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追往昔》柚叶落

44、第 44 章

　　从未曾见过，从未想象的场景，不禁令郁璟熙惊恐起来。
　　绿眸女孩浅浅打了个哈欠，百般无聊中，她毫无姿态的出神的眺望着虚空。
　　是灵魂出窍了吗！他压制着心中恐惧，迫使自己急忙回过神来道：“这位前辈，可否求您告知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哦呀？！”前辈呀！绿眸女孩丝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中的戏谑。
　　“？”郁璟熙不太能理解这女孩表情为何这样，只得大胆猜测，谨慎地继续说道，“可是因在下不经您同意擅自闯入而不悦？其实来此并非我愿，我亦不知为何会来到此地，还是说您在担心我会泄露挂于您的消息吗，我觉得您不必太过担忧，我想我是灵魂离体，对于离体的灵魂，所见所闻于清醒后的我都是如梦一般，模糊不清，朦胧不明，过会便会忘得差不多，您不需太担心的。”
　　“啊？嗯……噢……不过看来你对这方面是有涉及的啊，可我只能和你说，你快死了哦，惊不惊讶，开不开心？真好呢，轻而易举就做到常人不敢做的事，时间，我稍微给你算一下哈，一两年左右的样子，因为那只松鼠妖咬你，将妖灵注入你体内的时候，你的□□已经被改造起来了，你本就适合成为容器的灵魂将彻底和你的□□契合，你将会成为最重要的祭品，你们的这场好戏这才刚开场啊。”绿眸女孩在仔细回忆着。
　　“嗯，算快乐be吧。”绿眸女孩默默总结道。
　　“什么？请问能不能说明白点……”
　　绿眸女孩疲倦地换了一个姿势躺着，这年幼身躯主人的眼中透露出的无聊和冷漠：“赶紧滚吧，烦——现在动手吧你，我倒看看你能从我这里拿走多少消息，我就不信你只是抱着看运气的心态，说什么万一就记得很多的这种鬼想法，然后还忍着痛苦的心情继续问我。”
　　形如蝴蝶的明绿色灵力眨眼间向郁璟熙飞去，郁璟熙心下一沉，这人察觉到了。
　　这女孩没有说错，他确实对此有些手段，他自小跟着公主，而公主本就喜欢钻研和灵魂相关的东西，对此深有研究，他跟着学，算是小有所成，这也是红芙会说自己是公主的学生的原因。
　　郁璟熙完全没有能与之相抗的力量，瞬间便在蝴蝶的簇拥下消失不见了。
　　“呵……居然说了这么多废话，是太久没说话……了？”
　　“继续玩着看吧，呵呵。”绿眸女孩心中这般想道。

　　郁儿觉得脑子一阵剧痛，虽然有关梦的记忆不多，但他有微弱的印象。
　　他的时日不多了！
　　怎么可能，那个梦是在开玩笑说假吗？
　　可是若真是如此……如若真是，该怎么办，他能做什么，为什么会是他？！他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他最后的美梦也都被打碎，他只是想陪着红芙而已，不论怎样他是怎样，哪怕是以宦官的身份。
　　只是简单卑微的苟活着都不允许吗？！
　　红芙呢？她会被影响吗？太希那人知道吗？会不会和她有关，毕竟太希接近红芙就是冲着红芙的灵火对黑鬼有致命的影响！
　　上天为何要这么玩弄他！
　　好难受，好痛苦！为何活着那么难？！
　　郁儿悲痛地从昏睡中缓缓清醒来，刚想睁开眼睛，却感觉有什么轻轻贴在脸上，轻却丝滑的如同手指轻轻划过平静水面的触感在脸庞上缓缓滑过。
　　熟悉的记忆感触，熟悉的气味，不知为何他已经能猜出来是谁在干坏事了！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可以分享给悲伤，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悲伤的故事啊！

　　红芙仰着脸蛋，一只手微微颤抖着，努力平稳托着一张不大不小的宣纸，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毛笔，袖口处的布料用绳系着，以防衣袖掉下去将宣纸打皱弯曲，脸蛋绷得紧紧的，她似乎觉着只要这样她想要做的事情便能做到。
　　她抬手，神情皆是严肃专注。

　　不紧不慢、又不重不轻的力道在纸上慢慢轻轻勾勒着，不痛不痒似有似无的触感透过纸张传至郁儿的身躯，红芙四下散落的长发偶有几缕落至郁儿的脖颈，红芙微微一动，那发丝亦随着其动作轻扬晃摆。
　　虽是轻小细微的动作，可多重的感受从四面八方传至郁儿的大脑，郁儿无法忽视那难言的感受，他不敢颤动眼睛，不可大幅度呼吸，亦不敢随意乱动，他甚至不知该怎样打断这情况！
　　这熟悉的场景。
　　大脑一片空白。
　　好难受，好痛苦啊！
　　郁儿咬着一角唇，终究是忍无可忍，纤细浓密的眼睫毛几下扫动，同宣纸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给红芙察觉了。
　　红芙起先一愣，再然后赶忙丢掉毛笔，拎起宣纸，看着自己很熟悉的那张脸，喜出望外大叫一声：“郁儿，你醒啦，太好了！”
　　站在红芙肩上的红熊猫突然被吓到，它迅速举起爪子，安放在红芙头上的果子也跟着掉落，它惊恐着爬下去找果子。
　　郁儿掩着脸，轻微咳嗽几声，不好意思道：“又拿我来练手吗？”
　　“嗯哼，因为无聊啊，太希钻研东西去了，潍子昨晚夜里眼睁睁看着刘妙醒过来，然后目送他离开，完全不管对方离开，没想今早晨他突然扬言说要把人给找回来，太希说他就是想玩，嗯……红芙不懂他的爱好，至于小克哥哥嘛，他带着白罴还有其他几只小动物找新鲜竹笋和食物去了，这只红熊猫因为贪吃果子，落屋里了，所以它现在在陪我呢，可是它只爱它的果子和小克哥哥，不陪我玩，但是呢，又把我当它的冷玉，蹭着我，真真是气死红芙啦！我可无聊了，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就想画画打发时间，便拿你来练手了，嘻嘻~”
　　红芙一脸骄傲地弹了弹宣纸一角：“啊！郁儿，不，先不要乱动！”
　　“唔……可是我忍不住了，我为什么那么想笑呢！”郁儿倍感折磨，想笑又笑不得，这就是……令人感到幸福和无奈的折磨吗？
　　“忍忍哦，我马上，就一点点了！”红芙兴奋道。

　　“不过，郁儿你的眼睛真的好美啊，你为什么老是要将它遮住呢？”
　　“是吗……”郁儿有些不好意思，捻了捻发梢末端，慢慢道，“或许我不太习惯外人过分关注我的脸或者是我的眼睛吧！”
　　郁儿大致扫过一眼，那依旧巍然不动的水准啊，看得出来是要画人，可看着却不像人，也是奇怪，红芙画景画物也还成，只是这一画人，总是令人难言啊！
　　他忍不住笑了，向红芙伸出手道：“喏，给我看看你的成果！”
　　“……”红芙粗略扫了一眼自己那颤巍巍线条，笑嘻嘻地拿着画默默后退，边退边道：“才、不、要——对了，我去喊太希过来看看你身体，毕竟医者不自医，你可是吃过苦头了，我顺便去掌柜的那买些吃的来，小家伙就交给你咯！”
　　红芙逃似的跳开，挂上面帘赶快出去并把门带上，独留郁儿和红熊猫在那儿。
　　红熊猫抱着果子跳到郁儿的床榻上，嘴叼着果子也不吃，就是盯着。
　　郁儿摸着红熊猫的大尾巴，轻笑了一会后，想起了那似梦却非梦的场景，突然笑不起来了，太真实的恐惧感侵袭着他的心。
　　他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真的让红芙一直这样，即便无法做到，少一丝痛苦也是好的啊！
　　他比谁都明白，红芙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只要陛下一日不给出明确说法，红芙便一直和太子保持若即若离的联系，无人敢对红芙提亲，无人敢和红芙有过分接触，因为在所有人看来红芙已经属于太子了，哪怕是自己也这么想，他不该对红芙抱有任何不应有的龌龊念头。
　　更何况，太子自红芙和公主一起生活以来，每几年都会不辞万里从京城到苏州来，也看得出来太子他是不会放弃红芙的，毕竟，凤龙结合才是众望所归的。
　　这也是为什么郁儿想过去当宦官的理由，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一直在红芙身边陪着她。
　　多可笑啊！
　　怎敢料，他甚至可能连红芙的及笄礼都撑不到。
　　多讽刺，他高傲的自以为是简单被一个死的可能性给砸得七零八落！
　　他以为自己能够入宫，纵使是宦官……
　　他以为太子会看在公主的面上，会不阻挠。
　　他以为他会活着，可以陪她很久，可以永远陪着她。
　　可什么都只他的自以为……

　　郁儿非常想在红芙、太希还有匆匆赶来的潍子三人炽热的眼神之中急忙结束午餐。
　　期间太希和他们道歉说，可能是自己之前的占卜有误，不过太希确保在恭州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昨日的那件事情外，几乎都不会发生什么。
　　郁儿明面上也没说什么，心里可就不好说，红芙和潍子也没过多说什么，红芙逗着红熊猫和潍子说起了昨夜的事。
　　“找到人了嘛，他没事吧？！”红芙拿着果子在红熊猫面前逗它，但就是不喂它吃。
　　“肯定啊，整个人畏畏缩缩，提心吊胆的，把自己弄得乞丐的样子，看来是不希望有人认出他，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我心想着他那样子也是出不了城，而且太希的灵力还附着他身上，就懒得管了，随后我跑去这刘太守的家，别说，还真打听出了些事情。”潍子朝太希抛了个媚眼，嬉皮笑脸道。
　　郁儿吃得又快又斯文，丝毫不失礼仪，顺道默默想着，难怪半夜发现人跑了懒得去追，原来有太希的灵力在，不过不怕“刘妙”有自己的方法除去灵力或者逃出城逃吗？再说难道不用担心“刘妙”的脸被人认出来吗，毕竟刘妙在传闻中不是死了吗？嗯，且听他怎么讲吧！
　　太希望了一眼潍子，不安问道：“你真的是打听吗？”而不是打、听？
　　潍子豪迈用力拍拍桌子，挑眉道：“不要在意这种事情啦，你们知道那妖怪和刘妙的关系吗？”
　　郁儿手上夹住的菜，就那么被震了下去，他静默一会，在红芙和小红熊猫的扫过来的毫不掩饰的眼神中，不小心失神，夹了一筷子空气往嘴里送去。
　　红芙把果子安置在郁儿的头顶上，小手环抱着小红熊猫，下巴顶在其头顶上：“原来她们之间有联系啊，是什么啊？”
　　郁儿看了看红芙头顶，又瞄瞄其他地方，还是把果子放到较高处，红芙也顺手把小红熊猫松开了，让它自己想办法去拿吃的。
　　潍子啧了一声：“我这不是在考验你们嘛，哎，红芙你涉世不深，还是不指望你，当然太希也不太敢指望，郁儿，你呢？”
　　“？”与他郁璟熙又有何关系，红芙想不出来，太希不想说话，所以找他？
　　可不知道为啥，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红芙那么眼巴巴地望过来，他也不得不想想了。
　　不过说到妖怪，按照民间话本啊，小道消息啊，故事啊，似乎的确是有关联的。
　　郁儿斟酌了一番后，手中的筷子抵在下巴回道：“按照民间故事来说，妖和人的关系无非这么几种，灾祸，神使，祝福，祥瑞，还有……和桃色事闻有关的。”
　　说到桃色，郁儿有些郁闷，该怎么说呢，他并不希望红芙过多接触，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