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地球被玩弄股掌中》橙槐

101、一朝化龙

　　这术士还说此处祖坟如人身上的瘤子一般，吸走这龙脉的灵气，延缓这条龙的发育。反而，对延续这江山。大有益处。

　　于是，岭南王默许给了这一家在村中耀武扬威的权利。鼓励他们将更多的坟墓修建在此。

　　没过几年，岭南王身边来了一个更厉害的术士。这术士告诉岭南王，这条龙脉大有不同。这条龙脉不重血缘，不重家族。这条龙脉所等的是个有缘人。

　　岭南王追问这术士，让他说的更清楚。而这术士却只留下一句：“此龙脉，成其风者，旁人观之，必觉其不顺于时。”

　　说完这么一句，这术士就离开了岭南云游四方去了。”

　　唐洲若有所思。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真正能凭借此龙腾云驾雾之能顺风而起的人，在旁人眼中来看必定觉得他应当是不和时势所趋的。也就是说这人看起来应当是没机会成功的，是被逆着时代而行的。

　　“你祖父当时不懂这句话的深意。等前朝覆灭，我找上他的那一日，他突然就想起了这术士的话。他觉得我这样前朝的亡国子，不就是不顺于时吗？

　　于是他告诉了我这龙脉的所在，还怕当时术士留下的开启龙脉的方子给了我。

　　我去找到了龙脉，杀了碍事的将军。

　　在那里，那棵树上结了一串串果子。我按照提示拿走了其中唯一一颗好的果子。”

　　“唯一一颗好果子？”唐洲听到这里已经大致能联系上这件事和这岭南整个商会的故事，虽然他没听过今天中午红婆婆的话。

　　“是，唯一一颗好果子。”二皇子肯定道，“那棵树上结的果子就是这种龙脉育出的成果。你知道泥鳅吗？”二皇子突然问。

　　“知道。泥鳅是地龙，。他有龙性，无龙形，有龙运，无龙命，有龙骨，无龙相。”

　　“是了，此条龙脉正是泥鳅龙。此处无数条泥鳅汇聚于此，形成一条独特的龙。你我都知道泥鳅是堕龙，他身上自有坏的一面。

　　我拿走的那颗果子，所化形的正是一只泥鳅。它汇聚了无数泥鳅的运，还有他们苦苦积攒出的命。成了一条真龙。”说着二皇子从身后端出一个水盆。

　　盆里放着一只金灿灿的泥鳅。和田间常见的黄化的泥鳅不一样，这只泥鳅通身当真是金色，在这昏暗的光线下，发着耀眼的光泽。

　　只是这只泥鳅一动不动，双目紧闭。

　　“这些泥鳅把所有的好处，都聚在了这一只身上。而其他的果子，则都是普通的。有运无命的泥鳅。用那些果子，发愿者固然能有一时好运，但命中没有的，注定没有。强行借走的，终究要加倍偿还。”

　　“等等，你是说那些都是泥鳅？可是就我知道的，那个村长那户姓孙的，他们拿走的明明是一个蜡纸人。”

　　二皇子摇摇头：“他们的本相。都是泥鳅。他们的肉身被用来凝聚出这一只完美的泥鳅。而所谓的纸人，或者是那一日夜那两个小贼偷走的那个芭蕉，他们都只不过是他们心中意念所化。

　　孙家的鬼怪是纸人，因为他们家最初就靠着纸人发家。那处龙穴原本买的不是孙家人，而是一户靠做殡葬生意，扎纸人为生的老汉。

　　他们得知那一处风水好，强行牵了老汉家的坟，烧了他的铺子，还有老汉本人。火光里那似乎会动的纸人。那老汉被火烧出油光，像腊肉一般的身体，这才是他们执念，恐惧所在。

　　至于那两个小贼，当真是恩爱。”二皇子的话语里有些嘲讽。

　　“那个男人，一日夜里走夜路。在芭蕉林这里看见了一个被丈夫打出家门的美妇人。他起了歹念。

　　事后，两人一起将妇人搬上了渔船，扔进了河里。芭蕉林中的美人，正是他们的恐惧。”

　　芭蕉林中摄人心魄的女鬼、不，这是男人。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变成恶鬼。

　　南方的芭蕉林，北方的玉米地，从没有什么不同。

　　“我拿走了唯一的好果子。”二皇子言归正传。“但很快我就意识到，我不是该拿走他的人。”

　　据那术士所言，鲜血和牺牲会唤醒那颗结着果子的树。我们提供了鲜血，但树却长得很慢。甚至据我所知，一直有天雷在劈那棵树。

　　孙家将那棵树占为己有，不得不每日用天葵来替树党雷劫。而按照术士说的，用鲜血和牺牲祭奠它，他将是这世间正直和希望的代表。怎么会有雷劫。

　　而术士说，当主人站在这正确的果子的身边时，金龙会自己睁开眼，用福泽庇佑世界。

　　但我养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的眼睛。

　　我意识到是我抢了别人的机缘，所以我一直等在这里。等那个真正该拿走他的人出现。”

　　二皇子自诩自己不是正人君子，小奸小恶，骄傲自满。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他做不出带着这只泥鳅离开。或是丢下他一走了之的事情。

　　他留在了这里，没有生活质量的活着，住在地下，躲避孙家的耳目。

　　二皇子说着，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却看见唐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泥鳅。

　　二皇子把视线移向泥鳅，却发现他微微眯开了一扇二皇子把视线移向泥鳅，却发现他微微眯开了一扇眼睛点眼睛。

　　“你是他要找的人？”。二皇子惊讶。

　　“不，应该不是。你看他的眼睛不算睁开。”唐洲冷静道。

　　二皇子再仔细一看，果然泥鳅并没有全睁开眼睛。他的眼睛似乎在挣扎一般，想要睁开却又无力的闭上。

　　“我大概知道他要找的是谁了。我出门前和他打了个照面，或许身上沾了他的气息。”唐洲说道。“你要和我一起去找他真正的主人吗？”

　　二皇子犹豫片刻，最终决定还是该给一切一个交代。

　　他点头答应。

　　回去的路上两人格外小心，生怕遇见了孙家祠堂来往看管的人。

　　终于两人小心的进了城，回到了客栈。

　　唐洲急切地敲响了安厦的卧室门，此时的两人刚商量好计划，蒋兆正准备出门让人去动手解决孙老板。

　　蒋兆打开门，将唐洲两人请了进来。

　　安厦瘫倒在榻上，见唐洲身后跟了外人，连忙坐直了身子。

　　不过二皇子没功夫去在乎屋内是谁，他发现泥鳅的眼睛睁开了。

　　唐洲也看见了金龙睁开的眼睛。“果然是你！”他激动道。

　　“什么是我？”安厦一头雾水。

　　唐洲语速飞快，和安厦解释发生了什么。

　　安厦愣愣的看着金龙，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找，这家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他小心翼翼的，向着那一眨不眨眼睛，盯着自己的金龙伸出了手。

　　金龙顺势缠上了他的手腕。像他的好朋友一样，稳稳的做一只手镯。

　　安厦戳了它一下，他乖乖的也不动。

　　蒋兆最先反应过来，让两人坐下，他们从头捋起。

　　“殿下，您坐。”蒋兆给二皇子拉了把椅子。

　　“不用叫我殿下。”二皇子久不见人，有些局促。

　　“我小时候都叫习惯了。”蒋兆说。

　　“你是……？”

　　“我是蒋兆，三皇子的伴读。”

　　“是你？三弟他？”见蒋兆神色不大对劲，二皇子立即止住了话头。

　　“他还活着，就是瞎了，不过再治了，也快好了。”蒋兆知道他想问什么。

　　“好。”二皇子有些尴尬。

　　安厦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你是说这座龙脉是无数泥鳅聚集所成。而我是他们要找的主人。用流血和牺牲才能唤醒它，是吗？”

　　“是。”安厦神色严肃，二皇子不由的又回想了一番自己那些已经不大记得请的经历，生怕自己说错一点。

　　“我大概明白了。”

　　不只是安厦，除了二皇子，这里的三个人都明白他们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事业，为众人寻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他们读过那些峥嵘岁月里，艰难又伟大的史书。自然明白，这无数的泥鳅是天下无数的有识之士，是无数勤劳的百姓。

　　安厦是泥鳅的主人，因为他真切的经历过那个美好的未来，知道如何走向那个。

　　而流血和牺牲，正是他们为推翻大昭流出的血，付出的牺牲。也是他们为扫除人心中的封建，不平等，要付出的艰苦卓绝的努力。

　　这条龙脉当然特殊，因为它不代表任何一个王朝。而代表千千万万个人民。

　　这条龙脉当然不顺于时。因为他们要做的是超越时代的思想，改造这个时代。

　　二皇子不明白他们知道了什么，但眼见目标达成，他也就放心了。

　　他为这点坚持，为了物归原主，搓脱了小半生。剩下的时间他无意于在卷入这些，这些关于权利的故事。

　　他起身，准备和几人告辞。

　　安厦却叫住了他。“您没有身份，没有户籍，能去哪里？”

　　二皇子顿住脚步。的确，他没有户籍，只能当个黑户四处流浪。

　　“我想你不如留在我们身边吧，我们这里正好缺人。”

　　安厦向他抛出了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