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思情钟》酉渝

7、第7章 伤痕

　　落日余晖泛起天边一层橘色云霞，海和天相互映衬，美景如画。

　　封斯景小时候和妈妈来过这里，妈妈喜欢大海，她说海的胸怀能装进她的烦恼。

　　在封斯景的记忆里，妈妈端庄优雅，但不爱笑。

　　他不懂妈妈的忧伤，总是以自己的方式讨妈妈开心，大多是没有效果的，渐渐地，他发现，爸爸表扬自己的时候，妈妈会笑，于是，他转移目标，做那些能让爸爸高兴的事，成为爸爸眼中的乖宝宝。

　　可后来，爸爸经常不回家，回家后总和妈妈吵架，纵然他做的更好，爸爸只是敷衍几句，不再夸他。

　　封斯景想一定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他参加国际奥数竞赛斩获金牌，回家后兴高采烈地告诉爸爸，得到的仍然是一句敷衍，妈妈哭着说，他不爱你，也不爱我，没用的。

　　那年封斯景11岁，他理解为爸爸不喜欢自己所以也不喜欢妈妈，但他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喜欢自己，明明自己做的很好。

　　他问妈妈为什么爸爸不喜欢自己，你们吵架是因为我吗？因为他听到几次他们吵架时说他的名字。

　　妈妈沉默着，始终没有告诉他答案，他以为沉默就是默认。

　　直到那一天，妈妈发疯似的哭，她说她后悔生了他。

　　封斯景被锁在门外，妈妈的哭声渐渐停下来，他拼命地敲门喊妈妈，最后，是爷爷带人强行打开门。

　　这是封斯景最不愿回想的记忆，一直折磨他到今天。

　　妈妈安静地躺在床上，地上是一片猩红。

　　从那以后，封斯景失去妈妈，也不再叫爸爸。

　　从那以后，他陷入一片死海里无法上岸，囚禁他的是爸爸因为他而不爱妈妈，妈妈说后悔生了他，所以不要他了。

　　“我做了三年噩梦，梦里，总是落入海底挣扎着却怎么都游上不来，等待死亡的窒息感压抑着我喘不过气，直到海水变成猩红色，如那日的血，我不停地大喊大叫…”

　　封斯景坐在沙滩上，迷茫看着眼前的海，眼里亦是一片血红。

　　坐在他身边的江南早已红了眼。

　　“我去看心理医生，被宁宁发现，后来，总是他陪着我去，我很珍惜每个对我好的人，包括烨西和肖安。宁宁比我们小，他知道我的小秘密，给过我更多的安慰和温暖，所以，我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疼爱。”

　　他扭头看着江南，眼里的血红未褪去。

　　“南南，我很确定，对他未曾有过其他心思，但是…”封斯景的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他确实跟我表白过，我拒绝了，又怕他难受，就随口说过，如果十年后，我们都单身，就跟他在一起。”他说完紧盯着江南，眸光殷切，血红荫到眼底。

　　江南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看着大海，面无表情。

　　“但是，他到高中后喜欢别人了，我就放下心来，还是如原来一样对他，对他好对他温柔都是习惯使然，不想让你知道太多不是心虚，是怕你知道了还是会生气，加上公司的事也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没带你出去见过他。”

　　封斯景温柔地握住江南放在膝盖上的手：“南南，我不愿提及那些过去，所以你跟我提分手时，我哑然了。误会一茬接一茬，一直发展到现在。”

　　“他生日那天，我们临走前他叫我，是方肖安让他来的，负责审批我那块地的吕局正好来方家，让你先走是怕你无聊，我不确定要谈多久，但是确定你不喜欢那里。”

　　往昔三年，江南对封斯景的好历历在目，他爱江南的明媚，给他空虚的生活增加一道道光，爱江南毫不遮掩爱意的勇气，让他体会到被爱的别样幸福。

　　他爱江南的一切，爱江南，很爱江南。

　　可这些没说出口过，怕江南像一场梦，就如小时候那么渴望被父母爱，结果是失去所有。

　　江南用分手逼他打开心扉，说出来这些心里并不舒服，可他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把我锁在门外我真的生气，当初…”

　　江南突然转身抱住封斯景：“别一一解释了，我明白。”

　　虽然他还是有些隔应方肖宁这个人，但他不能让封斯景再次陷入过去，他爱封斯景，只是不能接受替身，不能接受三心二意的爱情。

　　封斯景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撕开过去的伤疤，江南如何能不动容。

　　周烨西越看江北越觉得奇怪，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他站在观景台看到拥抱在一起俩人，立刻看眼身边的江北，发现他的眸光冷的令人发瘆。

　　江南是誓死要和封斯景走，江北无可奈何，他对封斯景的敌意似乎更大了。

　　在回京市的路上，周烨西开车，封斯景和江南坐在后座，江南低头发微信，跟江北还在极限拉扯，封斯景处理公司的事务，三个人各忙各的。

　　江南知道哥哥暂时不会告诉爸爸，但也开始思考如何应对家长这个难题。

　　上大学时，他的脑子里只有学习以及和封斯景谈恋爱，根本没想过这些事。

　　现在想来，是他太天真了。

　　周烨西把封斯景和江南送到小区门口。

　　封斯景有种劫后余生般的放松感，但要立刻赶去公司。

　　江南犹豫再三想说什么，听到封斯景对助理说马上过去，便没开口。

　　“乖一点，在家等我哦。”封斯景亲了下江南的脸颊便急匆匆地走了。

　　一直到后半夜封斯景才回来，他蹑手蹑脚地进门，换衣服，洗澡，正打算去客卧睡，江南叫住他。

　　看来封斯景是真的很累，抱着江南很快就睡着了，反而是江南睡不着，他同样紧紧地抱着封斯景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听着均匀的呼吸声，才渐渐地进入梦乡。

　　清晨，江南感觉胸前痒痒的，温热的舌头把他从睡梦带入春梦。

　　从锁骨到喉结再到嘴唇，江南微微睁开眼，封斯景见人终于被亲醒，立刻撬开贝齿，搅乱温柔。

　　“唔………”

　　江南本能地推搡，两只胳膊被迫举到头顶被一只大手压住，一条腿被另一只手温柔婆娑。

　　待长吻结束，江南终于可以开口说话时已经意乱情迷，不想再说什么。

　　于是两个身体迅速痴缠起来，烈火瞬间燃烧。

　　窗外阳光正好，室内潋滟旖旎。

　　等封斯景下床时已是艳阳高照，他神清气爽地去厨房做饭顺便把地上的两个套扔进垃圾桶。

　　江南翻身躺着，沉默半响，大声嚷道：“封斯景，滚过来。”

　　男人立刻从厨房小跑过来，低眉顺眼：“怎么了，宝贝儿”

　　江南举起手机不语，抿嘴瞪他。

　　封斯景忍着笑意，哄道：“不是故意的嘛，谁愿意被打扰呀。”

　　“挂我哥电话就算了，还偷偷关机！”

　　“好啦好啦，南南宝贝，我错了”封斯景的眼里并没有悔意，而是立刻给江南按摩腰。

　　“以后不许这样！”

　　“好，以后不会了。”

　　江南的腰和腿都是斑斑痕痕，他穿衣服的时候看到脖子上的草莓印，烦躁地啧了声。

　　封斯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笑道：“激情是爱情三要素之一，要是对着你无动于衷那是不够爱你。”

　　江南不理他的鬼逻辑去阳台给江北回电话，封斯景悄悄跟过去被瞪了几眼并没离开，他对这个大舅子十万分的不放心，不用猜都知道是来劝分的。

　　果然，吃饭的时候，江南说要搬出去，要平等地恋爱，住在这里是占封斯景的便宜。

　　不知道大舅子怎么洗脑的，小宝贝坚持要搬走。

　　“我哥给我转了租房的钱，等实习赚钱了再还他。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距离产生美，否则，你家里人会小瞧我，其实昨天回来就想跟你说，但看你又忙又累的，没说。”

　　封斯景听完立刻食不下咽：“要不你把房租给我？”简单粗暴，一举两得。

　　“不太行，你这太贵了。”

　　封斯景只得上演苦肉计：“你这样，我挺伤心的。”

　　江南垂着眼：“那我找到工作再搬”

　　封斯景的眉眼舒展起来，想着这两天怎么彻底打消江南搬家的念头。

　　下午，小助理见大老板终于来公司，似乎心情很好，于是斗胆说道：“老板，款还是没放。”

　　没有银行贷款，项目无法进行下去。

　　封斯景在心里叹口气：“没事儿，你去忙吧，我来解决。”

　　“老板，二组的项目经理提交了离职申请”

　　封斯景微微皱眉，嗯了声。

　　“老板，京北共享空间招商还是不太顺利，咱们要不要换个公关公司外包？”

　　封斯景略有所思：“找家更厉害的。”

　　小助理犹豫再三才说道：“老板，咱们没钱”

　　噗！一剑扎心！

　　晚上，封斯景回了老宅，去解决源头问题。

　　封家老宅坐落在城南的青山绿水间，是一座上个世纪复古风情庄园，外观宏伟内在奢华，彰显主人的不俗家世。

　　老宅的主人正是封家上一代家主封老爷子，此刻他专心打理一盆名贵的绿植，仿佛身边吵得热火朝天的人不存在一样。

　　封斯景和封蔺的相貌极其相像，当年，封蔺凭借这张脸引得无数权贵女子折腰，封斯景的母亲景芷娴便是其中一位，她痴恋封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嫁给他，那时候的景家正辉煌。

　　景芷娴如愿嫁入封家，可惜后来天不遂人愿这位为爱疯魔的女人为她的选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曾经声动京市的名媛景芷娴在一个雷雨天的傍晚割腕自杀。

　　封老爷子的竹椅被封蔺踢飞，他也只能找这么个东西下脚，封老爷子装作没看见，反正吵完架肯定给他搬回来，他是不敢对他的花花草草下手的。

　　封斯景倒是纹丝不动只管语言输出，他每说一句话，封蔺的胸口就上下起伏，需要呼吸调节即将迸发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