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愿从心》凭风或雨

9、无人来相救

　　沈从心抿唇，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她也很棒，这次没有再流泪了。

　　她转身离开病房。

　　已经十月中旬了，天黑的早，温度也降了下来，沈从心只穿着薄薄的的校服外套，风吹来，沈从心冻得打寒颤。

　　沈从心等了很久很久，到十点多才下车，而下车的站牌离她家还有一段距离。

　　家里也没有人等她，她慢慢悠悠的走着，路两旁的路灯不甚明亮的照着，伴着清冷的月光倒也是能看清前方的路。

　　她低头赶路，脑海中不受控制的闪过张玉霞刻薄的面容，耳边回响着张玉霞说的那些话。

　　她是错的，她一出生就是错的，她的出生带给生母的只有无尽的苦难，带给这个家庭的只有沉重的负担。

　　本以为是张玉霞重男轻女，没想到是她从出生到现在没见过几面的奶奶重男轻女，张玉霞对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罢了。

　　无论男女，只因她是沈从心，所以她不喜欢。

　　“沈从心，沈从心。”

　　沈从心感觉身后有人叫她，她转头看到冯沅拎着泡面和水小步跑来。“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搭理我。”冯沅说着，嗓音中还掺杂不易察觉的一点点小委屈?

　　“在想什么啊？怎么这么入神？”

　　“没想什么，你怎么在这？”

　　“我家就在这儿，饿了下楼买点泡面。”

　　“哦，我先走了。”沈从心道。

　　“你身体不舒服吗？”冯沅突然开口问。

　　沈从心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嗯？”

　　“今天不是休息日，你却穿着校服回家。”冯沅答。

　　“没有，我很好。”

　　“啊？那你回家是……不会是逃课吧？”冯沅假装惊讶，“没想到啊，你竟然会逃课。”

　　沈从心没有解释，她有点想知道自己在冯沅这里是个什么形象。

　　“‘竟然’，为什么要用竟然？逃课不是高中必修课吗？”

　　冯沅挑眉，他轻笑，“没想到这话是好学生说出来的话。”

　　“你好像对好学生敌意很大。”沈从心说。

　　“有吗？我对你敌意大吗？”

　　沈从心摇摇头。

　　“所以你为什么回家？”冯沅知道沈从心不可能是逃课，明明两人也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冯沅就是有种直觉。

　　沈从心不说话，她不想和冯沅说。

　　冯沅笑笑，“不方便说就不说了，我送你回家吧。”

　　沈从心没拒绝，两人静默的走着。

　　到小区拐角，沈从心突然道:“我被停课了，三天。”

　　她看着冯沅的背影，有着少年人过渡到成年人的青涩，而又可靠。

　　冯沅转过身，未加思考，脱口而出，“为什么会被停课？”

　　这不难想，前因后果一衔接，答案便出来了。“是因为你好朋友那件事吗？”他问。

　　他又说：“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沈从心抬头与冯沅对视，反问，随即低下头，“如果我当时拉着庄月，我们俩不去酒吧，她就不会转学了，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了。”

　　沈正国也不会因为她的那通电话进了医院。

　　“沈从心，这些不是你们的错。”

　　“冯沅，是我的错。”沈从心哽咽答道。

　　一阵风刮过，地上的落叶卷起又落下。

　　“沈从心，不是。”冯沅把自己的外套脱掉，上前给沈从心披上，沈从心被暖意包裹，她抬头，“冯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还是问出来了。

　　冯沅盯着沈从心发红的眼眶，心脏骤然酸疼，“因为我觉得你和我很像。”

　　沈从心松了一口气，不是喜欢就好，反应过来她又暗自唾骂自己，凭什么觉得冯沅会喜欢自己。

　　沈从心喃喃低语，“像吗？”

　　冯沅将沈从心送到楼下，道：“我在这看着，你回家吧。”

　　“嗯，你注意安全。”

　　“好。”

　　冯沅待沈从心回到家后，独自在楼下站了许久，他也在想自己为什么对沈从心这么好，明明一开始是想和人谈一段时间的，怎么两个多月了还没成，这不是他的实力啊。

　　“像吗，”冯沅重复沈从心的话，他短促的笑了一下，“怎么不像，跟我一样是个可怜鬼。”

　　他不再多想，转身裹着单薄的卫衣离开。

　　沈从心插入钥匙打开门，一片漆黑，她将灯打开，弯腰换鞋。换好鞋后一转头，沈从言坐在沙发上，沈从心被吓了一跳，她恢复镇静后装作没看到，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

　　“喂，你瞎啊，看不见这坐了一个人。”沈从言怒言。

　　沈从心停下步伐，转头盯着沈从言，“看到了，然后呢？”

　　沈从言被沈从心平静的话语激怒，“你他妈什么态度啊？！”

　　傻逼，沈从心心里只有这句话。她不在跟沈从言说话，继续往前走。

　　沈从言站起身，喊道:“沈从心，你恶不恶心？你爹现在在医院躺着，你在干什么，你在和男的搂搂抱抱。”

　　“沈从言你疯了吧！我怎么就和男的搂搂抱抱了？倒是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你就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只能躲在阴暗处偷窥，到底是谁更恶心啊？”沈从心没有忍住，怒吼。

　　沈从言快步上前，沈从心心中警铃大响，她往后退，转身想进入房间远离沈从言。

　　不料，沈从言从后面扯住沈从心的头发，沈从心的头皮被拽的发疼，她想挣脱沈从言的束缚，但无奈劲儿太小，根本比不过。

　　沈从言扯着沈从心的头发，逼迫她仰起头，他扬起另一只手，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给了沈从心一巴掌，沈从心白嫩的脸上瞬间浮现五个清晰红肿的手印。

　　“沈从心，你就是个贱人。要不是你，庄月不会有事，沈正国也不会住院，你就是个扫把星！”沈从言松开沈从心的头发，狠狠将她一推，沈从心被推的趔趄，倒坐在地上。

　　沈从言的手上还有沈从心的发丝，他烦躁的扯下，踢开碍事的外套，回到房间，“嘭”地一声，大力关上了门。

　　沈从心怔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头发被撕拽的不成样子。

　　她在想，上次沈从言也是这样打了那个女孩吗？那个女孩被冯沅救下，那自己呢？

　　缓了片刻，她起身捡起衣服，拍打衣服上的脏脚印。

　　拿起手机发消息。

　　“叮叮”手机提示音响起，冯沅揉揉冻得通红的鼻子，打开手机微信。

　　沈从心：外套洗完还你。

　　冯沅：好。

　　沈从心：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冯沅看到消息，有些发笑，自己一个男生怕什么，但他还是利落的回了个“好”。

　　沈从心看到冯沅的“好”后，转身走到卫生间洗漱。

　　她刻意地回避镜子的照射，低着头完成洗漱，准备洗衣服，她摸到口袋有东西，拿出来是一封精致而小巧的信，一看就知道是情书，粉粉嫩嫩的，上面写着“给冯沅”，字也写的漂亮。沈从心将它放到一边，开始洗衣服。

　　沈从心把衣服晾到阳台上，回到房间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多了，明天不上学，她也不用担心起不来，她点开聊天框，冯沅给她发了个“安全抵达。”后面还配了一个小猫敬礼的表情包。

　　沈从心：嗯。

　　冯沅：还没睡？冯沅吸溜着泡面，不耽误打字。

　　沈从心：准备睡了。

　　沈从心：那外套什么时候还你？

　　冯沅：没事，不着急。

　　沈从心：好。

　　不着急就行，要不然她的脸没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