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理想掉进茅房》君子有泽

10、第10章 生日快乐

　　“杨经理，咱们已经快到卓展购物中心了，我把车停在A座还是B座？”司机小李的问话把王争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王争抬头看了看窗外，车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驶回了C市。他们正置身在繁华喧嚣、人声鼎沸的重庆路商业街上，刚刚落成开业的卓展购物中心离他们已经不到30米了。
　　王争抬起手随意指了指，对小李说：“在前面找个能停车的地方停一下就行，不用等我了，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
　　小李点了点头，在离A座最近的地方停了下来。王争急忙跳下车，又回头嘱咐小李：“路上慢点开，安全第一！”
　　小李会心地笑了笑：“你放心吧！”然后按了一下喇叭，一溜烟地在王争的视线里消失了。
　　王争看了看表，距离和林林约定的时间还差四十分钟。他的嘴里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便一溜小跑地进了商场。
　　他要用最短的时间给林林选一件生日礼物。
　　王争用最快的速度转完了整个工艺品柜台，可是没有找到一件相中的礼品——不是太贵，就是太俗。
　　他停下脚步，心急如焚地擦了擦头上的汗，就又匆匆忙忙地朝着三楼的扶梯口走去。
　　突然间，王争眼前人影一闪，他就觉得自己被重重地撞了一下，身子一歪，一个趔趄踉踉跄跄地差点没摔倒。然后，就听见稀里哗啦一阵响，不知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见一个声音大叫道：“你这人怎么冒冒失失的，走路也不看着点儿！”
　　王争一怔，马上意识到：不好！撞着人了。
　　还没来得及定下神来，他就赶忙低着头一边帮那人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边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真对不起，我着急赶时间，一不小心把您给撞了，您没什么事儿吧？”
　　王争三下五除二地捡完了东西，站直身子，定睛朝说话那人望去。
　　只见一个短发红唇、白衣胜雪的少女正在不远处含笑望着他。
　　“辛乐！怎么是你呀？没撞坏你吧？”王争一边笑，一边拎着装好的东西向她走去。
　　“邻江人家”项目组成立之后，辛乐就被从策划部抽调了过来，在项目组里做项目助理，王争是她的顶头上司。这次她没和项目组去吉林市，而是留在公司处理一些其他的事务。
　　辛乐为人耿直、侠义，同事们都称她为“赵大侠”。
　　“没事儿！头儿，我早就看见是你了，故意吓唬吓唬你。”辛乐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魂不守舍的要干什么去啊？”
　　“你还敢问我，该上班的时候不上班，到这儿瞎逛什么商场？”王争收起了笑容，一脸阶级斗争地问道。
　　“你看看表，早就下班了！”辛乐一脸委屈地申辩，“剥削人也没这么剥削的，我看你是周扒皮转世。”
　　王争急忙看了看表，不禁暗叫一声：“不好！现在已经五点四十了，离跟林林、张慧约定的时间还差十分钟，可林林的生日礼物我还没买呢，这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他急忙向辛乐抱了抱拳：“是我不对！我先撤了，赵大侠，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辛乐便一把抓住了他，不依不饶地问：“领导也不能撞了人就跑啊！快说说到底什么事儿把你急成这样。”
　　“哎呀！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王争急不可耐地皱起了眉头。
　　辛乐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不由嫣然一笑：“那可不一定，没准儿我还真能帮你呢！”
　　“我一个朋友过生日，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现在还没买着呢！”王争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
　　辛乐俏皮地问：“男的还是女的呀？”
　　“你还有完没完了？”
　　“肯定是女的，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帮你一把。”说罢，辛乐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个非常精美的、上面印着“食草堂”三个字的塑料包装袋递给王争，“这个先给你救救急。”
　　王争接过包装袋，打开一看，眼前蓦然一亮：里面装的竟然是一个做工精美、古色古香的真皮钱夹。
　　王争心里不禁暗自高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林林肯定会喜欢。”
　　他一边翻来覆去地把玩着那个钱夹，一边催促辛乐：“快告诉我这是在哪儿买的？我也去买一个！”
　　辛乐不慌不忙地说：“这个牌子的东西都是纯手工做的，每种样式只有一个，你手上拿的那个已经没有了。”
　　“这可怎么办呢？”王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转着圈。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个你先拿去用。”
　　“那怎么行，这个多少钱，我给你钱。”王争边说边去掏自己的钱包。
　　“哎呀！别这么俗了，什么钱不钱的，你不是赶时间吗？快走吧，快走吧！”辛乐推推搡搡地把他弄上了扶梯。
　　“那好，我就不跟你争了，省得你说我俗，改天请你吃饭！”王争万分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挥了挥手，便一溜小跑地出了购物中心。
　　辛乐望着王争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想：“他在工作时，对人挺严厉的。可我对这个顶头上司怎么一点儿都怕不起来呢？甚至有时候还觉得他挺亲切的。”
　　想到这儿，辛乐不由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向着和王争相反的方向走去。
　　......
　　王争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地下了出租车，刚跑了几步就被司机叫住了：“哎！先生，您还没给钱呢！”
　　“哎哟！真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儿，一着急就给忘了。”王争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后脑勺，讪笑着掏出一张十元的钞票递给司机，“不用找了，师傅！”说罢，转身就向“济南食府”的大门奔去。
　　“济南食府”是C市比较正宗的一家烤鸭店，林林在二楼订了一间包房。尽管王争紧赶慢赶，可还是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林林和张慧正在叽叽喳喳地像小鸟一样说笑着。
　　张慧一见是他，就把脸一板，不依不饶地迎头一句：“是杨大经理呀，今天特忙吧，你看看都几点了？让我们俩等你一个人。”
　　“忙，忙得一塌糊涂，用日理万机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这不，刚从吉林市回来，下了高速就往这儿狂奔，你没看见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估计刘易斯的百米纪录今儿就被哥哥给刷新了。”王争故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隐去了给林林买礼物的过程。
　　“就您这速度还好意思说呢！”张慧撇着嘴，不屑一顾地反驳，“刘易斯躺着跑都比你快一万倍。”
　　王争作出一副浑然不觉、老气横秋的样子，轻轻地拍了一下张慧的肩膀：“小鬼，我们今天大踏步地前进，是为了明天大踏步地后退。我今天迟到，是为了从今以后再也不迟到。”
　　“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呀？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给卖了，快坐吧，别站着了。”林林嗔怪地瞪了王争一眼。
　　“谢老佛爷赐座。”王争嬉皮笑脸地在林林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服务员端着菜谱走了进来，林林接过菜谱递给了张慧。
　　张慧点了一个西芹炒百合，王争点了一盘素有“国菜”之称的尖椒炒干豆腐。林林喜欢吃鱼，点了一个糖醋鲤鱼，又点了半只烤鸭。
　　半支烟的工夫，他们点的菜陆陆续续地被摆在了桌面上。
　　张慧专门给林林订了一个生日蛋糕，和王争一起手忙脚乱地点燃了生日蜡烛，然后把它放在了这张大圆桌的另一端。王争又从包里拿出公司给他配的笔记本电脑，放了那首大家耳熟能详的《生日快乐歌》。
　　伴随着柔柔的音乐，王争一脸郑重、装模作样地模仿着电台主持人的腔调：“女士们，先生们，原北方广告公司英勇的革命先驱，林林和张慧小姐的亲密战友，著名的社会评论家王争先生，从吉林市不远万里赶到C市，临时担任本次宴会的特约主持人。王争先生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早在本世纪50年代……”
　　张慧在一旁不耐烦了，忍无可忍地对林林说：“我看把他当哑巴卖了的希望是不大了，不过，倒是可以义务地把他送进疯人院……”
　　“那可不行，咱得为其他病人多考虑考虑。万一他把别的病人给带坏了，那得给政府添多大麻烦呀！”林林坏笑着说。
　　“有你们这么夸人的吗？”
　　她俩相视一笑，随即异口同声、趾高气扬地对着王争大声说：“我们村儿都这么夸人！”

　　林林要了一瓶红酒，先给张慧和王争各倒了一杯，接着自己也倒满了一杯，然后郑重其事地举起酒杯，大声说：“今天是我二十一岁的生日，在这里我衷心地感谢张慧小姐、王争先生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莅临……”
　　还没等林林说完，王争便急忙举起酒杯向张慧使了个眼色，张慧也会意地举起了酒杯，他们俩表情庄重、异口同声地对林林说：“恭祝老佛爷万寿无疆、长命百岁……”
　　林林看着他俩的样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们俩这是演的哪一出呀？！”
　　王争对张慧眨了眨眼睛，笑着反问林林：“你演的这是哪一出呀？还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行了，你俩在一起怎么总跟斗鸡似的，还是我说吧！”张慧推了一下王争，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大声说，“祝林大美女生日快乐、万事如意，早日嫁个如意郎君！干杯！”
　　王争也在一旁随声附和着，心里却不由蓦然一颤。三只酒杯重重地碰在了一起。
　　干了这杯酒之后，他有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扫了林林一眼，猛然发现她也正在对自己微笑。王争急忙收回目光，刚想说点别的，就听见张慧大声嚷着：“林林，快来许个愿吧！”
　　林林愉悦地答应了一声，满脸欢笑地走到蛋糕旁，无比虔诚地闭上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许下了一个他们谁也不知道的愿望。许过愿之后，林林睁开了眼睛，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所有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