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安科］庄园求生守则》咬人派

85、记忆余烬

　　不是所有的改变都发生在人们做好准备以后。比如车祸，比如亲友逝世，又比如你本就一塌糊涂的生活里忽然多了一个身份不明的闯入者。

　　吃早餐的时候那家伙跟在旁边，去书房调查资料的时候那家伙躲在书架后面，就连睡觉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睡着的你……

　　“沃克先生，你这两天气色不是很好。是否需要我们替你找个医生？”大概是为了展示贵族的体面，这天中午，年迈的老管家找上门来询问你。

　　这位忠诚的仆人多年以来一直贯彻欧利蒂斯庄园主人的意志，为庄园的发展尽职尽责。

　　如果他仅仅只是一位管家，如果你不知道他与奥尔菲斯的关系，你大概会很敬佩他的专业态度，也会接受他的安排。但现在，你绝不会白白地给奥尔菲斯送上一个供他算计自己的机会。

　　“管家先生，我只是有些梦魇。”你编造了一个借口，态度礼貌地推辞。“谢谢你的关心，但我想这点状况还没必要专门去看一次医生。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群一身刺鼻气味还穿着惨白衣服的怪人。”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唐突了。”老管家笔挺地站在门口，他从背后拿出了一封封装完好的信。“不过，另一件事是：沃克先生，这里有你的信。”

　　“给我的？”你挑眉。接过信封看了一眼：洁净的浅黄色的纸张上写着一行字——于连·沃克先生收。

　　“有可能是家人寄来的吧。”老管家笑呵呵地用慈祥的目光注视着你，他向你庄重地行礼。“那么，我就告辞了。”

　　但是，你的家人？从你在医院苏醒起，就再没有见过的家人？

　　你目送他离开，看着手中的信。

　　“……愚人金先生，要一起看吗？”你转过头提议道。

　　阴魂不散的怪物此刻还是那副神秘莫测的微笑表情。

　　“家人寄来的信啊。”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什么故事。“只要不是一些噩耗就好了。”

　　“谁知道呢。”

　　嘴上这样说着，但你的心里还是萌生了些许期待；然后，你走到桌旁，拆开了信。

　　一张报纸掉了出来。

　　“——”

　　你一目三行，迅速地看完了报纸的内容。意识到报纸上报道了什么后，你略显沉默。

　　房间里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是个语调老成的小孩子：“于连·沃克先生，能请你把报纸拿低一点吗？我看不到上面的内容了。”

　　你低头看他，身穿马甲的男孩仰着头板着张脸看你，头顶上的帽子因为他的动作微微后倒，露出他柔软的褐色的刘海。

　　你摘掉他的帽子，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信递给他。

　　“拿你们没办法。”你看着他，想了一会好奇道：“奥菲，‘回忆’去哪里了？”

　　“她去游乐室和玩偶玩过家家去了。”奥菲扬起脑袋回答你，“‘回忆’不喜欢沃克叔叔，沃克叔叔是知道的。”

　　你有些来气。“你这小孩。求我的时候喊先生，不需要我了就喊我叔叔？”

　　“对我来说就是叔叔啊。”奥菲嘴一张一合，面无表情地吐出针对你的话。

　　这让你更加觉得：叫“奥菲/奥尔菲斯”的人真是不论大小都一个德行。

　　你不客气地问身边的人：“我说，什么时候能把这小孩赶出去？”

　　愚人金什么都没有说，似乎并不想参与进你们之间的争论。

　　“等一等，沉默是怎么回事，怎么想都应该回答我‘现在就行’吧？”你不依不饶地追问，被两个不明生物反复侵犯个人空间的感觉让你有些不爽。“你们难不成有什么必须离我五米之内才能生活的习性吗？就不能留给我一点隐私吗？”

　　“稍微等一下，于连。”愚人金制止了你，他夺走奥菲手里的报纸。“你有好好读过这张包装吗？”

　　“……”你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没什么好说的。我对火灾烧毁了某个家庭的故事不感兴趣。”

　　记忆很混乱。从医院醒来前的遭遇如破碎的银镜，锋利的边缘划过你的脑海，难以探寻的同时还带有钻心剜骨的剧痛。

　　“这户人家的姓氏和你一样。”愚人金提醒你，他的话语让企图逃避什么的你感觉到了被逼迫的危机感。“而且报道的日期和出院的日期之间正好间隔——”

　　“够了。”你一拍桌子站起身。“什么火灾，我没兴趣知道。”你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你想看就自己在着看吧，我要去书房里做点更有价值的事了。”

　　你径直走向门口。在你身后，传来一声嘶哑的轻笑。

　　“于连，你明明早有预料。”

　　你不敢回头看他，仿佛只要这样就不用面对一些你不敢接受的事实。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自己的家人已经死了？或许……就像到现在你还不肯接受我一样？”

　　你握住门把的手蓦然攥紧，被质疑后迫切想要反击的心情占据了上风。

　　“因为我是人类！这种为同类的死难过的经历，你们这种怪物当然不知——”

　　你一回头，直直对上愚人金的眼睛。

　　愚人金半蹲下身安静地平视着你，身体和脸都离你很近。他用那种你最讨厌的手术刀般的目光细细端详着你，让你有种被刀尖缓慢地划开，皮囊里的脆弱和阴暗全都顺着一点爆开的感觉。

　　“你不会在心里，还期待着能离开这里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吧。”

　　他一针见血的话让你呼吸一滞。而你的反应恰恰证明他说对了，这让他露出愉快的笑意，但嘴里却吐露出和他怪物的身份相符的险恶话语：

　　“不要做梦了，于连。在这座庄园以外没有能让你回去的地方。学会习惯在这里的生活——和我们这些怪物一起的生活，才是你唯一的选择。”

　　——你早就不正常了。

　　恍然间，你听到一声重叠的话语，似乎来自很久之前一个与你十分亲近的人。

　　“……”你努力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不劳费心，我会找到办法的。”

　　说完，你转身，推开门，走出了这个让你倍感压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