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余昆

5、故意躲我？

　　是他们教导主任的声音。

　　要是有人问他们六中的学生最害怕哪位老师的话，估计大家都能异口同声地说出教导主任的名字。

　　许言初隔老远就听到教导主任发怒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还是等一下再进去比较好。但他有些好奇是谁在挨批，于是便悄悄走到教务室外的窗台往里面偷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位勇士正是他最近的老熟人，林牧阳。

　　他正站在教导主任办公桌前面，即便在挨骂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就没把老师的话听进去，教导主任还在苦口婆心跟他讲着道理。

　　“老师讲话你都是从左耳进右耳出的吗？我不指望你能考得有多好，也没要求你多认真学习，但是最起码考试你总得出席吧，就算交白卷，你得先坐在课室，把态度给我摆正。”

　　许言初从背影就能感受到教导主任的怒气，林牧阳没说话神情看着有点淡漠，仿佛站那里挨骂的不是他，任凭老师讲再多他都只是在默默挨训，不反驳，一句话都不说。

　　见他这样教导主任停了下来，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情绪变得冷静了一些，语气变得平缓，教导主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牧阳，老师知道你家庭条件很好，但我一直都对你抱有期待。尽管你觉得学习是自己的事情也好，爱自暴自弃也罢。但你有没有想过，从你就读六中以来犯下了那么多的错误，但学校没开除你，老师没有放弃你，每周一小谈月月一大谈，苦口婆心地劝你要改过自新，你觉得这些都只是因为你的家庭条件吗？”

　　听到这里林牧阳抿了抿唇，但他还是没有说话，教导主任只好继续开口道：“要这样我早就不管你了，是因为老师知道，你初中在A市上的是重点学校，成绩和体能在年级都是拔尖的，当时还代表学校参加全国奥利匹克数学竞赛拿了金牌。所以即便你没参加中考，六中还是破格录取了你，只是为什么你现在会变成这样，我不相信你上了高中就把以前学过的知识给忘光了。”

　　说实话此时在窗外偷听的许言初感到很诧异，他完全看不出混世魔王林牧阳曾经还是一个学霸，而且听起来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

　　教导主任说完这一大段话，见对面的人没啥反应又叹了口气，拍了拍林牧阳垂在一侧的小臂，感慨道：“老师希望不管什么原因也好，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要放弃自己。”

　　听着教导主任软下来的语气，许言初还以为这场训导终于要结束了，正打算敲门进去的时候，教导主任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紧了紧...

　　“我想跟你说的就这么多，你回去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对了，这周三下午你这小子是不是又逃课了，那天开会前我特意去你们班叮嘱你，让巡堂老师重点观察你的情况，你还敢逃！”

　　即便不是自愿但作为一同逃课的当事人，许言初害怕林牧阳会把他供出来，刚探出了半个头想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他就和林牧阳眼神对上了。

　　林牧阳一抬眸就看到了许言初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偷听，他不动声色地冲许言初挑了挑眉，嘴角还有上扬的趋势，像是在无声地威胁许言初。

　　许言初虽然心里痛骂林牧阳，但行动却很诚实，他可怜巴巴地望向林牧阳，双手合十，希望对方能够放过自己。

　　主任刚说完就看到林牧阳在笑，原本消下去的火气蹭的一下又冒起来了，“还在嬉皮笑脸，你......”只是主任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被敲门声打断了，“报告！”

　　“主任，老师让我来拿东西。”许言初在外面壮了下胆子，把鼻梁上滑落的眼镜扶起，然后果断敲门打断了主任的话。

　　“哪个班的？”被打了岔，主任的无名火也就止住了，无力地对林牧阳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你先回去，但一会放学给我留下来，罚你去体育器材室里做清洁，不要想着逃跑，一会我就去你班上逮你，要是敢跑下周一就给我等着。”

　　“高二12班的。”许言初等教导主任说完连忙回答自己的班级，林牧阳出去时还背对着教导主任冲许言初眨了眨眼，许言初假装看不见。

　　等林牧阳出去了以后，主任指了指身后的桌子那上面放着一堆小册子，“你找一下自己班级的，上面都有备注。”

　　“好的，谢谢主任。”许言初快速找到他们班的那沓东西，拿完就开溜了。

　　等许言初拿完东西距离打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走在回班的校道上，平时吵闹的校园因上课恢复了片刻宁静，阳光从校道两旁树叶的间隙处撒下，在阳光的照耀下连叶子都显得柔软，迎面吹来的微风轻拂在脸上。

　　联想到明天就是周末，许言初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除了......

　　额......前面不远处，仰躺在校道两侧的椅子上的某人。

　　林牧阳闭着眼阳光洒落到他的身上，睫毛在他脸上落了影。

　　想到主任刚刚说的话，许言初觉得自己好似重新认识了这人，但不管怎样也不关他的事，要是一会招惹了这位大少爷，又得找自己麻烦了。

　　许言初刚打算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就被喊住了，“喂，站住。”林牧阳突然睁开了眼睛，像是在他身上装了定位器一样，偏过头来盯着他，笑着冲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许言初内心很抓狂，但想到林牧阳不久前一挑六的场景，即便再不情愿也缓慢挪着步子走近，他站在林牧阳旁边陪笑道：“阳哥有什么指示吗？”

　　林牧阳伸手挡了下眼睛上方的阳光，有些漫不经心的说：“这两天都没有看到你，难不成是故意躲着我？”

　　“怎、怎么可能，就是、是...这两天凑巧没碰上罢了...，我哪敢躲你啊~”许言初有些心虚，随后很有眼力见地站到了林牧阳身前，替他挡住头顶的太阳。

　　林牧阳把举着的手放下，笑了下没继续为难许言初，仰头看着上方许言初的眼睛说：“刚刚你也有听到主任让我放学去打扫卫生吧~”眼底满是笑意。

　　察觉到对方话里有话，许言初故意避开了林牧阳的视线，有些谨慎的回答：“是、是吗，我刚刚好像都没听到......”

　　“你没听清楚啊...”林牧阳拉长声音，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突然站了起来俯身贴近许言初，神情里满是打趣，“那我只好找主任仔细讲讲当天的情况了，因为总感觉就自己一个人受罚的话，有些孤单了~”说罢转身就要往教导处的方向走。

　　许言初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撇了撇嘴，连忙伸手拉住林牧阳挽留，“哥，哥，我错了...”

　　林牧阳没说话笑着继续等他的话，许言初一咬牙一闭眼，“最、最多放学我陪你一起扫！！”

　　如果被主任发现他那天也逃课了，他可不像林牧阳那样有免死金牌...

　　许言初在心里已经骂了林牧阳一百遍了，明明就是这个人强迫他逃课的，现在居然还拿这件事情要挟他。

　　许言初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气死在学校的校道上了，没想到林牧阳接下来的话更气人...

　　“你愿意的话那就好，说真的，有你陪着我一点都不害怕了~”看许言初气呼呼的模样，林牧阳没忍住笑了下，伸手掐了下他的脸颊，许言初吃痛地捂住了脸。

　　目的达成，林牧阳转身往教学楼方向走去，只是言语还不忘逗他，“主要是我这个人比较胆小，器材室那么黑那么暗，万一我自己一个人打扫被吓晕在里面就不好了~”

　　听到林牧阳这么臭不要脸的话，许言初嘴角抽搐，跟在林牧阳后面的时候狠狠地踩他的影子来泄愤。

　　回到教学楼许言初先去了办公室，把拿回来的学生手册给了老赵才回课室。

　　许言初回到课室屁股都还没有坐定，李昭便转过身来把借的卷子还给他，看他去了那么久，满脸真诚地发问：“你掉厕所里面了吗？”

　　“你才掉厕所里面...”许言初无语地白了李昭一眼，顺手把卷子放回抽屉，“刚刚被老赵喊去帮忙了。”

　　李昭可能是也已经做完作业了，转过身来小声着和许言初聊天，“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又逃课了。”

　　“额...那天比较特殊，我本来也没想着要逃课的。”许言初心虚。

　　“你是和林牧阳一起逃课的吗？听说那天老师开完大会，教导主任去他们班发现林牧阳逃课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然后要求每个班的班主任回班查人。”听到这里许言初有些汗流浃背，他都不知道那天老师巡班了，但李昭话锋一转，“不过幸好老赵比较好说话，那天我说你不舒服去了校医室，他也没多问就走了。”

　　许言初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李昭帮他圆了过去，“谢啦！下周一早餐我的。”

　　“我们之间客气什么，”李昭嘴上说着不要，但行为缺很实诚，已经拿纸写下想吃的早餐了，“既然你盛情难却，那我就简单吃一些好了，炒粉、煎饺、干蒸、糯米鸡......另外再加杯豆浆，哈哈哈~~”

　　“行行行，保证撑死！”

　　说完早餐的事情，许言初突然想到了一会放学要陪太子扫地，有些抱歉地对李昭说：“放学我有点事情，不能和你一起去超市了。”

　　李昭表示没关系，只是有些好奇，“你要去干嘛？”

　　许言初不想那么丢脸说他被林牧阳抓去一起打扫卫生，“一会得拿点东西给别人...”

　　“林牧阳吗？”李昭说。

　　“...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