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地球被玩弄股掌中》橙槐

23、江南风尚

　　　　文人，科考名次很重要，在同学间的名气也重要。谁率为琉璃做出好诗，谁就会一时风头无两。

　　小书生一咬牙，买下了二十枚琉璃珠还不算完，让导购继续带着他往下去看。

　　第二件被摆着的商品不是琉璃，而是茶叶。

　　小书生不解，疑惑看着导购正欲开口。就见导购微微一笑，向他介绍：“我们老板说了，琉璃本事罕见珍宝，他有幸得此珍宝，自是希望落在爱物惜物的客人手上。这琉璃茶杯比琉璃珠更加难得，如果不是爱茶的客人得道此物，他难免伤怀。于是这古蓬莱，便是客人要面对的考验了。”

　　这就是说，要买玻璃茶杯前，也要买古蓬莱的茶叶了。

　　看着被摆在柜台上，用木盒放着的玻璃茶杯，小书生，咬咬牙问，“多少？”

　　名声的诱惑勾引着他，再多的钱他也愿意出。

　　导购微笑：“不必为了茶杯购买此物，客人。”古蓬莱本身就名声在外，并不愁卖。安厦不愿意让古蓬莱沦为配货的工具，此举，意不在此。

　　“客人，一句为古蓬莱而作的诗，足以。”

　　这对小书生来说不是难事，但不会作诗者大有人在，难道就都不能买了吗？

　　导购解释道：“客人，一句为古蓬莱而作的诗，一场为古蓬莱而办的品茗宴，一幅画，一幅字，一首曲，凡事真心喜爱古蓬莱的，都是店主心中所念的爱物惜物的客人。”

　　“凡事这样的客人，都将获得一整套玻璃茶具。若是不爱古蓬莱，那一掷千金者，店主也不愿愿授茶具一套。”

　　“好！好！店主真乃风流人也！”话是这么说，但书生清楚，安厦求的，是借琉璃为引，一方面，高高吊起琉璃的价值，更多，是要为古蓬莱造势。诗写多了，宴开多了，这古蓬莱就是茶王，到时候古蓬莱的价格，就不是今日可比的了。

　　但书生不得不佩服这店主对文人豪绅心理的把握，他这么做，当真是能两全其美，钱也好，名也好，都能被他收入囊中。

　　但眼见古蓬莱将成为城中文人的风尚，自己当然要率先写，写得最好才行。他要借着古蓬莱，琉璃境的风扶摇直上，让后人直道眼前有茶道不得，江乔题诗在上头才好！

　　拿了笔来，或是美景的震撼，或是功名的趋势，江乔只觉得文思泉涌，一连做了五首。

　　导购说要给他送上五套茶具，却被他一口拒绝。只说：“这世间爱琉璃者多，若我一人独占，岂不悲哉！”

　　江乔不是不喜欢不想要琉璃，但既然店主是聪明人，沽名钓誉又爱财，那为了给自己的产业造势，也一定会好好宣传自己这第一位题诗者的美好品质，他跟着得利，岂不比这一套茶具来得多。

　　安厦的确明白了这书生的心思。二楼并未开放，安厦和蒋兆坐在二楼喝着茶。蒋兆知道安厦怕苦，在茶里加了牛乳，还少煮了一段时间茶，喝着不哭，反而甘甜，安厦很喜欢。

　　“他是个聪明的，有这机灵劲，若是能得个功名，在官场上恐怕能走得比我远。”

　　蒋兆给安厦添上新茶：“人各有志，他心在功名，但你不一样。”

　　“是吗，我不一样在哪？”安厦还挺好奇蒋兆会怎么夸他。

　　“你，你心在钱。”

　　安厦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蒋兆其实想说，你心在天下。你曾经心在天下，想救所有人，但不行。你如今心也在天下，但救实实在在的一个又一个人。

　　比如红姐。

　　自从给妹妹找了个养蚕缫丝的活，红姐为了妹妹在安厦面前好做事，不尴尬，不为有一个以色示人，搔首弄姿的姐姐尴尬，在许二面前越来越正经。毕竟住一个院里，很多事情不是关上门就不知道了的。

　　而许二，真的不是良人。

　　没了平日的调笑，就红姐来个月事的功夫，许二彻底没了快乐，就憋不住，去找人了。

　　不巧，得了病。

　　唯一庆幸的是，许二是个俗人，爱色，办事不关灯。红姐月事走了，许二就急匆匆的要办，被红姐瞅见了异样，发现他得了病。

　　红姐衣衫不振跑出了院子，正好和夜谈安厦屋门的蒋兆打个照面。

　　更巧的是，安厦开门了，扑倒了蒋兆身上。这下好，原本难堪的是红姐，看清蒋兆做什么之后，然后蒋兆也难堪了，最后一开门，安厦也难堪了。

　　三个人都难堪，那就没谁难堪了。

　　安厦二人撞破了红姐的事，红姐撞破了二人的情。就这么稀里糊涂交换了故事。

　　红姐搬回家去了，走得时候消沉得很。但家里多了个吃饭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安厦的桑树还没哉，妹妹的活怎么也要明年才能做，今年家里日子不好过。

　　没钱吃饭，红姐也顾不得消沉，找了安厦来，求着安厦帮她合离，给她个做事的机会。

　　思来想去，最后给红姐找了这么件事，做琉璃境的掌柜。

　　但琉璃境的定位本身就是面向文人和富商的，这一点安厦也和红姐说清楚了。安厦可以给红姐一个机会，但红姐必须抓境时间提升自己，在文人和富人面前都不能露怯，必须游刃有余。

　　甚至，很残酷的是，在这个时代，红姐要做好这个掌柜的，她要比男人强上太多才行，风言风语才能少些。

　　这些，安厦都没瞒着红姐，红姐答应了，也做得不错。

　　安厦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好事，但蒋兆是个彻底的古人，在他眼中这足够惊天动地。安厦就是下凡济世的小神仙，否则怎么会这么善良，蒋兆想。

　　小神仙安厦被塞了瓣橘子，这是岭南最后一茬橘子了，蒋兆让人快马运来给安厦尝的。

　　楼下的书生走了，没有买店里最后一件商品，玻璃瓶。

　　玻璃瓶售价高昂，暂时不像茶杯一样运作，而是安厦用来积攒钱财做更多事的工具。用玻璃瓶造势，要等到明年，牡丹花开。

　　安厦手上的钱，装修，请小二，付云贵商队送来的羊的费用，还栽了大片已经长成的桑树，等着明年缫丝。更重要的是，虽然有忠勇候的令牌，但该打点还是要打点。如今虽然有茶叶进账，也不过剩下二十万两。

　　虽然已经比自己来江南时还多，但蒋兆的财力摆在那里，安厦还是很有压力。他也想像蒋兆一样，产业遍天下，请他吃外地的瓜果。

　　不过，无论是水稻，土豆，红薯，还是牡丹，桑树，或是河道，茭白都已经步上正规，暂时不用安厦操心，而且，他新管事的人选也有了着落。

　　前段时间为了孩子们的事情，两人一直留在团圆小院。小芝还是那样沉闷，但却令安厦意外的，他主动提出要跟着安厦读书。

　　安厦本来想着至少等他们伤养好再说，但小芝这么要求，那他也不能拒绝，打击孩子的学习热情。

　　除了授课，小芝也会三天两头朝安厦屋子跑，不说话，就把自己不懂的地方朝安厦一指。来的次数多了，难免会撞上安厦和蒋兆说话，正好被他听见说安厦以后城里开的铺子不止一个，还有荒地，最好要在找两个人才好。

　　这孩子，尽然主动要求帮安厦管着城里的产业。

　　安厦原本没放在心上，毕竟说实话，小芝心里有创伤，不说话，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安厦不指望他能做什么。只是随便安排小芝做点什么，但从人员选拔，到店铺精装，小芝做得有模有样，虽然安厦还要时常指点，但已经很不错了。

　　最重要的是，管理店铺需要说话。虽然红姐也算管事的，带着替小芝分担点，但小芝还是要自己开口。这么一来二去，小芝的话倒是多了不少，算是最好的事情。

　　安厦不知道小芝是觉得亏欠，想为他们俩做点事情，还是求生的意志强，逼着自己走出挫折，但无论那种，他都心疼这孩子。

　　这几天店里忙，小芝的功课落下不少。现在因为前期的准备够好，店里没什么乱子，井井有条的，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小芝不闲着，耳朵能听着安厦他们评价江乔，学些人情世故，眼睛能盯着书看，记着知识。看累了，还能下楼去，吩咐两个小二去散播江乔的事迹。

　　“这读书的刻苦劲，我觉得小芝明年下场的话，能考上。”安厦说。

　　“不急，他还小，书是读够了，但历练还不够，再等等。”蒋兆说。

　　“你倒是晓得的不少，怎么也下场考过？”安厦觉得蒋兆有一种娴熟的感觉，像是对科考，官场很了解似的。

　　“没考过，我不能考。我爹是前朝旧人，为了前朝犯过点事，我不能考。”

　　安厦吃橘子的动作一顿，偷偷瞥眼琢磨蒋兆的神色，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蒋兆是什么人精，怎么会不知道安厦想问什么，但只是自顾自饮茶，并不主动开口。安厦明白他不愿意说，也没问。

　　蒋兆不是前朝皇室，一心复国就行，至于什么父子情仇，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敞开心扉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