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愿从心》凭风或雨

14、被逼无奈举

　　临到放学，沈从心才知道十三中也有晚自习，有七点，八点和九点三个不同的时间段可以选择。

　　沈从心毫不犹豫的选择九点，和班主任说了一下，班主任欣然同意，并且对她寄予厚望。

　　只不过是因为十三中参加晚自习的人太少了，三个级部加起来也就六间教室的学生。

　　沈从心匆忙吃过晚饭，拿着作业就跑到自习室中学习。

　　下晚自习时，沈从心背着书包准备离开，没想到在大门口被拦住。

　　冯沅穿着件黑色厚外套，整个人似融入黑暗之中。

　　冯沅出来的早，他虽然跟孙剑说是九点离开，但是他八点半就出来了。

　　等了大半个小时，他望向远处，果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背着书包，慢慢的走着。

　　冯沅看到了也没有喊，他在大门口处静静地等着。

　　等到沈从心走到门口，冯沅才道：“中午不是故意不和你打招呼的。”

　　沈从心惊讶冯沅居然还在学校，但是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在专门的等着自己。

　　沈从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冯沅还在那边说着：“当时中午在我旁边坐着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没敢跟你打招呼，害怕他们找你麻烦。”语调委屈巴巴的，有点像小狗。

　　沈从心回了一句：“谢谢。”好像有点奇怪，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冯沅缓缓道：“你是在生气吗？”

　　“没有。”既然沈从心说没有，那就真没有。

　　冯沅疑问：“你怎么突然来十三中上学了？我下午问了啊，十三中也没什么活动。”

　　“我转学了。”

　　冯沅：“你怎怎突然转学了？”

　　沈从心：“沈正国和张玉霞逼得。”

　　她已经不叫爸妈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其妙的对冯沅很有分享欲，等反应过来，她已经把转学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冯沅。

　　冯沅沉默了很久，“对不起。”

　　沈从心笑笑，“不关你的事，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其他借口让我转学的。所以嘛，我就说我连出生都是错的。”

　　冯沅看着女孩的面容，在冷风中吹了许久，脸颊冻出来红晕，沈从心的眼神盯着前方的枯木，悲痛又无奈。

　　“想不到安慰的话就别安慰了，陪我回家吧。”沈从心道。

　　“好。”

　　冯沅陪着沈从心走回家，没人说话，却也不尴尬。楼下，两人告别，与以往不同，这次，冯沅的心沉甸甸的。

　　与此同时的西缕镇。

　　一家人坐在堂屋里，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好看，庄月尤甚。

　　桌上，地下凌乱不堪，有泼洒的菜汁，还有摔碎的碗，凳子也东倒西歪。这些无不一一验证着之前的争执。

　　庄月双目猩红，怒骂：“庄建章，你真恶心。”

　　自从庄月知道不能上学之后，她就一直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任谁跟她说话，都不搭理。亲戚朋友来了，庄月直接闭屋不见。

　　还有她的奶奶一直旁敲侧击的打听着她的择偶标准，她也只是摆个耳朵在那，不听也不说。

　　傍晚出房间吃饭时，庄月路过父母卧室，房子并不隔音，但屋内说话的人声音放低，她听得模糊不清。

　　屋内。

　　庄建章：“你去医院查了吗？”

　　曹丽：“查了。”

　　庄建章：“确定是怀了吗？”

　　曹丽：“嗯。”

　　庄建章沉默许久，叹一口气，“那就留着吧。”

　　庄月已经这样，迟早是要嫁人的，他要给自己留个指望。

　　两人在屋内低语着，没想到庄月在外面听着，庄月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只听到“医院”“怀了”的字眼，她松开攥的发白的拳头，转身回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庄龙吉和他老婆回娘家，桌上就四个人吃饭。

　　庄奶奶还在不厌其烦的说着，“小月年纪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家了。我前两天去和小月的张婶子说话，她家儿子长得俊，还跟小月差不多大，可惜是个哑巴，不过哑巴也没事啊，不就是不能说话嘛。而且人也好，我今天去她家，人家有眼力界儿，上来给我搬凳子坐。多好的好孩子啊，跟咱小月配，那张婶子也夸咱家小月漂亮，我看是有苗头。”

　　庄建章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说了你也不懂，小丽你觉得呢？”

　　曹丽耳边嘈杂，低头看见油腻的肥肉，没忍住干呕。

　　庄月一直盯着曹丽的动作，本来不太确信是谁怀孕，看到曹丽干呕，她心里立马窜起火焰。

　　面上确是平常，只不过语气冷淡，“你怀孕了。”是肯定句。

　　一瞬间，三人抬头，盯着庄月。

　　“你从哪听说的？”曹丽想到下午说的话，面上闪着冷汗。

　　庄月压着怒气，她看向庄建章，“所以我妈是怀孕了是吗？”

　　庄奶奶打圆场，“是啊，小月，你马上就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啦。”

　　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庄月直接炸开。

　　“有个屁！”

　　庄奶奶被庄月这样子吓得往后退了退。

　　“明天去医院打掉。”庄月道。

　　“你怎么跟你奶奶说话的，庄月？”庄建章语气中含有警告。

　　庄月没搭理庄建章，她看向一旁的曹丽，“妈，明天去打掉。”

　　庄建章挡住曹丽，脸上也有怒气，“庄月，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庄月见曹丽没答应自己，她上前拽住庄建章的领子，仰头直视庄建章，几近崩溃的喊：“庄建章，你知道我妈多大吗？你知道高龄产妇生孩子的风险有多大吗？你他妈要是想生，找路边的母狗都没人管！让曹丽打掉这个孩子！让她打掉！！”

　　“啪”！世界安静了。

　　庄建章打人的手垂下。

　　曹丽扑上前，哭着将地上的女儿搂在怀里，“小月。”

　　“妈，不要生这个孩子，你会死的。”

　　曹丽没有回答，只是呜咽。

　　“你明天去见你奶奶说的那个哑巴，商量好了，年前结婚。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就带着你妈打掉这个孩子。”庄建章冷声道。

　　那个哑巴他见过，确实是他妈说的那样，除了不能说话，没什么不好的。

　　庄月挣开曹丽的怀抱，她站起身来，后腰因为刚才摔下，磕到板凳上，传来阵阵痛意。

　　庄月骂道：“庄建章，你真恶心。”

　　“你只需要回答你同不同意。”庄月握紧拳头，抬起，挥上那张令她厌恶的脸，手速飞快，手劲很大。

　　“同意啊，我他妈怎么敢不同意。”

　　庄建章不察，脸偏过去。

　　庄建章回头，手已经抬起，看到庄月红肿的脸，却顿住了。

　　他再一开口，仿佛苍老了十多岁，“我明天带你妈去医院，你去睡觉吧。”

　　回应他的是响亮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