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地球被玩弄股掌中》橙槐

13、初见也是重逢

　　安厦盯着康姐的眼睛，道：“康姐，别忘了，如果不是我拉了你一把，你现在应该还会和许大那么个赌鬼混在一起。你问问自己，如果只因为你是女人，就有这样的结局，你甘心吗。”

　　本朝说是民风开放，自由嫁娶。但实事上，没有强大的，护着自己的娘家，大部分想和离的女人，可能连夫家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如果没有安厦的出手，康姐一定不会成功摆脱许大的。至于许大，前两天还来门上闹过。他形似恶鬼，状态癫狂。听人说，许大拿了银子的消息给赌坊知道了，做了局，一天都输光了。

　　如果自己还留在许大身边，她会怎么样。

　　有时候，人只能和自己共情。康姐看不上绿蕉红姐的轻浮作态，但想到如果不舍下这面子搏一搏，可能以后面对的，都是许大之流，康姐就理解了。

　　见康姐被说动了一些，安厦接着说起正事：“我在城北圈了块荒地，要养些牲口，大概下个月能到。你去庄子上找些身体健壮，能跑能跳的妇女来管着。不用太多，四五十个就行。工钱和下地的一样，都是一天八十文。”

　　康姐其实还没从刚才的对话里缓过来，但习惯使然，听见要干活，就立刻进入了状态，开始问具体细节。养些什么，在哪，怎么养。

　　等两人交接完，日头已经开始悄悄西移，到了下午了。

　　安厦打算回房睡觉，却被红姐拦下来了。

　　红姐一改之前妖娆妩媚的姿态，看起来是努力让自己显得本分一样。她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安老爷，我就是想问问。我不是有意偷听啊，我真的是无意听到，你说要给我妹妹谋个出路。我想问问，现在，还能继续吗？”

　　见安厦不答，红姐连忙摆手，“我妹妹是本分姑娘，和我不一样，真的！”

　　安厦把红姐请进屋内，大门敞开，两人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说。

　　据红姐描述，她这妹妹女红好得不得了，从小就绣些帕子，香囊去卖了补贴家用。父亲因为娶了母亲，算是彻底断了科考的路。母亲因为过去身份的原因，就连去给人洗衣粉都没人要。所以一家子过得拮据得很。

　　所以她妹妹对刺绣格外认真，是早早就拿这当养家的活计来做，不比些什么老绣娘差。但奈何母亲的出身，她的绣品也卖不上价钱来。

　　红姐说，“实在是没办法了。我遇到许二算是不嫌弃我的，愿意娶我。但我妹妹，始终没嫁出去，都要等成老姑娘了。这许二一提，我们才想着，你刚来这里，万一不晓得事情，能娶了妹妹呢。”

　　安厦不知道该说什么。前几天天见到红姐的时候，他还奇怪过。红姐是风情，但一旦许二不在她身边，她那风情就收得干干净净，半点影子都没有。

　　刚才红姐的话里，只说父亲母亲妹妹如何不容易，说自己幸运。但，她真的幸运吗。

　　恐怕她自己都不这么想，只是这么安慰自己罢了。

　　安厦放柔了声音：“可以。我圈了块地，正好有不少桑树，准备养蚕缫丝。若她愿意，可以过两天来干活。”

　　红姐起身就要谢，被安厦拦住了。安厦小声道：“若你也想谋条路，也可以。”

　　红姐面上闪过一丝希望，又无奈扯扯嘴角：“许二不会同意的。”

　　这个时代的男人就是这样，有些钱了，就想着女人乖乖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是没钱，别说让女人出门干活，就是典妻都做得出来。

　　那些佃户长工家的妻子女儿想要干活，绝不会有男人说什么女人不能抛头露面，但像是曾经的康姐，现在的红姐想这么干，这些无用的男人第一个不答应。

　　安厦又压低音量：“如果你需要，你可以和康姐一样。”

　　红姐是聪明人，她一定看出了康姐并非安厦的亲姐姐，而是两人合起来演戏。安厦和康姐的日常相处，更像是主仆，骗外人和傻子许二可以，但红姐一定是看出来了。

　　否则，在康姐扯开绿蕉后，红姐不会出言膈应康姐，那既是真情流露，也是对二人关系的试探。

　　试问，天下有哪对正常姐弟，在听到姐姐所遇非人的事情被拿出来嘲笑，弟弟会不生气。没有。但安厦的表现里，有不赞同，却没有自己被冒犯的感觉。所以红姐肯定，安厦绝不是康姐的弟弟。

　　那这一出姐弟相认，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留下康姐这个能手的局了。

　　红姐犹豫。平心而论，许二是个好色的浑不吝，否则也不会因为美貌娶了红姐，全然不顾她什么身份。

　　但若是说什么错处，许二也没有。算计他，是否有些过分了。

　　安厦明白他的顾虑，没都说什么，只是让她自己想想，不用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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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旁观者，安厦看得比红姐更清。如果许二真的是好人，那红姐不应该会无时无刻在他面前展现风情才对。只能说，红姐自己都不相信许二是什么好人，但只是砍刀没落下的时候，人都会有幻想。

　　但眼下，安厦没时间参合进去。和红姐说养蚕的事情不是假话，但之所以没交给康姐做，是安厦有更好的人选。

　　每年天气暖和了，才是养蚕的时候。那时候，茶山就没什么事情可做，大部分人都闲下来了。茶山的工资很高，没什么事情干的时候的工钱也是不变的。安厦承认，自己有点抠，舍不得花这笔钱出去。所以，他打算让茶山的人忙完茶叶的事情，就来养蚕。

　　当然，这每天的工钱可以适当加上一点。

　　无奈，安厦闲不住了，只能坐上马车，认命得再去城北一趟。

　　没有通讯的时代，想要传上一句话实在是难上加难，安厦这几天，浪费在来回车程上的时间不知道有多少。

　　但安厦再怎么样，也不能凭空变出信号来，没办法，只能坐上那让人昏昏欲睡的马车，向城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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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月明星稀。

　　总算是忙完了所有的事情，上了马车。马夫问安厦是不是回去，安厦突然来了兴致，说要进城中心一趟，再去一次团圆小院。

　　这两天忙，还没看过那小乞儿现在如何了。

　　今天的团圆小院不知怎么的，并没有开门。拉了旁边的路人才知道，这家店惯是做一休一的，今天正好轮到休的那一天。

　　安厦本来都想着转身离开了，但一想，他又不是来吃饭的，只是想看看孩子，选不营业的日子不是才合适吗。

　　敲响乌木做的，被保养得发亮的院门，脚步声渐渐靠近，开门，是一张熟悉的脸。

　　看见赵瘸子家儿子的第一眼，安厦脑中闪过的唯一念头竟然是，他走路不是没有声音的吗。

　　紧接着，吃迟钝的视觉神经终于将男人那长被放大的脸传输到安厦的大脑里。因为疲倦迟钝生锈的大脑缓慢运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看。

　　安厦也很好看，但他的气质足够温和，无论男女都不会生出什么戒备感。但眼前的男人不一样，他的气质是那种锋利的，伤人的。一定要说的话，就是绝对不招直男喜欢的一张脸，太值得被戒备了。

　　但安厦是个弯的，这种长相很受他喜欢。

　　或许是迟钝的大脑不掌控身体了，安厦凑上前去，在男人的耳边轻轻用气音说道：“谢谢。”

　　这种气音是不适合用来说话的，因为音量不会比你呼出的气流声大，但用来调情再合适不过。

　　因为声音太小的缘故，想要听清你说了什么，对方就只能全身心注意着耳朵，感受被温热的气流抚摸的暧昧。

　　得意于一张惊人的好脸，安厦前世没少被各色人马撩拨过，三道九流的勾人招数，他也都亲身感受过。

　　安厦没喜欢过谁，也正是因为对谁都没有感觉，安厦对这些招数勾人效果的评判特别客观。在他心里，这是最有效果的一招。

　　果然，在安厦主动拉开身位后，男人的耳尖已经红透了，大有要从耳朵蔓延到脖颈的趋势。

　　男人目光沉沉看着安厦，安厦笑得特别无辜，颇有两分风光霁月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心虚。

　　美丽的人向来被所有人偏爱，甚至骗人的时候，也会因为美丽，多上两分信服。更不用说，在蒋兆心里，对安厦的印象本就不错。

　　一个会给随处可见的小乞丐找归宿，买疯癫老头的东西的人，谁会认为他会是个随意撩拨男人的轻狂浪子呢。

　　蒋兆侧开了身体，将安厦迎进了院子。

　　一群小孩在院子里扎马步，应该是坚持时间太久了，很多小孩动作都变形了，看起来不像是练功，倒像是有些常见的和臀部有关的小问题，俗称，便秘。

　　店主夫妻不知道在哪里，安厦没看见人。

　　经过蒋兆的同意，安厦在小孩们面前走来走去，打量了一番。

　　他的表情特别灵动，一扫之前的疲惫，在月色下透露出几分不符合阅历的俏意，像是就着这月色，洗净了一身尘埃。

　　蒋兆抱臂站在墙边，不自觉柔和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