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甚名谁》合十归一

9、第八章

　　田楠再次来在赵家的前厅，赵尚书和夫人端坐在厅堂中央，地上跪着周敬昱。
　　这一次，她学着乖巧的样子，给父母敬茶，卑微低头，模样乖顺。
　　“星儿，为父不是恶毒之人，可如今你们实在有辱赵家门风...”
　　“父亲。”
　　田楠跪下，望向赵尚书，坚定地语气让周敬昱寒心。
　　“如今女儿既然回来，就会听从父母的安排。我和周管家既不合礼数，分开便是。”
　　赵夫人本居高临下等着苛语相薄，没想到田楠如此懂事，竟一下子慌了神，赶紧关切的观察赵尚书的反应。
　　赵尚书似是也没想到，竟呆愣了几秒，赶紧点点头。
　　“好女儿，等到你嫁到了皇家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田楠浅笑，立起身。她想起陈瀛说会娶她进家门，那便让陈瀛来和赵尚书争辩便是，自己既无靠山，不必如今和尚书争辩。
　　不解的只有周敬昱，他虽没想赵小姐会用生死相护，但如此轻易的将他抛弃，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当时在琅山，他们约定好就算回到赵家，若是尚书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便会私奔。而如今，两人既已发生了关系，怎就这样分道扬镳了。
　　田楠垂眼望向周敬昱，红血丝充斥着他的眼睛，如此让人心疼。
　　她对不起的，只有他。
　　既已占用了赵小姐的身体，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抛弃她所爱之人。但她田楠若想在这里活下去，只得如此。
　　“周管家，星儿与你身份本就相异，与礼数不和，不应强求。星儿感激你这么多年的陪伴。”
　　周敬昱冷笑，似是在看田楠，可透过他的眼神，总是在寻找另一个人。眼前的这个女子，说话做事为何如此决绝，他想不清楚，只觉得自己低贱。
　　而对于她，她所爱的赵小姐，还是不忍心恨她。
　　他只是顺从的点头，任由眼泪从自己脸颊上滑落。再看下去，田楠都会觉得自己可恨。
　　“父亲，女儿先回房了。至于周管家，女儿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将他驱逐赵家。他抚养女儿有功，还请父亲，务必保障他的生活。银钱给足。”
　　她不敢再看周敬昱的眼神，昂着头离开。裙摆扫过他的衣摆。不见血，但话似刀剑，不比陈瀛将她刺于地上时好受半分。
　　她倚靠在门外，听着屋内对周敬昱的发落。
　　“敬昱啊，你十岁便跟着小姐去琅山，你对赵家有恩。当年除了杜嫂都不愿接近她，觉得她是祸害。杜嫂家中不同意，只剩下你能相伴左右，我对你一直愧疚。”
　　“老爷。敬昱所做一切都是自愿的。当年师父在赵家做大管家，他便说让我一生为赵家效命。敬昱这一辈子本想着能一直陪伴在小姐左右，但如今，既然小姐不再需要我，那敬昱走便是。”
　　“你是个有才之人，从商也不失一条好出路。”
　　“敬昱决心考取仕途，在朝堂之上支持赵家，继续为赵家所用。”
　　田楠没有再听下去，正准备回房，看到谢池走进赵府。
　　有轿子停在门口，田楠走进谢池，依旧挂着乖顺的笑容，她知道该怎样对待身边的人，为了活着，惯会看人下菜碟。
　　谢池此次来是受陈瀛所托，代表的是北辰王府，气度越发的冷峻，倒和陈瀛的一贯形象相符。
　　田楠站在他的面前，微屈身子，低眉等着他走过来。可谁知，他竟绕过田楠直接进入前厅，甚至经过她时眼中还带着些鄙视。
　　田楠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说他只是一个侍卫罢了，敢对尚书之女如此态度。
　　尚书见到谢池进来，连忙起身迎接。
　　“这是王爷有何吩咐了？”
　　“尚书大人，王爷派在下接赵小姐去参加家宴。”
　　赵夫人一听，连忙走过来，看着尚书没说话，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问道：可是皇家家宴？
　　“正是。”
　　赵家人都震惊，包括跪在地上的周敬昱，他回头看向站在庭院里的田楠。田楠没有回头，勾起一抹笑容，走的越高，便越有资本保护自己。
　　田楠跟在谢池身后上了北辰王府的马车，在赵家人的注视下离开。即使不择手段，即使踩着善良之人上位，她此刻也无法让自己沉浸在愧疚之中。
　　她想的只有，越走越高，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自己生存下去的权利。
　　田楠在北辰王府侍女的服侍下沐浴，重新更衣描妆。
　　可，她坐在铜镜前，越看越不对，怎么感觉这是把她往丑了化。
　　“这是王爷吩咐的。”
　　陈瀛站在房间外面，催促着还在打扮的田楠。
　　田楠制止住了侍女继续往自己脸上抹一些黑漆漆的妆料，提起厚重又做旧的衣裙，气冲冲的打开门，对上了陈瀛那张死鱼脸。
　　为什么不会笑了呢？当时用田楠那张脸面对他时，他可不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收拾完了吗？”
　　他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看来是他自己的设计都觉得恶心。
　　田楠掐着腰，趾高气昂的等着陈瀛。不知为什么，她对谁都知道要小心翼翼的，唯独对陈瀛就是软弱不起来。每每看到他都会想起自己跪于他脚下的那一天。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我化的这么丑？”
　　他身着紫色锦衣，外面披着黑色斗篷，朗朗公子像立于门前，倒是得体矜贵。
　　他似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和田楠多说，嘴角耷拉着，生人勿近之感。
　　“不是不想嫁给皇帝吗？本王帮你你又在这里叫嚷些什么？”
　　田楠被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白白撅着嘴不知该反驳些什么。
　　“陈瀛，我告诉你我可是尚书之女...”
　　田楠本想用尚书之女的身份威胁他对自己放尊重些，可他不吃这套，反而恶狠狠的瞪向她，这个眼神似恶狼，田楠虽一动不动，但心中瞬间心虚下去。
　　“本王的名讳不是谁都能叫的，你若想保住你赵府全家的性命，便乖乖听话。”
　　他的语气那样严峻，一步步的靠近田楠，她扶着门把，被吓得有些晃神，直到他离开，看着他的背影她都有些没缓过神来，心脏跳的厉害。
　　看来陈瀛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而且情绪阴晴不定的，死之前是他主动让自己喊他陈瀛的，怎么这会儿同样是赵家嫡女的身份，反倒行不通了。
　　田楠收拾完毕，丑的自己都不敢出门，用纱巾罩住脸部，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陈瀛正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她抿了抿嘴，知趣的坐在侧面。还没等坐好，马儿受了惊，车厢瞬间晃动，田楠一下子跪在地上，手还支撑着陈瀛的腿。坚实的腿部，被田楠忽然一抓瞬间绷紧了些。
　　她偷偷侧目看了眼陈瀛，他竟毫无反应，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王爷，没事吧？”
　　谢池在车厢外问道。
　　“没事，走吧。”
　　你是没事！你全家都没事！田楠在心里暗骂，双手支撑着座子坐起身，扫了扫身上的灰尘，重新带好头纱。
　　一路无言，她透过纱巾偷偷的看过陈瀛几眼。
　　他轻咳一声，轻蔑的看了眼田楠。
　　“到了圣上面前，记得蠢笨一些，招人厌烦一些，行为举止粗鄙怪异一些。”
　　田楠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知道唯有这样做才能让圣上消了让自己进宫的心思。
　　赵小姐的这幅皮囊，简直很容易让人动容。即使现在化妆变丑了，身上衣饰丑一些，但是若隐若现透着的气质仍能看出些文雅风度。
　　“知道了。”
　　她答应的漫不经心，又被陈瀛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她掀开侧帘，马车已经进入了皇城。城墙高耸，夜色下更加森严庄重，每一道官门都有将士把手，厚重的城门开启声音让田楠一下置身于危机之中，心绪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的双手紧紧的攥住，略微有些不安。
　　倏尔，温暖的气息将她包裹，陈瀛的手掌紧紧的将她的手握住。她虽瞬间感到温暖，但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上的暖和可代替不了内心的恐惧。
　　“你干嘛？”
　　田楠想将自己的手抽出，却被他更紧的攥住。
　　果然阴晴不定。
　　“皇城中处处是眼线，从现在开始记得配合我。”
　　“谢池，把前帘掀开。”
　　“是。”
　　还没等田楠反应过来，陈瀛已经一把手将她搂入怀中，手掌护住她的腰部。
　　马儿跑的更快了些，如今行到灯光辉煌之处，廊道中总有人经过，看到车中这情形，纷纷震惊的立足观看，直到马车离他们越来越远都不曾挪动地方。
　　陈瀛这是要让整个皇宫都看见他和田楠此等私密之事，风流王爷的名声在今天晚上便要宣扬出去。
　　田楠虽说开放，但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夸张行事还是有些羞愧。她的额头紧贴着陈瀛的下颚，闭着眼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