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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螳螂捕蝉3 ...

  •   造假在公主府春日宴之前顺利完成。一共五卷,其中有一卷是真的古籍,由司马玄友情赞助,另外四卷是新鲜出炉的前朝古书。

      你天未亮时就出发,刚好赶上晚宴。

      公主府占地约百亩,你乘着马车一路进去,掀开车帘,看到一路上林木葱茏,花草繁茂,楼阁参差,亭台掩映。

      县官们,地主们,以及他们的夫人、儿女,从头到脚都精心打理了一番,精心梳过的发型,一丝不乱的胡须。

      在第一道园门前,宾客们走下马车,向公主府走去,步履从容,有先有后,彼此说说笑笑,也不忘恭维一句对方的衣饰打扮不俗,再恭维一句公主府的陈设雅致,桃花更是开的灼灼其华。

      你也下了车。你扮作男子,穿着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目。

      你将傀儡鸟所见与亲身所见相互映照,大概摸清了自己身处何处。

      宾客的路线都是仔细安排过的,诸如狸奴园、塔楼之类的地方,不会让人看到一丝半点。你不免在心中想,如果这些体体面面的宾客看见公主府隐藏的秘密,还能这样说说笑笑吗?

      公主并未露面,那个天师也没见到。驸马负责招待众人。

      能当司马欣驸马的不是一般人。这位驸马也算出身名门,但是是家中庶子。这种身份,原本不够资格尚主。但司马欣见他长得好看,加之司马欣本身名声很荒唐,名门中受到看重的子侄不愿意招惹她,一来二去,司马欣的皇帝弟弟为他们赐了婚。

      大家都对公主的事迹有所耳闻,因此看他的表情相当微妙,但是明面上没人会说什么。至于这位驸马心里到底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

      你自称司马玄是你叔父,将准备好的礼物奉上,五卷前朝孤本。

      这位温文尔雅的驸马公子让身后的仆役接过礼物,笑着对你说:“县令大人有心了,公主向来喜欢收集古书,得此五卷书,她一定开心。”

      他又问了问你叔父到任余暨后是否顺利,县中诸事务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甚至问了你的学业,来到新地方是否习惯。你全部胡编乱造一通。

      你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驸马,他似乎平常根本不住在公主府。从他的言谈举止中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知不知道公主府的密辛,知道多少?

      这次的宴席正是摆放在露天的花园里,花园里的鲜花一簇簇,一枝枝,艳态娇姿,繁花丽色。

      花园的中间铺了块极大的地毯,毯上绣着芙蓉图腾和祥云花纹,除了北首的主席之外,东西各放数张客席,显然是留给客人们坐的。

      你本就穿的朴素,加上一点隐息的小手段,成功当了透明人。除了坐在你身边的人和你攀谈了几句,再无人注意到你。

      你身边的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听说你是司马玄的侄子,露出了的神情。

      “真没想到司马大人也送礼物来了。”

      “您认得叔父?”你眼睛不动声色地四处观察,随口回复。

      “哈哈哈,余暨新来的县令嘛,大家原以为司马大人对公主颇有微词……”

      “没有的事,不过是前段时间太过繁忙。”

      中年男人暗道果然如此,这世界上哪来的刚正不阿?想来也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宴会如常举行。酒至半酣的时候,一位琴师上来弹琴。琴师一身白衣,款款地走上来,恭敬地朝贵人们施了一礼,就开始低头弹奏。他的琴音十分的美妙,如流水般悠扬,宛如清泉在林间流淌,时而激昂,时而宁静,令人心旷神怡。

      饮酒作乐后,天色已晚,一部分人回去了,一部分人在公主府的客院住下。

      你借口路途遥远,请公主府安排一间客院住一晚。

      一切进展得出乎意料地顺利,没有遇到任何波折。

      你想象中的,那个古怪的中年天师,公主府对司马玄的不满,身份被发现,甚至宴会结束的过早导致你不能住下,种种情况都没有出现。

      事情顺利到你几乎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到底有哪里不对呢?

      最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公主没有出现。

      她自己举办宴会,却缺席了。虽然驸马也是公主府的主人,有他出面不算失礼。但是任谁都知道,驸马在公主府恐怕是一点权利都没有的。今天的宴会上,好几位宾客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进来了,就把该做的事做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天师居所,仓库西南方法咒防守严密的塔楼,主院后面塔楼里的密室。

      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塔楼,但是那里破阵也最麻烦,极易弄出动静,打草惊蛇,可以留在最后。

      天师居所,估计没什么看头。况且,如果那个天师在公主府,察觉到有人破阵,必然会赶来,到时候也有机会分辨傀儡鸟感觉到的诡异气质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么,先去密室看看。正好还能观察司马欣到底在不在。

      你尽可能在身上加持了法咒,隐去身形气息。沿着墙根阴影摸索到了主院。

      门口有值夜的侍女和守卫。一个侍女在做针线,时不时打一个哈欠,但并不敢闭眼休息。两个侍卫一边低声聊天,一边烤火。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并不过分警觉,也不懈怠。

      但是不详的预感却更加强烈了。

      你轻盈地翻墙而入,脚下踩到草地叶子,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你倾耳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偶尔有侍女来往的脚步声。

      司马欣要么睡了,要么就是不在公主府!

      你几乎就想要返回了,回去从长计议。

      但是,再次潜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如今只是你的直觉在预警,并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公主府已经有准备,你的潜入已经败露。司马欣不在的可能性很多,出去办任何事都有可能。

      而且,你也想快点结束这边的事,快点回去。很明显,在这里潘玠的情况不太好,精神状态糟糕。回去以后,更有利于他的恢复。

      循着记忆,你来到了目的地。

      门是锁着的,是普通的黄铜锁,上面没有法术禁制的痕迹。

      没有法术就好办。

      在遥远的过去,你有一个多才多艺的师兄。你并不知道,撬锁这种看起来不太正经的技能,他是在何种情景中学会的。

      总之他就是学会了,并且教给了你。

      你捡了两根草茎,将前段弯曲,再以咒法将其变硬,就变成了简单的撬锁工具。

      草茎深入锁孔,你凝神细听锁里金属碰撞的喀嗒声,在关键处戳刺几下,铜锁应声而开。

      里面静悄悄的。

      你走进去,把门合上,在门内以法术控制着铜锁挂回原来的地方,但不使其锁上,乍一看与之前无异。

      中间有一张桌子,旁边有许多架子,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中有两个架子,在触碰到某个机关时就会分开,露出一个密室的入口。

      这两个架子上放着动物的标本。

      各种各样的昆虫标本被钉在木头上,五彩斑斓的蝴蝶,肥胖的蠕虫,保持着生前最鲜活的样子,凝固在时间里。

      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你突然想起了这段话。

      这段记载来自一本记载西南地区奇闻异事的书,蛊是一种被认为源自苗疆地区的巫术。

      还有的标本被放在琉璃瓶里,透过琉璃看到里面的东西。红红白白的一团团,是某种,或某几种动物的器官。

      琉璃又称五色石,因其极难制得,比玉石更加珍贵。琉璃瓶常常作为精美的礼物,放在光洁柔软的丝绸里,送给贵人。如今却摆在虫豸之间,盛装难以用语言描述的邪异肉块。

      这个时代的琉璃工艺,透明无色的琉璃难得一见,绝大部分琉璃带有或红或绿的颜色,这也是它被称为五色石的原因。

      一幅肠子,从形状和大小推断,你很难不做最坏的联想。

      药液里的肠子泡得发白,呈现出皮革的质感,褶皱和绒毛在药液里荡漾。一个巨大的瘤子生长在肠子的中下段,瘤子上有腐烂的坏死。绿色的琉璃为它更添几分恐怖之感。

      看着那个瘤子,你注意到了其他东西——琉璃瓶上有指纹。

      指纹!

      这些东西是司马欣的私藏,太过专业,她的婢女不敢轻易触碰,因此并不会经常清理擦拭。长年累月,薄薄的灰尘以及不起眼指纹,就成了暴露秘密的线索。

      先前傀儡鸟所见,司马欣转动了不知什么机关,两个架子就分开了,露出一条密道。

      你的手指曲起,轻敲木板,听背后传出的回响。同时,观察架子上每个细小的凸起,其上有无痕迹。

      约摸过了一刻钟,你锁定了一个架子后壁的凸起,轻轻一按一旋。

      密室之门洞开,一道楼梯延伸向下。

      凸起的旁边还有一串钥匙,不知道是什么。你直觉这串钥匙有用,顺手拿走。

      你的鼻端传来隐隐约约的霉味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光线很是昏暗,就连睁大了眼睛,也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一丁点动静。

      走过一条暗道,眼前出现光亮。

      这里比狭窄的暗道宽阔许多,墙上点着黯淡的蜡烛,还有很多蜡烛和火把,挂在墙上尚未点亮。

      你借助灵视,才能勉强看清近处的东西——一间间囚室。更远处则黝黑不见五指,囚室向黑暗之中延伸而去。

      入口那霉味突然变成了各种腐烂腥臭的气味。耳边也有些痛苦的闷哼,再闻着屋子里发出的血腥之气,你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里是真正的地牢,而不是狸奴园你以为用来“刑讯”的那些玩意。失踪的人,去了哪里,难道这就是答案吗?

      在离你最近的一间囚室内,地上横七竖八,或躺或坐着七八个人,穿着粗布麻衣,看装束是普通人。

      另一间囚室,每一个身上都穿着白衣,衣服上有编号。

      他们都有奇怪的伤口,以你战场十二年的见多识广,一时也难以辨认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他们面有痛苦之色,大部分人都硬生生忍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但也因为如此,脸上的痛苦之色更重。

      还有人躺在地上的人,面色潮红,腹中鼓起犹如怀胎数月的妇人,有的皮肤溃烂满身疥疮。

      一名靠坐在墙上的老者看见了你,他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转动几下,像一个木乃伊。

      “你是谁?”他的声音极度沙哑。

      你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问:“你们是被绑架来这里的吗?”

      他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你凑近一点听才听清楚——“救……救……”

      听到你们二人的对话,越来越多僵尸般的人转向你,一双双眼睛在黑暗里发出幽幽的光。

      你心中忽有明悟。

      拿出那串钥匙,试着开了一把锁,然后把钥匙交给了老人。

      “我会留下一张信号符,当这张符箓亮起,你们就快跑。先跑出公主府,躲起来。这道符箓不要丢,我会去找你们,如果明天晚上我还没有到,你们就去余暨,找一个叫司马玄的人,告诉他你们的经历。”

      看着这人间地狱景象,你的头脑很冷静。你知道,他们中的大部分,很难完成你话语中所说的事了。但也许还有少部分,可以逃出去。

      只要时机恰当,只要一切乱起来。一切乱起来,无论是你,还是他们,逃出去的风险就小了很多。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那是绝望之中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管这根稻草是否牢靠,求生的欲望遽然迸发。

      他紧紧握住了钥匙。

      “老朽王二牛,是王家村的村长,恩人怎么称呼?”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记住,我发出信号的时候再跑,不然就会被抓住。”

      老人还想问什么,但最终不发一言,点了点头。

      你退出密室,将密室门大开,一路的障碍扫除,附近的法阵也尽量不引起人注意地破除了。这样,他们跑出来的时候,能少耽误些时间。最后,出门之前,你让门口的守卫睡着了。

      你继续隐藏在暗夜里,向今晚最重要的目标而去,刚刚走到塔楼法阵的边缘,还没有任何动作。

      “你果然来了”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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