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敌国皇帝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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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半月即过，除夕将至。大清早屋外便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褚不筹二十四就已经封宝放假了，因此天天往苏瑾泽这边跑。今日因要同太后一起祭拜诸佛先祖，未能赶到，只让身边的小太监往这送了盏万寿灯和一个长约一人高的方形盒子，喊他夜晚守岁一起放长明灯时再打开礼盒。
少了身边默默陪伴的身影，苏瑾泽竟一时感到有些不适。昨夜师兄告知他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今晚就可离开南景。苏瑾泽看着生活大半年的房屋，默然不语。
红枫端着糕点跑进来，她今日穿着绿色绣金的新冬衣，长发编起来，盘在脑袋两旁，插了根金玉的珠花簪子，显示些不同往日的宁静贤淑出来。
红枫看苏瑾泽的目光落在头顶，笑嘻嘻地说：“主子，这是青翠给我编的，好看吗？”
苏瑾泽点头：“好看。”
“我也这样觉得。”红枫把糕点放到八仙桌上，“这是御膳房拿来的新糕，主子趁热吃。”转头又看到外面一成不变的雪色，提议道：“在这无聊，我们出去逛逛吧。”
苏瑾泽拒绝：“外面乱糟糟的，不如这里清净。”
说着，宫外小太监通报“三王爷到”。苏瑾泽有些意外，这是他的小院第一次迎来除了褚不筹之外的客人，竟然还是皇族。
三王爷褚祁是褚不筹的堂叔，同样也是教习武功的师傅，年过六旬依旧风度翩翩，在南景很有威望。老王爷去世后年仅十六的他就掌管镇南军，五十五岁才卸甲归国，是名副其实的国之重将。
三王爷虎虎生威地迈着大步走进苏瑾泽屋内，手中拿着一柄宝剑，脸颊两旁的白胡子翘起，一双圆目精气四射。被他气势所摄，红枫谨慎地挡在苏瑾泽身前。
褚祁先是欣赏的看向红枫：“你这女娃娃，倒是有胆识的很。”又看向苏瑾泽，目露不认同；“你个大男人，躲在女娃娃后面干什么，给我出来。”
苏瑾泽将红枫拉至身后，凛然道：“不知王爷为何来此？”
“你就是苏瑾泽？”褚祁两眼微眯，似是要将苏瑾泽从内到外看透。
苏瑾泽迎上他的目光巍然不动：“正是。”
褚祁将手中的剑突然拔起，清冷的剑光照射在红枫惊讶的眸子里。红枫刚要上前，却被苏瑾泽一掌推开。
苏瑾泽顺手拿起斜依在桌上的礼盒作为抵挡，褚祁一剑下去，这外表平平无奇的礼盒内仿佛有坚硬的铁制品，竟然能挡下这一击。
礼盒外包装的木制碎片滑下，露出里面的椆木血缨双钩镰枪。
苏瑾泽想起来褚不筹是说过要送他一柄名为“避岁”的枪，本以为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褚祁见苏瑾泽挡下他的剑，不怒反喜，朗声叫道：“好！”他挽着剑花飞身而上，身体似陀螺一般旋转起来，目标直取苏瑾泽持枪的右手。
苏瑾泽一招长河落日起身躲避，位于他右侧的花瓶被刺中，在剑尖上破碎，掉落在地上。苏瑾泽侧脸被飞闪而过的瓷片划了一道小口，一滴血慢慢流出来。
红枫再也忍不下去，双手拔出腰侧软剑，防备地看着褚祁。
褚祁哈哈大笑，道：“敢直面老东西的年轻人不多了。”，转身又是一记流星碎玉般的剑招欲劈斩下去。
却听见姗姗来迟的褚不筹不悦的声音：“够了。”
老头褚祁身形微僵，仍是听话地将剑插回剑鞘。
苏瑾泽微微喘息，双手抵在唇边，轻咳两声。不知道是不是练枪法后运动量变大的原因，来南景后身体竟然好了不少，咳血也少了。
褚不筹小心翼翼地扶着苏瑾泽的背，又紧张兮兮地让红枫掏出药丸给他服下。
吃了药，苏瑾泽面色好了不少。他抬头看向面前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的老人，问：“三王爷玩够了吗？”
褚祁面露愧疚：“这，老夫没想到你身子骨这么弱，真是对不起。”又转头向褚不筹骂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他的身子这么弱？”
褚不筹冷哼一声，并不理他。
褚祁对苏瑾泽赔笑道：“听说你在和小筹学枪法，还学的不赖，我就想看看你练得怎么样。”
褚不筹在旁忍不住插嘴道：“别叫朕小筹。”
褚祁眼睛一瞪，胡子吹的飞起：“当初是谁跪在我面前，说我无父无母，从今后起必将师傅视为父兄。如今有了媳妇就忘了爹呀！”
褚不筹顶着不耐烦的脸色，听到褚祁最后一句话时一愣，望向苏瑾泽，正看到他垂下头，并没有反驳这句话。
褚不筹心下一喜，以为是自己多日来的努力有了成效，瑾泽并不排斥和自己亲近，他捂着怦怦跳的心脏小心翼翼地靠近苏瑾泽，拉住了他的手。
苏瑾泽看他一眼，并未挣脱。老头在旁边已经看不下去了，直呼我这么大年纪看这个心脏受不了。
褚不筹才不理他。他美滋滋地挨着苏瑾泽，同他一起吃糕点。直到太后差人来说下午的辞岁礼已经开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各个官员大臣按照爵位排列成行，褚不筹耐着性子接受了他们慢腾腾的祭拜，然后宴会开启。一旁的太后注意到他不愉的神色，提议道：“陛下不如休息一会，吃些糕点。”
褚不筹摇摇头，“朕已经用过。”
站在宫眷内的萧玥在底下暗自着急，频繁用眼色示意大哥。大哥萧文博皱眉，脸上笑容微敛，面色冷了下来。
他用口语警告到：“不要轻举妄动。”
萧玥只能强行按住性子，听到上首的太后从侍女篮子里拿出一块米糕，说道：“陛下，这个是哀家用米粉糖酵等物亲手捏的米糕，不如尝尝？”
褚不筹不耐接过，拿起一块塞入口中。
萧玥清丽的脸庞漫上欣喜，萧文博也松了口气，放松了挺直的腰板，靠在座位上。萧怀瑾在一旁看到了这对兄妹鬼鬼祟祟的眼神交流，面上的玩味一闪而过。
丞相萧元正注意到次子的神色，小声问道：“有什么事？”
萧怀瑾同样小声道：“父亲不如问问大哥？”
丞相抬头，看到了萧文博与萧玥暗中挤眉弄眼，心下一突，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待到华灯初上，京都被烟火笼罩，这场宴会终于结束了。
褚不筹喝多了酒，感觉室内炉火甚旺，神智也有些不清楚。他还隐约记得与苏瑾泽的约定，就要往苏瑾泽寝宫跑。后面的小太监怕他黑灯瞎火的摔倒，连忙过来搀扶他。昏黄的烛火照射在雪白的大地上，周围环境模糊不清。
褚不筹隐约感觉他进了一间寝殿。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白皙的手抚摸上他的胸膛。褚不筹握住，起初以为是苏瑾泽，仔细摩挲后突然想起，苏瑾泽的手心在数月的练枪生涯中已生了茧子。他模糊不清的神智清醒一瞬，睁眼看去，眼前是一道长发朦胧的影子，决然不是苏瑾泽。
“给朕滚开！”
褚不筹把趴在身上的人一脚踢开，跌跌撞撞冲出门去。
苏瑾泽正在屋内看游记，他有些心神不定，看看夜色，估计大师兄已经进了暗牢，只是不知那镪水腐蚀力度如何，需要用时多少。
正想着，只听到门外青翠一声惊呼，水盆打翻在地。有一道人影快速掠至眼前，将他扑倒在床上，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
苏瑾泽定睛一看，是神志不清的褚不筹。他双眼通红，皮肤滚烫，像条大型犬一样在他身上闻闻嗅嗅。苏瑾泽把褚不筹的头向一旁推开，他温热的手胡乱抱住苏瑾泽，双腿紧紧缠上他的腿。
腰间的硬物硌在苏瑾泽的手掌上，他摸起来一看，正是可以在皇宫通行的铜鎏金腰牌。苏瑾泽心中紧张，先屏退了在门口面露忧虑之色的青翠，才揽住在身上乱动的褚不筹，问道：“这是怎么了？”
褚不筹的意识还残留一丁点，听苏瑾泽的话就像从远方传来。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理解这句话，才含糊地说道：“瑾泽可想留在朕身边？”
苏瑾泽气笑了：“你到现在还没忘记这件事？”
褚不筹已经听不清苏瑾泽的话了，他寻着本能寻找清凉的物体贴上去，却被苏瑾泽强制锁住他的手，将他按在身下：“褚不筹！”
褚不筹神志有些回笼，他睁开泛红的眼睛，死死咬着下唇，勉强道：“朕中了药，你将朕...锁起来。”
褚不筹的行为就像在苏瑾泽的心中的柔软处丢下一颗石子，荡起点点涟漪。苏瑾泽微皱眉头，终是心软。
在苏瑾泽用寝衣当捆绑布条的时候，褚不筹又陷入湿热的迷幻。他仿佛躺在云端，又仿佛身处业火地狱。更难耐的是，他的心上人就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卑鄙的隐秘心思在全身上下升腾，让他耳膜鼓胀，血脉贲张。
褚不筹面露忍耐，偏过头不敢看苏瑾泽，只有低湿的气息喷洒在枕巾上。有清凉的手靠过来，不容置哙地绑住了他的手腕，是柔软的手指，是结实的布料。褚不筹的大脑告诉他，他可以轻松的挣脱，但是不知道是什么阻碍了他的动作，只能让他下意识收敛了力气，徒劳地躺倒，烈火焚身，虚无地期待一点点神降下的甘霖。
苏瑾泽跪趴在褚不筹身上，看褚不筹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热汗滑落，打湿了长长的睫毛，发冠没了，黑发像海藻一样将他包裹，碎发黏在额头上，像闽南地区流传甚广的海妖。
苏瑾泽心脏微动，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和褚不筹对视，黑色的瞳孔仿佛发光的宝石。褚不筹看起来已然失去了意识，正在床铺上凌乱的挣扎。
苏瑾泽定了定神，用手强按住褚不筹不安分的肩膀，靠近问道：“你还清醒吗？我去给你叫太医。”
感受到冰凉的手按脸颊上，神智已经陷入热潮的褚不筹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他猛地抬起脖颈，突兀地接触到了苏瑾泽的气息，他暴漏了贪婪的性格，向上亲吻了苏瑾泽的唇。
！
呼吸停顿一瞬，软软似果冻的触感袭入苏瑾泽的脑海。苏瑾泽猛地直起身子，皱起眉头，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神志不清在床上辗转的人。
褚不筹闭着眼睛，热汗濡湿脸颊，急切地呼吸并呼唤着什么。
“瑾泽......”
苏瑾泽看他片刻，终于确认褚不筹一声声呼唤地正是他的名字。
苏瑾泽面色复杂，“你......”
褚不筹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只是浑身湿透，动作依旧不得章法。
苏瑾泽在床边看褚不筹许久，终于俯下身子,安抚地和他十指相扣，摘下他腰间的令牌。
除夕之夜，窗外烟火不息，数千明黄色的万寿灯在繁星下升降。嫩芽在雪水的包裹下挣扎着破土而出，在深冬的季节送予春风。
半个时辰后，承嶆梅三人焦急地等在殿外，终于等到苏瑾泽姗姗来迟。苏瑾泽拿出从褚不筹身上偷来的令牌，朝三人点点头，承嶆梅莫名看他一眼，眼神复杂，但也没多说什么。
四道身影向宫外略去。
作者有话说第8章 敌国皇帝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