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伥鬼李三娘 ...
-
进入到房间后，容成立刻布下了一个隔绝外界的小结界，结界内发生的一切都不会传到外边去，不管结界内打的天翻地覆，在外人看来都是最初两人进来前的画面。嗯，诡异的梳头画面。
结界刚刚布成，坐在梳妆台前一直背朝着两人的老板娘停下了梳头的动作，口中喃喃的说道：“又到时间了。”
声音沙哑苍老，和上次见面时听到的截然不同。
光滑宽大的铜镜反光下，李三娘一直低垂蓬松的长发发尾变成的灰白，这灰白色渐渐往上游走，直至头顶，满头乌发全部变成灰白色。
明河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脑海中疯狂的回想会出现这样情况的术法，却一无所获。
铜镜前的李三娘在明河震惊的眼神中，抬起了头，拨开一直披散挡住脸的长发。光洁的铜镜映出了她皱纹横生，平凡至极的一张老人脸。
铜镜让明河和容成看清楚了李三娘的巨变，也让李三娘看见了身后的人影。
她慌张的站起身，第一时间不是质问半夜出现在她房间的两人，而是扑到旁边的架子上，拽下一件薄纱外衣顶在头上。外衣遮住了她的白发和脸，只露出了一双浑浊的眼睛在外惊恐的看向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人。
等看清楚两人的面容时，她不断的后退，不可置信的道：“不可能，你们怎么还活着，他去了，你们不可能还活着……”
消化完话里的意思，容成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森冷恐怖，他缓步走上前，一直走到退到梳妆台前，退无可退的李三娘面前，“果然你是故意引我们去王家的，我们去了就别想再走了，对吗？”
容成微微俯下身，俊美的在昏黄的烛火照耀下，映射出从未有过的神情，在明河看不见的角度里，那神情中带有无边的邪性与阴森的恶意。
“想让我们死？怕我们发现你们的秘密？”
“发现你这半夜大变活人的丑陋？”一丝嘲讽挂在勾起的嘴角边，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只有李三娘能听见“哦，你还是人吗？你这样是怪物吧。”
当日拼劲全力也不能挡住男人恐怖攻击的容成，所有的担心与愤怒在这一刻汇聚成冰冷的语言，全部刺向躲藏在外衣中的李三娘。
担心和愤怒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明河。如果最后不是因为男人自己除了问题，明河肯定逃不掉，回想起男人看见明河时饥饿的眼神，容成现在还感到浑身冰冷。
越是回想，心中的怒意越是翻滚，就在容成忍不住想要先给她断个臂或者切个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明河的声音。
“容成。”
声音明朗，清越，还有些许的疑惑。
容成猛然回神，在迎上明河询问的目光前已经把所有暴戾负面的情绪全部都埋藏了起来，轻轻的咳了两声。
明河走到容成的身边，关切的看着眼前的人，虽然疑惑于他刚才周身的气势，此时却担心他是不是伤势有变化，把其他的问题都暂时抛开了。
容成摇了摇头，又把目光转向了李三娘。
明河只好先把担心全都压下，和他一起看向李三娘，语气严肃“你和在王府外的截杀我们的男人是什么关系？”
李三娘抖抖索索的抬起头，不敢看向容成，正犹豫间就感到那阴森恐怖的视线又落在自己的身上，再也不敢有其他的心思，小声的答道：“我是他的伥。”
“伥？”明河低声念了一遍，“助纣为孽……”
听到明河这样说，李三娘裹紧了身上的外衣，死劲的想要把自己隐藏起来，声音从躲藏在衣服后传出：“我都是被逼的。”
“他是谁？你又是谁？”明河平静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能洞彻人心，看穿李三娘所有的狼狈不堪。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以前是王府的下人，王府被灭门的时候我被留了一命，这些年一直守在这，只有他来找我，我找不到他。”
容成一直在听着明河的问话，听到这，他抬起右手，指尖灵力慢慢凝出一把小刀，刀尖直指李三娘躲藏在外衣下的面孔，
缓缓的说道：“王家整个都被灭门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者说，为什么你能活下来？”
明河看着小刀，皱了皱眉，虽然心里不太认可这种逼供的方式，但是事急从权，关系重大，他不是不知变通的人。
锋利的刀尖即使在昏暗的烛火下也反射出锐利的冷光，刀锋逼近李三娘皱纹横生的脸，整齐的割断了垂在脸侧的半边灰白枯发。刀虽停，势犹在，李三娘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整齐的口子，鲜血蜂拥而出，半边脸瞬间被血浸透。
李三娘一动不敢动，害怕自己一动头就被从正中间被切成两半。
极度恐惧下，泪水脱眶而出，把拢在面前的布料打湿个透。却不敢哭出声，只在喉咙发出哽咽的含糊之声，一时间显得分外的可怜。
灵力化为光点回归容成的身体，容成收回小刀，微侧着头，盯着血流如注的李三娘，有话音从舌底慢慢的吐出“王家的人不管该死的还是不该死的，都死了，而我们也差点被你害死了，你现在装这幅可怜的样子，有用吗？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让我一点点问，我的耐心现在不太好。”
不知道是不是明河的错觉，总感觉脸被割除伤口流血的李三娘，比两人刚进来时更显老了。
“我说，我都说，不要……不要再让我流血了……”
明河敏锐的觉察出李三娘话中隐含的意思，她害怕的是流血！
“当年我在王家是专门负责看管那些被买来或者拐骗来的女人的，王家家主的事情我都知道！他们，他们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说是喝人奶对身体好，能强身健体，所以就想办法弄来了很多女人，专门产奶……”李三娘松开了一直紧紧拽着外衣的手，改而去捂住脸上的伤口，鲜血淋漓间，她的声音恐怖而鬼魅。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奶水，只有刚生产完的女人才有奶水。明河想起楚家村的玉娘，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就被自己的丈夫卖到了王家。但是，王家囚禁的那么多女人不可嫩都刚好生完孩子，那是怎么有奶水的？
“家主挑年轻鲜美的，他的儿子，心腹手下挑他挑剩下的，最后没人挑的就敞开门随意王家任何的男人都能进去……只要不死人，随便弄……一直到怀上为止。”
说着这些话的李三娘，害怕被明河和容成迁怒，连忙继续说：“我只是一个下人，主人让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救不了她们……我没办法的……”
“后来呢？”容成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起伏。
明河朝容成隐在昏暗处的脸看去，却看不见他的任何表情变化。
“后来，后来发现光喝人奶没什么用，”李三娘回忆着久远的记忆，神情中慢慢带上了惊恐“然后他就出现了。”
虽然阿李三娘没明确的说出他是谁，但是明河和容成都知道，这个他就是诡异男人。
“他出现后，王家的家主就全听他的了，不喝人奶，改喝血。”
明河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步，不可置信道：“喝血？”
李三娘往瑟缩的往后退，“是，但不是直接喝，是把人血收集起来炼制提纯，然后再喝，家主喝了之后眼见的就变年轻了。”
“但是只靠喝人血，虽然能使衰老的身体变年轻，却没法避开生老病死，于是他又让家主找来一群小孩子，”说到这，李三娘再次吞吞吐吐起来，“他说小孩子的血最纯净，效果最好。”
明河不愿意再去回想楚家村那些可怜孩子的遭遇，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杀人，想杀了那个男人！
明河没有再催李三娘继续讲，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她，让她躲无可躲，惊慌的道：“是他杀的，他杀了孩子后说血不够，又把王家的人都杀了，最后才得到一枚由鲜血凝成的血丹。”
“对了，他说过，他在血丹凝成的时候自言自语的时候被我听见过，他说血丹的作用有限，还要和鬼气相融合才能到真正的作用。”李三娘绞尽脑汁的想提供更有价值的信息，生怕一个不如意就被那个长得跟画里神仙一样的男人给斩成两半。
明河直觉这里面有很重要的线索，是他一直在苦苦追寻的，他连忙追问道：“真正的作用？什么真正的作用？”
谁知李三娘却连连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了，他只让我在江陵城里呆着，如果发现有修士来了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李三娘咽了咽嘴里的口水，紧张道：“他还说过，没有鬼气，修士也凑合着用……”
这话让人毛骨悚然，凑合着用，怎么用，用来做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也不会是好的用处。
明河怎么也想不到，人血竟然还有这作用，他抬头看向房顶，透过被揭开大洞的房顶，看向更高远的夜空，和夜空之上的结界。
如果李三娘说的是真的，那么结界被破的原因就找到了，有人数十年来一直在提炼鲜血，后来又需要鬼气，于是结界就破了，鬼怪就进入结界内了，那么同时，人也可以往来于结界内外。
李三娘缩在墙角，恳求道：“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放过我吧。”
李三娘是他的帮凶，怪不得被叫做“伥”，虽然她没有直接杀人，但是犯下的罪恶却难以洗清。
明河用全然冰冷的眼神看向她，没有出声，却让李三娘更加惊恐不安。
“我们不会杀你，你也吃了血丹吧，血丹是有缺陷的，所以你每到深夜就会变成这幅样子吧。”容成的声音在满是血腥之气的室内响起。
明河疑惑的看了一眼容成，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见容成走到李三娘的面前，骨节分明形状完美的手放在了李三娘的头顶，有肉眼看不见的生机随着明河流转的灵力被牵引出来，消散在血腥的空气中。
李三娘痛苦的嘶吼打滚，她的头发被压断，散落满地，外表犹如鬼怪，甚至比鬼怪更吓人。
“从此以后你不管白天黑夜都是这个样子了，哦……你的以后也没多久了吧，你的真实年纪多大了……”容成收回手起身，俯视着犹如一堆烂肉一样的李三娘，神情平静，犹如远古仙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