不会惯着她。”
“这个自然，”沈昭轻轻笑了笑，“她不喝，叫人按着强灌进去就是，久而久之，自然也愿意吃了。”
林沉璧一听，倏地瞪大眼：“难道我不吃，你也要强行喂给我吗？”
“你与她自然不一样。”
沈昭抱着他，从袖口里取出一荷包杏脯，
“你有蜜饯，况且你若不愿意吃，我哄着你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掉马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