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如梦》农历一十三

16、第 16 章

　　新警入职需要集训三个月，而后才会分配到各个区队。
　　六月底，青云联系了安然约定集训前见一面，安然欣然应允，许久未见青云，她也甚是想念。
　　青云虽然放弃了读研深造，但能够留在宁城做一名刑警是青云的愿望，她自然支持。当年弱小的她在青云的家中，是青云一家给了她安全感。而与父亲同行的二位警察执法为公，刚正不阿的形象也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虽然略微遗憾，但是青云能够成为一名警察，也是一个很完美的结果呢。
　　青云在校外定了一间餐厅，安然先至，她把巧克力放在书包里，耐心的等候。上次一面，青云和吴老师、师娘一起来，她也没有时间去取，这次提前邀约，她自然不会忘记。
　　推开门，青云已经行至她身旁，原本如瀑的长发已经修剪成干净利落的短发。纯白的衬衫贴合她紧致的腰身，黑色九分裤下微露的脚踝更显腿长。
　　“青云姐。”安然被她这翻变化震惊到，眼珠子动也不动，似乎要穿透青云。
　　酒足饭饱。
　　青云送她回宿舍，路上不由得感慨，“时光过膝，你都来了一年了。”
　　“嗯。”安然轻声应允。时光静谧，月光杂糅着灯光伴随着星光，拉长二人的影子，光线从不同的地方设来，相交，平行，相交，平行。
　　短暂的分离后是永久地交融。
　　“安然，习惯了嘛？习惯现在的生活了吗？”
　　嗯？安然转首目光专注。
　　“我说你一个人习惯了吗？”
　　安然垂首思考了会儿，向青云袒露心扉，“其实我不晓得，但我不敢停下，我没空去考虑其他的问题。”安然微笑着回复她，没有说出后半句话：有你陪伴，无所畏惧，也不会觉得孤独。
　　“看来你适应的很好。”夜风迎面拂来，一阵清凉。
　　“等我入职，工作可能比较忙，没有太多时间关注你，但你有困难一定直接告诉我。”青云不自觉地柔了声调，“我不是外人。”
　　“我明白的。”安然铭记于心，只是多数时间安然均自我排解。如今除了生活清苦一点、课业重了些，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至于父亲，安然也不愿意向青云提及。而即将到来的暑假，安然还未做打算，安然大致明白又不太明白为何青云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不要一个人排解困难。
　　“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太孤单，现在想来，我是过度担忧的。”她的话语像是清泉缓缓流入耳中。
　　“不用担心我啊，你看我。”安然两步跳跃，转身面对青云，再向上一跃，成大字轻盈落地，“健康的很呢，而且学校的体测，我都很棒的。别看我瘦，但我身体可好了。不感冒，不吃药，吃嘛嘛香…”
　　“嗯嗯，你很棒！”青云笑意浮上嘴角，附和她。
　　“青云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安然终究按耐不住内心的疑问，她想要试着去了解青云。青云对她而言，有种吸引力无法抗拒，她也不愿一直对她一无所知。
　　“你问。”青云回复她，月光下的她清丽绝伦，气质蛊人，安然一时失了神，良久才问。
　　“为什么放弃读研？”
　　青云仰首深呼吸，调整频率，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安然，像是要刻在脑海里，“原本读研甚至读博出国，将来做一个学者就是爸妈的想法，而我那时也觉着是条很好的路。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改变了这些想法。萌生了做一个警察的想法，但我不敢确定一定能被录取，所以就做了双手准备。”
　　原来如此。安然欲进一步了解发生了什么让她转变了想法，但又觉得太过深究她人的隐私，想想便作罢，她目光真挚的说：“将来，你一定会是一名优秀的好警察。”
　　“那，谢你吉言了。”青云轻轻拍了她的小脑袋，“好了，不说我了，你呢？听说你最近桃花运很旺盛。”
　　“什么啊？都是些没影儿的事儿。”安然转念，唉？目光游移地在她脸上逡巡，“你怎么听说啊？”
　　青云欲回避，安然执着的追问。
　　青云奈何不过，就着朦胧的路灯，言语懒散的道：“玉莲啊，你入学的时候我就买了点零食收买了她。”
　　“啊？青云姐，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我们一直在一起啊，你哪里有时间和玉莲单独相处的啊，还收买她啊？”青云英姿飒爽的小步跑开，安然跟在后面追，“你别躲啊。”
　　她哪里跑得过青云。
　　青云停下来等她，瞧见她哼次哼次的模样，不觉莞尔：“不然怎么知道你春节不回家呢？你以为我是福尔摩斯吗？”夜静风清，青云调皮的跟她打着哈切，她的侧脸线条优美。
　　青云成熟女性的气韵凸现着与她的不同，安然再一次失了神。
　　空气静谧，二人坐在草地上看星星，草地刚刚被校工修建，青草的香气随风扑鼻而来。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夜晚，真的特适合恋爱。就是虫蚊嗡嗡在耳边作响，特煞风景。
　　安然特别招蚊子，以前在农村的时候，一整个夏季，外露的皮肤疱疹连连，即便天气炎热，她也是长衣长裤，避免皮肤外露。
　　安然拍的一声，手掌与小腿亲密接触。一股粘腻的触感随之而来。
　　“有蚊子吗？”耳边渡来熟悉的嗓音。
　　“嗯。”安然诚实的回答。青云牵起她的手，凑到眼前，看见了一滩污渍，光线不明，呈暗黑色。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纸，低首替安然擦干净。又掏出一瓶风油精：“我用来提神的，驱蚊效果也挺好，送你，你试试。”青云顺势放在她手心，凉凉的。
　　青云见她未动，又拿过风油精，拧开小盖子，抖露一点在手心，与安然手心相触，清清凉凉的，在掌心蔓延开来，和心脏跳动的节奏一样。
　　她低头专注为她涂抹的模样，安然久久不能忘怀。
　　“走吧，送你回寝室。”青云起身，拍了拍衣角。
　　安然起身，握紧风油精。点首。
　　宿舍楼下，时间稍晚，灯火阑珊，同学们基本都回寝了，往日热闹的通往宿舍的主干道，老树斑驳，枝繁叶茂，此刻也略显冷清。
　　风油精在安然的手中，也变得热乎乎的。
　　二人立在一颗老树下，四周黑黢黢的，只有宿舍方向传来稀疏的灯光。
　　“快回去吧。太晚了，他们该担心了。”
　　“青云姐。”
　　嗯？青云见安然欲言又止，原本清泠的面容露出了波动，奈何天色太暗，安然视线不明。
　　“你路上小心。”
　　“放心吧。”青云拂了拂她的碎发，女孩清澈的、毫无杂质的眼神撞进她的世界，青云听见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不受控。
　　青云缓了缓收回手，对她道：“你再不回，我可先走了哦。”
　　安然依依不舍得和青云告别，一步三回头，走到楼梯口才忆起巧克力还在书包。她去而又返，把巧克力塞到青云的手中，转而飞快的跑开。
　　青云不明所以，看了看手中的物品，嘴角溢出了惹人的笑容，而眼底的湖光却隐匿在这朦胧月色中。
　　她坐在车上，嘴角不自觉噙着淡淡的笑意，若有似无。
　　巧克力包装精美，十分精巧，她解开束缚巧克力的紫色蝴蝶结，像是解开了安然的世界。掰了一块放入口中，绵密的口感，浓郁的可可味，甜而不腻。一天的时光仿佛此刻才是最绚烂的，不知不觉一整块巧克力就被消灭精光，她收拾包装盒准备下车扔掉，鬼使神差的看到了生产日期，疑惑的看了看保质期……
　　安然大学的第一个暑假悄然而至，青云也已经投入了新警的封闭式训练中。
　　安然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暑假需要更多的工作来填满。她需要更多的金钱来支撑接下来的学业。
　　她已经很节省了，但依旧捉襟见肘。除了一日三餐，许多额外的费用，集体出游，集体聚餐，这些都必不可少。
　　不能和同学太有距离感，也不能因为贫穷而拒绝这些集体活动，安然奉行极简主义，但青云的话也激励着她砥砺前行。
　　会有磕磕跘跘，但都能整理步伐，继续前行。
　　她的梦想并不远大。
　　更者，她也不想让青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