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庆云的金老余

2、第 2 章

　　两位老人拎着菜走到妈妈身边，将菜轻轻地放下来，老奶奶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闺女，看看这手机是不是你的?我们刚刚在天桥上捡到的菜里的，一开始以为是别人不要的东西，捡起来才发现不像是扔掉的，后来发现这边好多人围着，我们一打听才知道出了事。”
　　老爷爷也对妈妈说道:“孩子啊，节哀顺变！你应该感到骄傲，你有那么一个勇敢的女儿。如今的社会，就需要你女儿这样挺身而出、见义勇为的人。你女儿是英雄，你是英雄的母亲，可不能让你女儿失望，你得坚强勇敢地活下去。”
　　妈妈颤抖的双手接过电话，找到爸爸的号码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两下，就听到爸爸温润的声音，“慧敏，你不是和瑶瑶买菜去了吗？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瑶瑶出事了，老公，我对不起你，没有看住瑶瑶，瑶瑶出事了。”妈妈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哽咽着说完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惊慌地大喊一声“妈妈”，冲上去想扶起妈妈，却穿过了妈妈的身体。
　　警察叔叔反应敏捷，一把托住妈妈，缓慢地将妈妈放到地上，然后捡起掉落的手机，“喂，喂，慧敏，你们在哪？喂，喂，慧敏?”手机里传来爸爸着急的声音。
　　“您好！我是余警官，我现在在红港天桥下，请您尽快赶过来。”
　　“好的。余警官，我马上过来。”第一次听到爸爸温润的声音里带了些许惊慌。看热闹的人渐渐地散了，老爷爷和老奶奶也同情地看了看妈妈后走了。
　　“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吗？车子让保险公司过来处理。”急性子司机叔叔显然有事情去办，我看到他看了好几次时间。“去那边录个笔录，你就可以走了。”
　　道路恢复了顺畅，除了两个警察叔叔和躺在地上的妈妈及坐在妈妈身边，把妈妈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漂亮阿姨，其他人都走光了。嗯，还有一个飘在空中的我。
　　爸爸来的很快，一路跑过来的，一向沉稳自律的老爸让我感到好笑，平时梳的整齐的头发，蚊子站上去都会滑脚，此刻乱糟糟地贴在满脸是汗的额头上，穿着睡衣和拖鞋，哪里还有往日的英俊潇洒绅士风度?
　　我们家就住在这附近，离的不远，爸爸平时很少运动，他的养生宗旨就是“静”，这一路跑来累的爸爸气喘如牛，汗如雨下。
　　爸爸老远就看到妈妈躺在地上，环顾了一圈，应该是在找我，没有看到我后，直接就奔妈妈去了。警察叔叔迎了上去，“同志您好！请问您是？”
　　“呼呼～我是钱进，呼呼～地上的是我太太刘慧敏，呼呼～我们还有一个女儿钱瑶瑶，呼～今天早上母女俩一起出来买菜，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我女儿呢?”爸爸大声喘着粗气回道，逐渐地平稳了气息。
　　我在警察叔叔的眼里看到了同情和惋惜，他和爸爸说了事情的经过，爸爸听到我死了，尸体已经被医院拉走的时候，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警察叔叔赶紧伸出手扶了一把，“钱进同志，您可不能倒下呀，您太太状态非常不好，她还需要您的安慰与开导。”
　　爸爸点点头强忍悲痛，“我没事，谢谢了！”我觉得爸爸走向妈妈的脚步沉重了许多，仿佛一瞬间苍老地抬不起脚。
　　“慧敏，慧敏，别怕，我来了，你还有我。”爸爸的眼泪无声地滴落在妈妈苍白的脸上，看着妈妈眼睫毛微颤，爸爸慌忙擦干眼泪。
　　妈妈神情恍惚地睁开双眼，看见蹲在身边的爸爸，猛地抬起上身抱着爸爸，“老公，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叫瑶瑶和我一起出来买菜，我没有保护好瑶瑶，都怪我，都怪我...”妈妈泣不成声，一个劲地责怪自己。
　　“是该怪你。”我吓了一跳，爸爸不会真的怪妈妈吧？“怪你将女儿教育的太好了，没想到我们的女儿这么勇敢，我为有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谢谢你，慧敏，你给我生了一个英雄！”爸爸说话大喘气，害我白担心一场，不过能得到爸爸的夸赞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爸爸搀扶着妈妈一起起身，向刚刚站起身的漂亮阿姨道谢！漂亮阿姨看到妈妈情绪稳定了，又有爸爸的陪伴，安慰了妈妈几句便告辞走了。爸爸又像两位警察叔叔道谢，问清楚我的身体被送去哪个医院后打车过去。
　　我漂浮在半空，正准备钻车里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医院看看自己的身体，忽然被人拉住了胳膊，阻止了我前冲的步伐。两个帅帅的酷酷的哥哥，一个穿白色衣服，一个穿黑色衣服，分站在我两边，准确的说是飘在我两边。
　　我恼怒地脱口而出:“你们干嘛？！”紧接着就发现情况不对，他们怎么能看到我，还能拉住我?看着两人的衣着，我猛然醒悟自己已经死了，这二人肯定就是人世间所说的黑白无常，专门勾人魂魄的。
　　我讪笑着说道:“两位无常大哥，小妹初来贵宝地，请多多关照！”高瘦俊朗的白无常听我说的不伦不类，笑嘻嘻地说道:“好说，好说，妹子尊姓大名啊？”
　　“我叫钱瑶瑶。白无常大哥，我可以先去医院看自己最后一眼吗，再和爸爸妈妈道个别?”我见白无常还挺好说话的，立即顺杆子上，提出自己的要求。
　　旁边黑无常僵硬的、面无表情的脸，让我想起前些天看到的仙侠剧里面的不会笑的，受伤后就变成小蛇的上神。我敏感地觉得黑无常听到我名字后僵硬的脸上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起了波澜。
　　“七哥，你过来一下。”黑无常把白无常叫到一边，两人嘀嘀咕咕地、偶尔看我一眼，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都做鬼了，还这么神叨叨的。”我一边想着一边悄悄地朝着爸爸妈妈走的方向移动着。
　　“那个谁？钱瑶瑶是吧。”黑白无常瞬间出现在我的前方，吓了本宝宝一跳，还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呢？谁知接下来白无常的话让我暴跳如雷，“什么?抓错了人?我靠！”我一激动来了句国粹。“还等什么?抓错了还不快送我回去，等着请我吃饭吗？”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是初生小鬼不怕无常，何况我还占着理，所谓得理不饶人，我是得理坚决不饶鬼。
　　我和黑白无常一起匆忙赶去医院，还没有进入太平间就听到爸爸妈妈和人争论的声音。我连忙飘到爸爸妈妈身边，和爸爸妈妈争吵的人正是之前急救车上的医护人员。爸爸妈妈情绪异常激动，从来不会与人吵架的他们指着对方来回就那么一句:“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能这样?”
　　一个看似医院领导的人出来打着圆场:“小杨他们也是为你们好，你女儿已经去了，停在医院太平间白白浪费钱，所以就直接送去殡仪馆了。你看你们在这吵闹也无济于事，不如去殡仪馆那边看看?”
　　我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冲着姓杨的飞速飘了过去狠狠踹了一脚，我忘了自己是魂体状态根本接触不到活人的身体。当我从姓杨的身体穿过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瞬间将怒火发泄到黑白无常的身上:“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抓错人，我爸爸妈妈就不会被人欺负。”
　　白无常尴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黑无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怒目而视，黑无常和我对视了一会，移开了目光。“小样，和我比瞪眼，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