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谋（重生）》一二人耳

39、第 39 章

　　次日一早，饿了一夜的林清风刚吃完第三碗菜粥，便有客上门。

　　“二位壮士这是答应四妹妹，愿意来助我清剿流寇了？”

　　赵荣赵石只在来云县的第一日见过林清风一眼，而赵依人则是从未见过林清风。

　　此时三人瞧着一人大大咧咧地坐在林宅堂中，昨日那跟着林清瑜的丫鬟盼儿，正在为他盛粥，当即反应过来，这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公子哥儿正是林清瑜的三哥哥，如今云县的县尉大人——林清风。

　　三人一抱拳，“见过林大人。”

　　“二位壮士不必客气。”林清风上前，一左一右拉着赵荣赵石的胳膊将人拉起身。而后又看向跟在赵石身边的姑娘，“这位便是赵依人吧？”

　　赵依人羞涩一笑。

　　林清风：“倒是一点都看不出小鸟依人的模样啊。”

　　赵依人：……

　　林清风丝毫没有察觉赵依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拉着赵荣赵石坐下说话，把她晾在一旁。盼儿憋笑，不怪小姐总说大人是个容易说话得罪人的，她邀赵依人一道坐下，上前问林清风：“可要去叫小姐？”

　　林清风分神应声，“去把四妹妹叫来。”

　　盼儿飞也似的往后院去。

　　等林清瑜梳洗完毕，来到前厅，已经是一盏茶之后，此时林清风已经将这几日打探到的南林子的情况尽数告知赵荣与赵石，期待着他们二人的计划与想法。

　　“我们兄弟二人只是懂一些拳脚，这清剿流寇的计划还是需林大人制定。”赵荣谦虚道。

　　“大哥说得在理。”赵石附和道。

　　林清风：“我要是能有计划，那流寇早就被我抓干净了，怎么还需要你们二人的帮助，四妹妹既说你们有能耐，又何必同我通我藏着掖着？”

　　“实在是我们兄弟二人离乡多年，对云县情况一概不知，不敢妄议此事。”赵荣推辞道。

　　“大哥说得在理。”赵石附和。

　　林清风板着脸：“我方才不是和你们说过那伙流寇的情况了吗？还是你们哪里没听清……”

　　“三哥哥。”林清瑜开口唤了一声，打断林清风着急的话语。

　　她和赵荣赵石还没商定呢，三哥哥就将流寇的情况全说了？纵然是天真善信，也不该这么没有提防之心。

　　林清风回过头，瞧见林清瑜，有些不悦，身侧赵荣赵石二人不敢耽误，忙站起身对着林清瑜抱拳道：“林小姐。”

　　赵依人也是站起身抱拳，却惹得盼儿扑哧一笑。

　　林清瑜吩咐赵家三人不必拘礼，看了眼一旁面上带笑的盼儿：“去将公羊先生叫来。”

　　话音刚落，后院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不必小姐开口，濮已至。”

　　公羊濮依旧穿着昨日那身暗色大袖衫，手持一把四色羽扇，颇有几分门客谋士的道貌岸然之相。

　　林清瑜用余光不动声色地将公羊濮打量一番，昨夜公羊濮回到林宅时，已是深夜，她已睡下，还未问过他与孟渊聊得如何，怎么今儿个一大早，人就变得这般……奇怪？

　　今日主角毕竟不是公羊濮，她很快收回探究的视线，引着赵家兄妹人入座，而后问起三人是何想法。

　　赵荣率先开口：“我们兄弟二人得罪权贵，无法再回襄州城中做活，林小姐开价颇高，又有云县之便，我们二人愿与小姐签份身契，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大哥说得在理。”赵石附和。

　　签身契？

　　林清瑜疑惑，这不是她提给赵依人的选择吗，怎么赵荣与赵石也想卖身给她？

　　赵荣见林清瑜疑惑，猜出她心中所想，解释道：“林小姐想我们兄弟二人协助林大人清剿流寇，可我们二人并非官府的衙役也不是官府在籍登记过的民兵，若是成为林家的家奴，才是师出有名，否则旁人会说林大人的闲话。”

　　“是啊，大哥说得在理。”赵石再次附和。

　　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林清瑜应下，着公羊濮与赵荣赵石签下卖身契。

　　等候多时的林清风迫不及待：“这下好了，二位壮士是我林家的人，有什么清剿流寇的建议不必再遮遮掩掩，尽数说出来吧。”

　　赵荣黢黑的面容划过为难之色，闭口不言。赵石站在他身侧，望了望大哥，又看了眼上首座的林清瑜，垂下脑袋。

　　“你们二人这是何意？”林清风疑惑，“你们不知道怎么清剿流寇？那你们来做什么？”

　　林清瑜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不知是不是昨夜思虑太多，没有睡好的缘故，不知为何此时听三哥哥说话，脑袋突突地发胀。

　　“三哥哥，关于请教流寇，我有几句话，不知你可愿听？”

　　林清风看着小妹，眸底尽是怀疑之色，“四妹妹难道还看兵书？”林清瑜喜好看书他是知道的，但大多是经史子集，或是邺律前朝律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何时对兵法感兴趣，还懂怎么清剿流寇了？

　　殊不知，前世的林清瑜曾上过战场手刃敌军，曾坐镇中军指挥战役，莫说是清剿流寇，便是攻打整个云县，都是手到擒来。

　　实在是这几日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她分不出心神处理流寇的事情，又想着试探一番三哥哥有何能耐，所以没有过问此事。可好几日过去，三哥哥都毫无进展，算算日子，林大力都要从西北回来了，流寇还没解决，属实不像话。

　　“兵法有云‘因粮于敌’，流寇盘桓于南林子，那里只有枯木荒林，没有果腹的食物，所以流寇打劫过路行人。若是三哥哥封锁道路，将他们饿上几日呢？”

　　“那自然会招来他们的怒火，下山打劫附近的百姓啊。”林清风觉得林清瑜说得不对，云县的百姓又不是傻的，总有人避开南林子绕道而行，可打劫不到过路行人的流寇，便会下山打劫村庄百姓，他们有刀有马，打劫谁不是打劫，总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林清瑜又道：“若是附近百姓的粮食都有问题呢？”

　　林清风：“四妹妹这是？”

　　“三哥哥可以封锁道路先将那流寇饿上几日，而后再假冒商队或者寻常百姓，运送一批粮食从南林子过，流寇自不会放过你们这批‘肥羊’，将你们洗劫一空。抢到粮食，流寇自会大肆庆贺而后享用一番，到那时……”林清瑜并未把话说透彻，目露希冀地看着林清风。

　　林清风反应过来，大喜道：“我在那些粮食中下一点泻药如何？”

　　林清瑜还未开口，一旁的公羊濮抢白道：“濮知道有一种白色的粉末，食之可令人肠穿肚烂，混在米糠之中也不易被察觉，不知林大人可有意向？”

　　林清风被吓了一跳，立时摆手，“不劳烦先生了，我自己想办法。”

　　林清瑜同样被惊了一瞬，望向公羊濮的眸子带了几分尊重与胆怯。

　　这公羊濮，竟如此心狠手辣。

　　公羊濮浑然不觉，四色羽扇挥了挥，一副“你们不懂我”的世外高人姿态。

　　解答了林清风的疑惑，林清瑜又对着赵荣赵石二人嘱咐几句，无非就是万事以林清风安危为先老生常谈的话，而后林清风便领着赵荣赵石去云县衙门了。

　　赵依人目送走二位哥哥，看向林清瑜，“林小姐，我的身契什么时候签？”

　　适才赵荣赵石签署身契的时候，她也想一并签了，林清瑜却说不急。此时两位表兄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也该轮到她，却不料，林清瑜依旧只是神色淡淡：“不急，我还未用早饭。”

　　赵依人只得站在一旁，看着林清瑜与公羊濮同桌吃饭，不多时，春娘也起了，瞧见赵依人很是惊讶，转念想起昨日林清瑜同她说的那些话，很快明白过来赵依人这么早登门是为何。

　　等春娘用过早饭后，林清瑜吩咐她：“劳烦春娘今日去打听一番，云县有多少人愿意将地出租给我，也有多少人愿意来做长工的，没有地也没关系，月例也是二钱银子一个月。”

　　春娘应下，林清瑜又指了指赵依人，“今日怕是要走访不少人家，你把依人也带上。”她看向赵依人：“今日凡事都听春娘的，她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可知？”

　　赵依人点头，上前一步再问：“那帮我退婚的事情？”

　　林清瑜上下打量她一番，忽地问她：“你今日来得这么早，可去过医馆？赵掌柜的早饭可送了？”

　　赵依人摇头。

　　“盼儿，准备一份吃食带上。”林清瑜吩咐盼儿，而后对着赵依人道：“退婚不退婚的，等我见过赵掌柜再说，今日你跟着春娘去收地，可有异议？”

　　赵依人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有，抿唇摇头。

　　“那便跟春娘去吧。”

　　那厢，春娘已经收拾妥当，站在廊下等赵依人。赵依人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林清瑜，转身行至春娘身旁，二人前后脚离开林宅。

　　送走几人，正厅之中忽地安静空旷起来，林清瑜闭目养神，细细想着这几日的事情。

　　当初来云县，或许算是被迫之举，但也确实是为了三哥哥才来，可眼下做的事情，看着却与拯救三哥哥毫无干系……

　　怎的，一步一步走来，成了这般？

　　背后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一步一步推着她走，让她想着的许多事情都走得偏离原定轨道。

　　“小姐，准备好了。”盼儿脆生的声音响起，林清瑜睁开眼，看着面前的食盒，好一会儿，视线慢慢挪到另一侧手持四色羽扇的男子身上，“有劳公羊先生送我去医馆。”

　　“愿为小姐效劳。”公羊濮垂首恭敬道。

　　二人往后院马厩去，路上，林清瑜忽地开口问他：“不知昨夜公羊先生可告知了杨公子，不知他能否在七日内筹齐那五万两银子？”

　　公羊濮脚步不停，“话已带到，杨公子说他会将银子筹齐，请小姐放心。”

　　林清瑜登上马车的动作一顿，恍然间，这公羊濮对她与孟渊二人的称呼似是有些变化。

　　向来只有对着自家主子，称呼时是不带姓的。

　　若换作他人，林清瑜自是不会在意这等细节，可公羊濮不是其他人，他是个说话文绉绉、咬文嚼字的读书人，会不在意这些称呼上的细节吗？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