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半句凛冬

7、第 7 章

　　下班时间刚一到，向烬就跟凳子上有钉子一样‘腾’地站起来，语气不善的冲着季采薇说：“别磨磨蹭蹭的，耽误我下班。”

　　季采薇点头答应，眼神却没离开文件。

　　向烬一个快步冲过来，大掌盖在桌上，把季采薇的视线当个严严实实。

　　季采薇一惊：“你……”

　　向烬却恶狠狠的瞪着季采薇，“赶、紧、走。”

　　还不等季采薇收拾完东西，向烬已经迈着步子下楼了，季采薇快步跟在身后。

　　向烬的车倒是挺符合他这么的个性的，大红色的阿斯顿马丁，外形颇为霸气张狂。

　　季采薇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以前见过一个男的也开过同样的车，因为太瘦，又穿了一身白衬衫，坐在车里像蜡烛芯，怪逗的，没忍住轻笑出声。

　　向烬见身旁的人忽然笑了，没忍住皱了皱眉。

　　他一直觉得季采薇见谁都笑眯眯的，像脸上天生一副画皮似的，太假。一见她笑，就忍不住在想她又要耍什么花招，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闹不好还要被阴一手。

　　季采薇也挣了不少，但还真从没坐过这么贵的车，上车后不免面露惊艳。

　　向烬语气嘲讽：“怎么，也有大领导没见过的东西了？”

　　季采薇笑着认真地点点头。

　　“这么贵的车我还真是头一次坐，你别说，这好几百万的跑车就是跟普通的车不一样。”

　　向烬嗤笑：“地址。”

　　季采薇把地址告诉向烬后，她迅速系好安全带，手紧紧握住座位。

　　车子启动，超跑发出一阵轰鸣声，她以为会弹射起步的超跑，这会儿竟然是慢慢悠悠地开了出去。

　　季采薇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还以为向烬一定是那种开车横冲直撞的家伙，至少也会像方才吓唬她那般，给她来个下马威，没想到向烬的车开的意外稳当。

　　向烬余光扫到季采薇的表情，问：“你什么表情，很惊讶？”

　　“还以为你是喜欢飙快车的人。”

　　向烬眼皮都没抬：“大马路上飙车？什么毛病。”

　　季采薇勾唇一笑，莽是莽了点，不犯浑这点倒是不错。也难怪，怎么说也是当兵的出身，小事上没什么原则，大事儿还挺守规矩。

　　“对了，先不回家了，前面商场停一下，带你去买两身衣服。”

　　向烬没搭理她，只想赶紧把她卸货下车，然后自己该干嘛干嘛去。

　　“我说前面商场停一下。”

　　向烬啧了一声：“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看着办。”

　　季采薇不退让，“亲眼看着你买。再不停车就得在前面调头在绕一圈了。”

　　“事儿妈。”

　　嘴上不耐烦，手上动作却挺听话，到底是老老实实地把车速降了下来，开进商场的地下车库里。

　　“我就当提前适应一下带孩子的日常了，以后当妈了不至于手忙脚乱。”季采薇说道。心里却在想，我儿子要像你这么难带，我肯定顺窗户口就扔下去。

　　进了商场，正是饭点，逛服装区的人并不多，两人直奔一家男装店。

　　向烬似乎特别讨厌买衣服，还不等店员围上来，就先将一张银行卡扔向他们。

　　“随便来几件适合上班穿的西装，刷卡。”

　　店员似乎没见过这古怪的买家，神色为难：“先生，我们这里的西装都是定制款，要先量好尺寸，然后……”

　　向烬冷冷瞥向那店员。

　　“有没有现成的，我试一套，剩下的按着这个尺寸买。我赶时间。”

　　向烬干什么事都干净利落，很有部队里当兵的风格，抓过衣服进了试衣间，不大一会，风风火火的就出来了。

　　他个子高，身材又好，长的还帅，简直是行走的衣服架子，好些个女店员都忍不住那眼角偷瞄他。

　　季采薇站在一旁欣慰的点点头。

　　“不错，很精神嘛小伙子。”

　　向烬翻了个白眼，他转过身问店员，“这个尺寸，剩下的你们看着买。”

　　向烬连坐都不坐，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眼不见心不烦，看见这女人他就拳头发紧。

　　季采薇见这小子来回踱步，就心里明白了他什么意思。笑着招呼店员：“多买些吧，适合他的都买下来。”

　　又看了眼向烬那一脸坐不住凳子的样儿，心里不由得轻笑。

　　季采薇看着向烬，似是不经意间说道：“你也跟着挑两件，万一以你之后的工资，连件衬衫都买不起了怎么办？”

　　——几个小时前

　　季采薇从休息室出来，几分钟前面对向烬的那副从容不迫的表情，立刻裂开缝隙，她强忍着自己把高跟鞋砍在他脸上的冲动，走到办公室的阳台外，给蒋丽媛去了个电话。

　　“喂蒋董。”

　　“采薇，是你啊。怎么了，是不是向烬那臭小子又惹祸了？”

　　“没，就是关于向烬，有个事儿想问您一下。”

　　“你说你说。”

　　“这个……向烬平时花的钱，是他自己的，还是管您要的？”

　　“哦，这个啊，他好像跟他几个朋友合伙开了几个餐厅，他不经营，只拿股份。规模倒是不大，但好像也不怎么缺钱，不过最开始的那几百万是家里给拿的。”

　　“蒋董，如果想真正的管好他，就不能让他有钱花，不然他就算整天什么都不干也不用担心温饱的问题，是不会服管教的。”

　　“这…你说的有道理，可那些产业都是他跟朋友们自己做出来的，这恐怕不太好弄吧这个，这……”

　　蒋丽媛虽然在商业上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但对孩子这方面不由得有些溺爱，更何况上了年纪，对儿子更是宠的说一不二，要不然也不会把向烬惯成这样。

　　季采薇笑了：“蒋董心疼了，舍不得？”

　　“哪里，你也是为了小烬好，怎么会舍不得呢。既然采薇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按你的来办，今晚我就跟他说说。”

　　季采薇调侃的笑道：“好，那还要多谢蒋董对我工作的支持，采薇争取不辜负您的期望。”

　　———

　　那边的向烬没理她，只留给她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结了账，刚出店门，向烬就催促着季采薇赶紧走。

　　季采薇倒是不着急，心情颇好的看向向烬，“大侄子，这会都快七点了，你不饿吗？要不跟小姨一块吃个饭吧。”

　　向烬横了她一眼：“少跟我这倚老卖老。”

　　季采薇也没多说，只是浅弯了下唇角。

　　她原本还打算吃饭的时候，跟向烬缓解一下气氛，侧面先给个铺垫，看来……某些人好像并不是很需要。

　　但同时心里也希望向烬明天也别太给她难堪。

　　季采薇无奈：“那好吧。”

　　向烬把一大堆衣服放进后备箱，砰的关上门，用最快的速度把季采薇送到了家。

　　“九点半点上班，明天八点来接我。”

　　临下车前，季采薇对着驾驶座上的男人说道。

　　向烬语气不善：“去那么早？”

　　从小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向烬每天五点就准时起来晨跑，有时候跑完了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或者再休息会，但绝对不会赖床，八点多保证已经醒了。

　　他并不是起不来，只是不想一大早就见到季采薇。

　　“从我家开到公司大约二十分钟，再加上早高峰预留堵车时间，还有吃早饭的时间。看你中午那个赖床的劲儿，这么算其实一点都不早……哎对了，你家住哪，远不远？”

　　向烬不耐烦：“不远。八点，明天准时下来。”

　　“好。”季采薇笑道。“哎，你帮我把楼下的快递搬上去把，我手里还要拿电脑，倒不开手。”

　　向烬登时炸了：“你还使唤我上瘾了你！”

　　季采薇被吼得还挺无辜的。

　　“这些事无论是对于助理还是司机来说，这都是你的本分工作，你这孩子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多亏你生在一个好人家里。”

　　“走，走走走！下车！”

　　向烬愤然跳下车，一把抢过季采薇手里的电脑包。

　　向烬走在前面，一手拎着电脑包，另一只手托着两个快递箱，上面还放着季采薇的手包；而季采薇空手跟在身后，什么也没拿。

　　在向烬转身的一瞬间，季采薇轻轻地勾了下唇角。

　　激一下就炸毛了，真好玩儿。

　　向烬拎着一堆东西跟着季采薇下了电梯，打开房门，屋里一片寂静。

　　季采薇按下开关，所有灯都被打开，三室两厅两卫的大平层，地段很好，装修的是整体偏中性的灰粉色，很符合季采薇这种都市丽人的范儿。

　　门口鞋架上拖鞋倒是不少，但没有男款，全是女人穿的；阳台和飘窗堆叠着绿植，屋子里可谓是过分的整齐干净了，显得很冷清，像没人住过似的。

　　向烬把东西放在门口，没进去，就那么在外边简单环视了屋里一圈。

　　“你没结婚？”

　　季采薇：“差点。”

　　“差点？”向烬皱眉，“结了就是结了，没结就是没结，差点是什么意思啊。”

　　很快，向烬像是想起什么般，故意嗤笑道：“倒也是，嫁不出去很正常，毕竟像你这么伶牙俐齿的女人，没几个男的敢娶你。”

　　季采薇已经换好拖鞋，把东西往屋子里拿。见向烬在门口自言自语，她也没生气，反倒是直起身，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嗯，你这话倒真是说的很有道理，当你夸我了。”

　　向烬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不爽却无处发泄，气极反笑：“呵，东西我也送到了，这回没我什么事儿了吧大领导。能走了么？”

　　季采薇背对着向烬勾了下唇角，转过身时却换上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表情，“急什么，这几年我也学着会做点了家常菜，大侄子你要是不着急，要不要留下来吃个晚饭什么的。”

　　“不用了，我着急。”向烬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转过身就退到门外，“打一巴掌给颗糖，这套对我没用，你还是省省吧。”

　　关门之前还威胁地来了句：“少跟我在这充长辈。”

　　季采薇原本也就是装装样子逗向烬的，见他被反将一军气急败坏的样儿，只觉得好玩极了。

　　说实话，她做饭的手艺还真挺一般的，前些年打拼事业忙的两头不着家，做饭也就是糊弄，能吃就行，哪来的什么手艺。

　　不过这小子倒是没她想的那么笨，挺不好对付啊。

　　**

　　第二天一大早，季采薇看了眼时间，八点准时下楼了，还以为会多等一会，没想到向烬这小子倒是准时，车子就停在她们昨天在地下停车场的位置，正靠在车门抽烟。

　　他穿着昨天买的那套烟灰色西装，宽肩长腿，面容俊逸，往那一站跟海报似的。

　　季采薇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笑着上前，“小烬来的挺早啊。”

　　向烬没搭理季采薇，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了，捡起来，转身丢进附近的垃圾桶，上了车。

　　向烬关上车门，系安全带，启动车子，全程都目不斜视。

　　像是刻意避免跟季采薇说话。

　　但身侧的人动作幅度大的都快怼到她脸上了，季采薇不由得想笑。

　　“来的这么早，还没吃饭吧？”

　　向烬没吭声。

　　季采薇温和的笑：“我问过安安了，公司食堂的早餐还挺丰盛的，以后都去公司吃吧？”

　　身侧的人依旧没应声，但黑着一张脸。

　　季采薇余光扫了他一眼，心想看来这是蒋丽媛找他说过钱的事情了，但按照这小子的暴脾气，不像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儿啊。

　　“昨天回家，没跟蒋董交流一下工作感受，聊聊以后发展什么的？”季采薇试探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