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年少有为（双重生）》君辞故

57、上门

　　虽说是要去见沈怀梅，却也不能不明不白地直接找上门去。而且慕子瑜还有使团的事情要处理，还要跟着众人一起去参加那个又臭又长，还没有用处的议事。

　　今日的议事稍有不同。在镇国公世子缺席多日的情况下，多了一位丞相独子。之所以介绍林巡之的时候称其为丞相独子，实在是因为以他少府少卿的官职加入进来更加奇怪。

　　慕子瑜与林巡之也多日未见了。慕子瑜仔细观察，发现和离一事并没有给此人带来什么影响，撇了撇嘴，却还是主动招呼了一句：“林兄多日不见，不知是在忙些什么呀？”

　　荣国安排了林巡之接待慕子瑜，林巡之却只在面圣那日出现了一次，不管怎么看他都是失职。即使慕子瑜也乐于林巡之不出现，但本着林巡之不好，就是他好的原则，此时也不耽误他以此事发难。

　　林巡之瞥了慕子瑜一眼，随即露出一抹苦笑，有些失落地说：“说来惭愧，我家夫人要与我和离。这些天一直与夫人的兄长交流，昨日终于是谈妥了。”

　　比起谈不出结果的出兵之事，显然还是这种秘辛更让人兴奋。尤其“和离”这事似乎不久之前就有人提及，场中缺席的那人还没有回来呢。于是便有人好奇地追问：“谈妥了，是指你夫人回心转意了？”

　　林巡之叹了口气说：“不，我们和离了，夫人也回娘家去了。”

　　在场诸人面面相觑，有人嘀咕：“这算什么谈妥啊。”

　　慕子瑜却是非常满意这个结果，即使听到林巡之说“我家夫人”，都觉得没有那么刺耳了。他心情颇好，也就不管众人闲谈。反正也谈不出个结果，那谈什么都一样，如今他的心思已经完全到了沈怀梅身上。

　　既然两人已经和离，不如他直接上门求娶吧。正好沈怀梅哥哥也在，长兄如父，他也能做主沈怀梅的婚事了。

　　上门提亲该带些什么呢？他的生辰八字吗？是不是还应该请一个媒人？哦，这些好像都是后面的流程了，是不是应该先让他娘找媒婆去镇国公府说和。

　　想要见到沈怀梅的迫切，对无媒无聘的耿耿于怀，以及两国求亲风俗的差异一同在慕子瑜的脑子里打架。他选不出一个胜者，也就想不到该怎么去见沈怀梅。

　　众人见慕子瑜似乎在走神，也没人去打扰，都围着林巡之小声打探着他的事。林巡之也是来者不拒，谁来都能说上两句。

　　景国使团诸人都很兴奋，七天时间，只能听些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真的是听够了。如今有一个人愿意牺牲自己，娱乐大家，谁也不愿意再去听那些废话。尤其，细问之下，另一方还真的涉及镇国公，这个让议事毫无进展的罪魁祸首之一。他们探听的行为又有了刺探情报的大义，格外名正言顺起来。

　　林巡之一边回忆着沈怀梅向外放出的消息，一边回答其他人的问题。一场议事下来，所有人都心满意足。散场的时候，还能看见荣国官员围在林巡之身边，感谢他相助。

　　长久的僵持已经令景国使团不满，可争吵没有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如今荣国官员的目标已经变成了能混过一日就是一日，此时当然要感谢林巡之舍己为人。

　　而景国使团则邀功一般围在慕子瑜身边，七嘴八舌说着新得来的情报。结果就给慕子瑜一句话给问住了，他问：“你们知道的东西与今日之会谈有何关系？”

　　答案是没有关系。林巡之看似知无不言，其实仔细一想，根本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甚至就连镇国公喜欢用剑，不喜欢用矛这种情报，也只是看起来有用。

　　慕子瑜冷笑一声：“你们若是喝酒的时候，多听一听街上百姓在说什么，就知道那小子刚才一句新鲜的都没有。”

　　七日时间，慕子瑜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他先是回了一趟贫民窟。五年过去，曾经跟在慕子瑜屁股后面混日子的小混混也多已经娶妻生子。比起以往来，少了一分得过且过的散漫，多了些沉稳。

　　这些人曾经跟着慕子瑜盯梢沈怀梅，对二人的过往也略知一二，是沈怀梅商兵建制时候最初的支持者。如果说当初他们跟随沈怀梅，是爱屋及乌，觉得自己“大哥”看人眼光准，沈怀梅也应该不会害他们。如今“大哥”归来，这些人嘴里却全是夫人如何如何好了。

　　自古以来，都是开创者得利最多。他们这第一批商兵也不例外。商队由一变四，他们这原本第一队的，就被打散了进入新增商队中做个小管事。就算最不济的，也混了个伍长当。要知道，后来人也不乏五年都只是个普通卒子的。

　　这些年，慕子瑜即使身在景国也没有与这些人断了联系。每次他们经过景国，都会想办法招待他们一番。可惜，后面三年商队管理日益完善，身处异国他乡，就算是分队小管事也不能擅离队伍。慕子瑜也日趋忙碌，凑不到一起去，他也只能无奈送些礼物维持联系。

　　如今诸人终于齐聚，免不得要忆一忆往昔峥嵘岁月。时光将回忆美化，曾经混日子的时光也可以被称为走街串巷地努力扒活，描述中每个人都仿佛是京中一霸。

　　一顿酒当然不能喝尽兴。兄弟们如今发迹了，虽然比不上大哥，但也算是小有资产。如今大哥远道而来，该请大哥去以前不敢想的地方喝酒。一开始本来豪言，要把每个以前喝不起的酒楼都喝一遍，最后选来选去，还是变成去醉花楼喝了一连七日。

　　就偏偏是那么巧合，慕子瑜每次和曾经的兄弟们到醉花楼，都能遇到喝得已经开始说胡话的使团众人。甚至还有一次，正好听见他们编排，“首辅大人与市井之人厮混，果然私生子就是上不得台面。”

　　这话慕子瑜倒是不算陌生，他的私生子身份一直都是众人攻讦的点。他升官太快，挡了不少人的路，即使他八面玲珑，将众人的不满平息，却也不能完全避免如此恶评。只是没有想到，到了荣国竟然还能听见这种话。

　　慕子瑜将这些话当笑话听，周围兄弟们不认识这群醉汉，一时间没有将他们话中编排的人与慕子瑜联系起来。于是听过也就算过了，景国使团竟是不知道双方还在醉花楼遇上过。

　　此时慕子瑜一提起，使团诸人立刻想起曾经说过的醉话，忍不住地汗流浃背。

　　慕子瑜却没有同他们计较的心思，尤其他们现在还在荣国的地盘上。于是他只是轻笑一声，跨步离开了。

　　待他慕子瑜走远，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大家左右看看，发现在场的竟然挑不出一个没有出去喝过酒的，竟然有了一种法不责众的安全感。彼此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了，顾忌着周围还有荣国人的眼线不能失仪，才忍住了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冲动。

　　慕子瑜可不知道这群人在他走之后便开始庆祝了，他也不关心。收拾他们的机会还有很多，此时他正忙着去镇国公府上。

　　他花费七日与曾经的兄弟们喝酒，可不仅是为了联络彼此的友情的。酒桌上，人总是会放松一些。就连使团那种专门挑选出来的官员，都敢在醉酒之后编排慕子瑜。这群贫民窟出身的前混混，自然也会在醉酒之后提供一些慕子瑜需要的情报。

　　在酒桌上，他不着痕迹地引导话题，确实收获颇丰。不仅推测出了沈怀梅的近况，甚至还了解一些沈怀瑾的喜好。商兵偶尔也会替镇国公府往荣镇捎带东西，慕子瑜只是随意问问，便收获颇丰。

　　每日喝酒回来，慕子瑜就会往礼单上添一些东西。一日一添，礼品已经多到装满一车了。

　　今日议会之上，得知了两人已经顺利和离的消息，他又忍不住又添了一些。此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盯着手下将他备好的礼物装车。

　　慕娘也被他的动静吸引出来，静静看着他忙碌。在送儿子走的时候，她以为此生不会再见了，却没想到他还会回来。五年不见，反而能够更加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

　　慕娘一直都知道，慕子瑜是一个对自己的追求很执着的人。以往，他求一个功成名就，便努力读书，又努力想要到景国去。如今，他算是衣锦还乡，可身上那种达不成目标的紧迫感依然存在。因为他的追求换了，他追求的，变成了一个人。

　　慕娘看着慕子瑜独自驾车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追求功成名就，只需要机遇与努力。可追求一个人，却不是只靠机遇与努力就能成功的。她不看好慕子瑜的结果，却也只能看着他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狂奔。

　　慕子瑜驾车走在去往镇国公府的路上。这条路他也曾经驾车走过，那时候车里坐着沈怀梅。记忆与现实交织，让他忍不住畅想，东西送进镇国公府，之后车中便会坐进一个沈怀梅的美好未来。

　　谁知道，他不仅没能见到沈怀梅，甚至连礼物都没有送出去。

　　镇国公府大门紧闭，不肯为他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