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生活》落禹

4、回门

　　伴随着门外嗷嗷的叫骂声，林舟美美地从睡梦中醒来。这才过了两天，自己居然就完全适应了在古代农村的生活，林舟坐在床上惆怅地感慨。此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顾砚不知道在什么时间就离开了。

　　根据记忆可以得知今天是他回门的日子，按照这个世界的习俗，婆家都会在这一天早早准备好礼品来彰显自家对新媳妇的看重。回门礼每家每户准备的都不太一样，但是大多都是酒和肉，礼物越贵重新妇或新夫郎越有面子。

　　昨日一整天都没有人提回门礼的事情，看来自己这回门礼肯定不会厚重到哪去。

　　此时门外的骂声也越来越大，自己这婆婆的嗓子还真是好，每天早上的叫骂声都是中气十足的，林舟一边感慨一边快速的收拾好自己。

　　此时天刚蒙蒙亮，打开门的一瞬间还能感受到空气中的丝丝凉意扑面而来。林舟瞬间彻底清醒，再也没有一丝睡意，赵桃看见他打开门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此时全家除了他都早早起床做事了，“哎呀，舟哥儿你这日子过得是真不错啊。要我说啊，咱们做人媳妇的是要早起伺候相公的，你也不能每次都让砚小子把你的活给干了吧。要让别人家知道了，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娶媳妇是为了操持家里，可不是啥也不干的。”大嫂方荷花端着碗从厨房里面出来满脸都是我是为了你好。

　　“我是想早点起来干活的，可是阿砚每次都不叫我。我等会肯定好好交代他，让他以后每天早上向大哥喊大嫂起床干活一样把我叫起来。”林舟认真地看着方荷花语气极其真诚地回答。

　　方荷花本来还带着笑的嘴角瞬间僵住了，谁不知道自从她嫁过来每天早上顾笔都会先大声把她喊起来伺候着自己起床，黑着脸扔下一句：“还不赶紧去盛饭？”转身快步离开了。

　　方荷花恨恨地咬紧牙关，这林舟不是出了名的小傻子，十岁之前连话都不会说，怎么现在如此牙尖嘴利。

　　早饭还是熟悉的窝窝头和清的可以看见碗底的米汤，盛汤的碗还烂着两个口子，吃饭的时间还要小心避开。

　　“我给你们准备了五个鸡蛋，等会老二你们两个拿着一起去竹园村。”赵桃吃着饭头也不抬的说道。

　　话音刚落，低头认真干饭的林舟就发现顾砚的拳头瞬间攥紧了，他赶紧小声地答应了，边答应边伸出手安抚地拍拍顾砚。之后桌上就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就好像全家人都认为回门礼只是五个鸡蛋这件事是非常正常的一样。

　　吃过饭，顾砚拿过装着五个鸡蛋的篮子就带着林舟往竹园村赶。顾家还是要点脸面的，就五个鸡蛋还装在不小的竹篮里面用稻草严严实实地盖着。

　　刚走出莲花村顾砚就直接停了下来：“要不我们还是去镇上再买点东西吧，五个鸡蛋实在是太少了。”

　　“不用，咱们两个的情况周边所有人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而且就算你送给他们再多东西，他们也不会对我们两个高看两分。”林舟想都不想地直接回答道。

　　莲花村和竹园村相隔不是很远，两个村由一条大路相连接，此时路上也没有什么人，顾砚和林舟两人也只顾闷头赶路。

　　当能看见远方一大片竹林的时间，路上开始陆陆续续出现相熟的面孔。

　　“呦，舟哥儿回来了，这是带了什么东西啊？”迎面走过来一位老夫郎边说边往顾砚胳膊上挎的篮子里面看去，甚至还伸出手准备扒开瞅瞅。

　　“林嬷嬷，没带什么东西。哎呀我这条件不行，带的东西肯定没有柳哥儿之前带回来的东西好啊，我还急着回去呢，就先走了啊。”林舟边说边拉着顾砚就往村子里面走。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柳哥儿嫁的是什么人，再看看你嫁的是啥人。这上了年纪的夫郎在心里暗暗腹诽，“哎，这舟哥儿刚刚居然直接回我了，还说得那么流畅，这是不傻了？这可是个稀奇事啊！我得赶紧去和其它人说道说道。”林夫郎一边嘀咕一边快速掉头往相熟的人家走去。

　　“刚刚那个是我们村有名的大喇叭，整天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的。以后你要是碰见他打个招呼就赶紧走，别让他逮着你问东问西的惹人烦。”林舟边领着顾砚往记忆中的家走边嘱咐道。

　　顾砚在后面听话的点点头表示答应。

　　竹园村家家户户的门前屋后总是有着或多或少的竹子，此时一阵风吹过竹叶哗哗作响，是不是还可以听到鸡鸣狗叫声。

　　走进村子就全部都是记忆中的熟悉面孔了，一路上也没人上前打招呼，都好奇地拿眼睛打量着他们两个。

　　快走到家门口时，林舟再也忍不住地对着旁边开口了：“赵叔这是去地里面干活啊？”

　　“啊啊，对，是去干活的。”赵虎不好意思得把目光从顾砚身上转开了，“舟哥儿，你这是好了？”

　　林舟一开口就没什么人接着打量顾砚了，“是啊，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好了。”他笑眯眯地回应着：“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舟两人一离开，身后瞬间响起更大的讨论声。

　　林家在几十年前也是村里面有名的富户，可惜到了林父这一带不好好经营，天天酗酒不去干活，也就一步步逐渐落魄了。

　　林家院子里面此时静悄悄地，林舟毫不客气地拍着大门大声开口：“爹！娘！我回来了，你们在家吗？”

　　王红慌慌张张地从正房里面跑出来，一看见林舟周身的气势瞬间就上来了：“叫魂呢，声音那么大干啥？”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呦，这是不傻了，还会大声说话呢！不像之前一样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回来得正好，去把屋里面的碗刷了，再把脏衣服给洗了。”王红一边开门一边吩咐。

　　林舟猛地从顾砚胳膊上把装着五个鸡蛋的篮子抢过来，往王红怀里一塞：“呐，这是给你们带的。我出嫁那一天你不是还嘱咐我说，我再也不是林家的人了吗，那我今天回来就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说着，林舟拉着顾砚绕过王红就往屋里面走去。

　　留下王红一个人在后面震惊地看着他，这舟哥儿什么情况？小的时间连话都不会说，长大才慢慢学会开口说话，但也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这成个亲怎么变化这么大？

　　等不及进屋，王红就赶紧扒拉手里面的篮子，扒开上面覆盖的稻草的一瞬间呈现在眼前的是五个小小的圆润的鸡蛋，她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

　　王红不信邪的接着翻找，最终不可置信地确定篮子里面只有五个鸡蛋。

　　“天杀的，哪有回门礼只带五个鸡蛋的啊！就拿着这几个鸡蛋你还好意思回来，你哪来的脸拿着这回来的啊！”一瞬间叫骂声响破云霄。

　　王红拎着篮子叫骂着冲到林舟面前，“啪！”一巴掌打到顾砚的胳膊上。

　　“你干什么？你就给我陪嫁两身破衣服和一床旧被子，现在回门礼嫌我拿的少了，搞嫁妆的时间咋不觉得少呢？”林舟一看顾砚替自己挡了巴掌，怒气瞬间涌上心头。

　　“就给了那么一点点彩礼钱，你还准备要多少嫁妆啊？好啊，你这是成个亲仗着有人护你了，这是不把我放眼里了是吧，居然还敢对着我吼，看我不打死你！”说着，王红就伸出手去抓林舟的头发。

　　“干什么呢？站在院子里面闹起来不嫌丢人啊！还不赶紧进来。”林金听到院子里面的动静快步从屋里面走出来。

　　王红看着林舟两人冷哼一声，不忘拿起刚才打架时放在地上的篮子进屋。

　　顾砚也护着林舟一起走进屋里面，刚踏进屋门还没坐下就听见林金开始数落了：“舟哥儿，这就是你不对了。哪有回门只带着五个鸡蛋回来的啊？”

　　顾砚拦住准备开口说话的林舟：“岳父，这都是我的错。我家条件不好，前段时间又为成亲花费了太多银子，现在实在是拿不出太好的回门礼。”说着，满脸诚恳羞愧地看着林金。

　　“我呸，谁不知道你家的情况啊。还拿不出，是不想拿吧。”王红满脸怒容地开口“你们今日要是只愿意拿这五个鸡蛋，那舟哥儿以后就别认我们这对爹娘了，以后一步也别再踏进我们家的大门。”

　　“岳父您看？”顾砚非常羞愧的样子看向林金。

　　“不是我为难你，这五个鸡蛋实在是太少了啊！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把哥儿给教成什么样了呢！”林金满脸愁容的叹气。

　　“不认就不认，以后啊我一步也不会再回来的。”林舟一看这情形，拉着顾砚转身就走。

　　刚走出大门，身后的大门就伴随着一声“呸”的被用力关上，这时周围不远处已经有很多围着看热闹的村民了。

　　林舟对着紧闭的大门大喊“是你们不愿意认我的，我以后都不会回来了。”说着转过身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喃喃道：“就因为回门礼就不认我了吗？”然后让其他人都看到他脸上的泪痕后，转身就带着顾砚快步离开了。

　　身后是骤然想起的讨论声，林舟的心里美滋滋的，他拉着顾砚一路小跑的离开竹园村，途中还确保遇到的人都看见了他那双通红的眼睛。

　　等到走到没人的地方，两人互相对试一下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