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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遇匪(三) ...

  •   那一夜,李常春吐露的话语如惊雷一般,响在季挽林的心底,她隐隐看到了属于李常春的那一条命运的丝线,正勾勒着他前行的路。
      队伍出发远行后几天,繁杂的思绪仍回荡在她的心底,季挽林开始频繁的出神,放空,总是不自觉的想起李常春少年的样子,成长的样子,以及如今独当一面的样子。
      那柄未开刃的剑,从来未掩住锋芒。
      只是那人习惯在她面前,卸去浑身的防备和伪装。

      他跟着队伍出行了,季挽林手里的针线穿着细密的针脚。桌子各方坐着妇人,手里捏着衣服料子,裁好的布片上下翻飞,另有一位嫂子在身后清算收拾着已经整理好的衣物,一摞一摞的新衣已经裁制好,她将数好的放置于床榻上。
      “这是李家大朗的。”
      “这是冯大哥的。”
      “对,那一摞是前些日子他们送来让补的。”
      ……
      妇人手脚麻利,吐字清晰的核算着要料理的事务,顺便时不时的扭头照看下季挽林的针脚。
      “小娘子,这个错了,先挽一下再绞。”
      季挽林愣愣的一看,果真自己缝错了,跟着妇人的话将针脚改正。

      “这是运木料的。”
      “这是运果子的。”
      “这是……这是什么?”
      一个小弟清查着刚刚收获的战利品,在一车奇怪的货物前皱起了眉,大张着嘴嚎叫着:“这什么啊,沙子?我看这主人不会是个憨的傻子吧。”
      周围的人听见弟兄的声响,皆好奇的围过去看了看破木车上满满的一堆沙子,第一个探查的小弟是小七,他正满脸疑惑的用手戳着沙土堆。他身后走来一个高他半头有余的身影,这是八哥。
      只见八哥手里挑了一根不粗不细,不长不短的树枝,用空着的手扒拉了一下小七,又用棍子推开围着一圈圈的人。
      小七疑惑抬头:“哎,八哥,你这是作甚?”他颇为奇怪的打量了一眼这个比他高不少的哥哥。
      八哥手上用劲,棍子直直的捅进沙土堆里,受到些许阻碍,他心里了然,唇角一勾,眉峰得意的张扬的扬起,脚下轻踹了一下小七的腿,直把小七踹的一个踉跄,“呆子,你看这沙土堆里是些什么?”
      “哎?”
      听见八哥的话,周围的兄弟都开始扒翻沙土。
      除去最外层的干燥细软的沙子,越往里挖沙土越湿,到了中心几乎全是泥状,混着稻草将两个不大不小的箱子伪装包裹起来。
      这群兴趣正好的盗匪将箱子用刀劈断了锁,打开一查,竟是慢慢的贵物,地契,银票,首饰珠宝。

      一群人彻底炸开了锅,腿脚麻利的跑去报告管事的,剩下的人收拾着货物,热火朝天的大声吵嚷着,“八哥好眼力,这两箱好东西可差点被咱们小七当作垃圾丢掉了。”不知谁这么说道。
      听见这话,小七吹鼻子瞪眼的躁了起来,挽起袖子就要冲过去和他们打上两三招,脚下正要起劲,八哥高大的身影就在他面前一挡,小七一急:“八哥,你拦我作甚!”
      被抱怨一句的八哥也不说话,打趣小七的几人见状做起鬼脸,逗的小七更是急躁,“八哥!”
      小七正准备推开面前的八哥,却不想这人突然闪开了身子,又顺手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小七低头一瞧,正是刚才那根不长不短,不粗不细的棍子。
      “坏了坏了,八哥你怎么帮着小七胡闹。”
      “快跑啊,呆子吗你们。”
      打趣小七的几人傻了,机灵的迈腿就跑。
      “多谢哥哥。”小七笑开,捏着棍子就直冲过去。兄弟几人闹作一团,天真活泼的气派看起来竟然不像什么盗匪窝子,他们都是年轻的,不干活不装弄的凶神恶煞,不过是一群好动的年轻人。
      八哥侧倚在树上,看着弟弟们胡闹,大伙儿刚绞了好几批货,开了张,都情绪好着呢。
      另一旁,两个管事的卧倒在树下,正小憩。

      钱家护镖队。
      胡子哥拿着一张不知什么皮料绘制的地图,走在队伍的前列,时不时的指点着图与钱当家的交谈几句,询问着路线的示意。
      一行人奔波好几日,现正要穿过一处山林。
      天儿仍冷着,树林里只余光秃秃的树干,向上攀上去的山上有绿影松树,但入口的林子那是毫无树荫可言。
      不走官道,只能穿林。
      “老冯,不必犹豫,只有这一条路,若是走官道,遇到官兵我们更难办。”钱当家的倒是利索的下了指令,只胡子哥仍满面愁容的拽着自己的大胡子。
      “当家的,这种林子,多有匪,只怕是一场硬仗啊。”
      “打就是了,我们钱家,不曾怕过。”
      话语毕,护镖的队伍一个接一个的踩着脚印进了林子。

      李常春在队伍的中间,跟着两个有经验的哥哥一同行,一个脸上有一颗显眼的痣,另一人头发是显眼的少。
      他们的镖,就在三人包围下被层层保护起来,他身穿一身蓝布的衣衫,别了一柄不长不短的剑。
      两位哥哥正暗暗的打量着他,说来也是巧,队里得知来了位擅武的兄弟,都纷纷去找常春切磋一番,但这二位前些日子接了一个活儿,赶着送粮食前刚回来。
      所以对于这位新弟兄,他们只听说过,不曾与他打斗一番。
      不知根底高低,二人心里难免泛出痒意。
      将李常春从头打量到尾,简单束起的头发,利落的一身蓝衣,脚下步伐平稳,下盘扎实,他虽第一次跟着队出行,但神情不慌不忙,很是从容,在山林中时不时打量着四周环境,警惕心一直端着。
      二人暗暗点头,心道是个好苗子。
      许是打量的目光太过直白,李常春和其中一人对上眼神。
      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就直直的对上了这位年轻人的眼眸,只见李常春眼底生凉,神色敏锐,期间的漠视和冷淡教人生惊。
      这个常春兄弟,气势怎这般骇人。
      不由的起了一层薄汗,那位哥哥紧着收回目光,不再打量。

      满林都是枯树枝,偶有不知什么鸟飞过,叫声在寂静的林中显得过于刺耳。
      脚步踩着干树叶枯枝,吱呀吱呀作响,赶路不曾歇过,大伙儿都露出的些许疲惫的神态,但未到平日里歇息的时间,赶路的节奏也不拖沓,按理说会继续走一两个时辰。但队伍最前突然停下。
      稍作调息,前面有人打了个手势。
      大伙儿不解,小声插话几句,但无人有异议,出门在外,跟着当家的便好,再者,他们不会嫌休息的时间少。
      “常春兄弟,递个水囊。”
      李常春闻言递上一个鼓鼓囊囊的水囊,盘膝坐下,依靠在木车旁,三人围坐在一起,只听有痣的那位哥哥说道:“怎的这就停了,往日里还能再赶一个时辰的路,这还是至少的。”
      顺了顺不多的头发,另一位哥说道:“不知。但这林子古怪。”
      稀发哥说的按悄悄的,勾的痣哥起了兴致,接连追问几句,稀发哥被烦的不行,几句话想打法了他,“看不出吗,你瞧着林子,没什么动物踪迹,反倒处处留着脚印和车辙。”
      痣哥又问:“那又如何?许是逃难的。”
      稀发哥将眼一闭,不去理他,李常春静坐在一旁,闻言接道:“逃难者怎会有马。”
      痣哥挑眉,这才又细细的探查起环境和地面来,越查越心惊,惊叹于李常春的心细,地上多是马蹄印,逃难的自然是养不起马的。
      面上一红,意识到自己犯了粗心大意,最近做活儿都太过顺利,忘了多加小心的道理。他又一瞧闭目养神的稀发哥,有些看不惯他老神在在的样子,一边连连道是,回着李常春,一边手肘一杵稀发哥,将他推倒在地。
      两位前辈就这么在一个小辈面前闹开,拌起嘴来。
      李常春略微有些无奈,颇有些好笑的看着二人,捏一下水囊,他摇头莞尔,仰头喝了一口水。

      和稀发哥以及常春观察到的一样,钱当家的和胡子哥在前列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古怪之处,这样的偏远山林,有这样的人迹,只有一种可能。
      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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