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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坑底相遇 ...

  •   姜少儿自离开师门已有半月,本以为天下英俊的男儿众多,随便掳一个回去拜堂成亲也就不用继承师父衣钵,整日闭门撰书。可谁承想半个月已过去了,一个看顺眼的都没有,眼看着在南芜县希望渺茫,姜少儿决定去郢都碰碰运气,毕竟天子脚下,群贤集聚,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
      姑娘从小便对暗器感兴趣,八岁时便能制作自己的独门暗器,戒针和刺簪,又因为师父是有着“药圣”之称的万俟谷,所以这些暗器无一例外都被毒淬过,如此一来,比起一般的暗器,戒针和刺簪的杀伤力更胜一筹,即使面对身形比自己强壮数十倍的一群山匪,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脱险,毕竟自己的身上没有一个东西是多余的,随便细数一件便是称手的利器,但在路径乌鞘岭时,一不留神竟掉进了附近猎户设下的陷阱,摔进了十几尺深的坑里,猎户设计巧妙,用弩弦制作了一扇可以自动闭合的洞门且洞门用黏土涂抹用以伪装,即使猎物掉进陷阱,洞门也能恢复如初,深坑下面还插着十几根削尖的竹子,就在快要被万竹穿心之际,姜妙儿转动戒环,飞钩的一端钉在了周围的土壁上,一端引出的细绳牢牢拉住了姜少儿,即使对自己的暗器有着百倍自信的姜少儿在面对此情形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吁!幸亏!要不然真就要交代在这荒郊野外了,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姜少儿冷静片刻后,就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根竹子滑到了坑底,坑底还有几只掉下来的野兔。坑里除了竹子没有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即便自己现在有一身暗器现在难出这十几尺的深坑,不过既然是猎户设的陷阱,总要来拿回自己的猎物吧,想到这姜少儿不免乐观了一些,于是便寻了一处角落靠着土壁休息了起来,大有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姜少儿被饿醒了,抬头看了看密闭的洞口,心里的不安加剧的几分。
      “不会真死在这儿吧。”姜少儿正嘀咕着,突然洞口开了,还以为是猎户来取猎物了,但掉下来的人的叫喊声很开就打破了她的希望。
      “啊!”
      显然沈无殇也没想到自己会掉进陷阱里,但刹那间少年身形一转,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脚下发力,瞬间腾空而起,手中长剑悄然出鞘,借着下坠之力,剑尖狠狠刺入壁上一点,紧接着少年用力扭动剑柄,巧妙地卸力借劲,稳稳落在了坑底。
      少年很快便注意到同在坑底的姜少儿,女子与自己平日里见到的寻常女子穿着打扮有所不同,她身着一袭深邃夜幕般颜色的蝉翼纱裙,上身则是一件紧身的玄色劲装,裁剪合体,勾勒出玲珑曲线,同时又隐藏了锐利的贴身暗器,她的发髻高挽,发丝如瀑般倾泻至腰间,闪耀着暗哑的光泽,未经过多修饰,仅以一根墨色木簪插入发髻,额前几缕青丝随风而舞。
      姜少儿震惊于此少年不仅身手了得,而且其面相也非等闲之辈。他的脸庞线条明晰,如刀削斧凿般立体,鼻梁高挺,双眉如剑,斜插入髻,眼睛深邃有神,犹如暗夜星辰。
      “你......”
      “你......”两人同时打破寂静的气氛,
      “在下沈无殇,敢问姑娘芳名。”沈无殇拱手施礼谦辞问道。
      姜少儿见对面之人也非恶人,暗暗移开了覆在戒环上的左手,继而双手叠放身前,微微欠身。
      “小女子贱名不便直述,公子唤我......阿姜即可。”姜少儿想起以前师父的叮嘱,不要随意向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微微一顿后委婉的给了一个称呼。
      沈无殇自知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合礼教,也知阿姜只不过是对面女子不愿透露自己真实姓名而随意给出的一个称呼,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对方姓名怕是连说话都费劲。
      “不知阿姜姑娘怎会掉落在这。”
      “哎,说来话长。”或许是装名门淑媛太累,也可能想起自己的经历的无奈,姜少儿直接蹲坐在墙根边石块上,全然不顾沈无殇诧异的目光。
      确实纵使沈无殇阅人无数,但变化这么快的人还是第一次遇见,上一秒还是温婉识礼的闺阁女子,下一秒就变成了自由洒脱的江湖女汉。
      “我是去郢都寻亲的,路过此地不小心掉落这附近猎户的陷阱。”姜少儿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慵懒地把玩着。
      沈无殇见此也稍稍放下心防坐到女子身边,常年在外领兵作战自是不习惯那些繁文缛节,若是这女子真要像刚刚那样娉婷袅娜,自己还真不知如何与她交谈。
      “那你就不担心自己出不去了?”沈无殇此刻起了逗弄小姑娘地心思,看似担心的询问实则包含了几分戏谑。
      姜少儿也听出了男子言语里戏弄。
      “貌似沈公子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出去吧,还有心情担心别人起来了?”
      “我自是还没有想出办法出去,只是我自幼习武,就算是真要受困几日也还是抗的过去的,怕是姑娘......”
      “诶,你不用担心我,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我八岁就能独自上山采药,少则四五日,多则数月,要是没点技能伴身,估计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
      沈无殇听罢微微勾起唇角,略带歉意道,“是沈某小瞧姑娘了。”
      随后沈无殇站起来巡视了一下四周,企图能找到出去的突破口。姜少儿见状劝道,“别白费力气了,要真有出口,我也不至于现在还被困在这。”
      “世人都以为最精妙的机关也应当是最复杂的,却不知往往困住自己的反倒是这最简单的陷阱。我看过了,除了我们掉进来的洞口没有别的出口,而且那洞门装了弩弦,猎物掉下来后洞门也能自动关闭,路过的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沈无殇攸地一怔,“你懂机关之术?”
      姜少儿也似是意识到什么,“只是幼时感兴趣,便多学了一些罢了。”
      “原来如此。”沈无殇没有继续询问,女子的这一套说辞他没有相信,再深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既找不到出口索性坐回原地。
      气氛又再次凝重了下来,姜少儿本就是饿醒的,此刻她已是饥肠辘辘,刚刚让沈无殇不要担心她的那番豪言壮语倒也不是随口乱说,要是没有沈无殇在这,她确实可以用身上的暗器引火将那几只野兔烤了吃,但是现在沈无殇在这,使用暗器岂不是直接暴露自己。
      “咕咕咕”姜少儿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声响,她有些脸红地看着沈无殇。
      “不好意思啊,我有些饿了。”说完朝沈无殇轻轻扯动嘴角,挤出了一个笑容。
      沈无殇倒也见怪不怪了,毕竟也知道她不是名门淑女。
      “看来阿姜姑娘刚刚所言也不实啊?”
      “嗯?什么?”
      “你不是说八岁便能独自上山采药吗?难道姜姑娘也被困在这简单的陷阱中了?”
      姜少儿本还在挣扎着是选择暴露自己还是选择饿死自己,一听沈无殇的揶揄,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沈无殇后径自走向那几只野兔。
      “借你的剑一用。”
      沈无殇眉头微蹙,拿起佩剑走向她,正想将剑交与她时,姜少儿再次用不可置否的语气道,“看你功夫不错,帮我将这些竹子砍了吧。
      “砍竹子做什么?”
      “生火。”姑娘轻轻挑动那双远如含黛般的秀眉,淡然而又笃定。
      说完姑娘就转身去拾了一些干草,沈无殇缓缓抬起长剑,身形疾动,手腕翻转间,剑势如破竹之势斩下,在一声声裂帛之音中,竹子被一分为二,断口平整如镜不见丝毫碎屑。沈无殇一一捡起断竹堆在了姜少儿身旁。他实在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凭空化物。
      姜少儿也没准备解答男人的疑惑,她俯身取下自己左手的戒指,微微抽动戒肩处的银丝,镶嵌在戒面上的花苞瞬间展开,变成一个莲花的造型,轻轻一吹,莲花的中间跳跃出点点火星,紧接着燃烧了起来。姑娘拿起一点干草引燃后放回草堆,接着她将断竹架在草堆上,很快整个洞坑都明亮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姑娘看向沈无殇,“怎么样,现在你还觉得我说的话是在骗你吗?”
      沈无殇有过几分惊讶,但更多的是预料之中。嘴角不经意上扬,不似刚刚的戏谑,而是暗含了一抹赞赏与钦佩。
      “姜姑娘聪慧过人,沈某自愧不如。” 火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随着洞里的冷风微微晃动着,相视一笑。
      他懂她的隐瞒,她也理解他的试探。
      火堆两侧搭起了竹架,少年的长剑横卧其中,两只野兔正被架在剑身上接受着烈火的烤炙。
      “沈公子知道了我这么多秘密,还吃了我的烤兔子,作为交换是不是也该介绍介绍自己。”现在轮到姜少儿来揶揄男人了。
      沈无殇从容不迫地抽出藏在腰间地匕首,削下一片兔子肉递到姑娘面前,“好了,可以吃了。”
      姑娘接过匕首道谢便吃了起来。
      “我确实叫沈无殇,家父正是当朝的镇国将军。”
      “没......没啦?”姜少儿实在没想到这个男人慢悠悠就说这么一句话,不过细想也是,沈大将军之子这一个名号确实可以说明一切了。
      镇国将军沈连识与先皇萧怀策相识于微时,那时的先皇尚是不受重视的庆王,而沈连识也只是先皇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卫,后来太祖皇帝传位于其太子萧怀煜,仅在位十个月便驾崩,后又传位于其孙萧亓琩,太祖皇帝仙逝后,各路藩王虎视眈眈,最后庆王发动郢都事变,永兴帝萧亓琩西逃,偏安一隅,庆王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崇仁,其子萧亓琰被立为太子,其女萧姒封为平遥公主,而一直陪伴在崇仁帝左右的沈连识也成了这次事变的肱骨之臣,加封为镇国将军,其妻毓城公主是崇仁帝的胞姐,沈家一跃成为南靖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名门望族。而沈家长子沈景祁少时随父出征就已初现超凡的军事天赋,只是天妒英才,弱冠之年身染重病,自此双腿瘫痪,纵然如此,他转而终日与诗书为伴,其才情冠绝当世,次子沈无殇志学之年才被父亲接回沈府,亲自教习,年仅十八的少年将军领军驰骋疆场,天水一役让这位少年将军一战成名,又屡建奇功,数年间便迅速荡平盘踞在西北边陲的多个外族部落,此后便成了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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