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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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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太宰不可思议的指指自己,发出疑惑的音节。看着优子一脸奇怪笑容的点点头。
“明明是优酱先敷衍我的吧,”太宰来了兴趣,他一把将他偷偷倒掉一半的咖喱盘推到一边,单手撑着有些婴儿肥的脸颊,露出一个要比优子强挤出和蔼的笑容要美丽的多的,会被不熟的人高呼天使般的笑容。
优子刚想偷偷伸手,扯一下太宰的脸颊给他好看,却被太宰左手一把抓住。他鸢色的右眼一刻不眨,难得认真的把优子映入眼帘。往常太宰在家时,很少会在眼睛上缠上绷带。优子恍惚记起,好像都是织田作在家的时候。
那么太宰是什么时候面对她会缠上眼罩呢?优子伸出另外一只空余的手,想要触碰太宰被绷带包裹起来的左眼。之前的说法太过武断吗,或者太过自以为是让太宰讨厌了呢?
优子妄图挣扎的手被太宰一把抓住。可太宰也没办法维持撑颊的悠闲姿势了,他双手抓住优子双手的手腕,合并在一起,像在冬雪里一起搓手取暖的友人。
投过交错的双手,太宰依旧是微笑的表情,他轻轻的像在诉说,又仿佛是抱怨开了口子,一刻不停,“是优子先邀请我的吧,是吧是吧?结果却不停的在要求我。”
“我哪有……”优子忍不住反驳,她哪里有要求太宰,她只是,看着太宰澄澈的眼睛,优子难得说不出话,难道她真的有?!
太宰却不管优子的反应,直接就开始大倒苦水,“当然有啊,在优子心里我是什么呢?”他有些天真的笑道:“是家养的喵咪吗?”太宰意有所指。
优子仿佛被揭穿一样,全身一抖。太宰没有乘胜追击,而且又慢条斯理的说:“是朋友吗?”
“还是家人?”说罢,太宰冲着优子笑了笑。
“为什么优子总想着改造我呢?或者说,优子觉得好的样子,一定是我要接受的样子吗?”太宰压下优子的手,两人的中间终于再无阻隔。他如雾般眸子无神的看向优子,不停的发出疑问。
“这就是优子替我寻找的意义吗?”优子这时才注意到,太宰罕见的没有用他棉花糖一样黏腻的语调喊着优酱,而是正常不少的称呼她的名字。
优子莫名的觉得难过,大概只有一点点。还有点被误会的愤怒,也大概只有一点点。她突然走神,想到了乱步的波子汽水。波子汽水里的玻璃珠是怎样看待世界的呢?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波子汽水里面的那颗玻璃珠,被二氧化碳咕噜的上下起伏,想要上升,却发现有瓶口死死的堵住,想下沉却被不停的摇晃,唯一能做的只有随波浮沉。
似乎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阻拦她的呼吸,她的跳动,她的挣扎,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只能随着气泡不停上升。
明明夏天就在一层玻璃之外,却必须要等一个不知道的力道来打破这层玻璃。可能迎来的是被人当宝贝一样珍视。
可总有一天是索然无味,是弃之如履,是只能自己咕噜噜的滚到无人发现的角落沾满灰尘。
这种等待不确定的感受,是忐忑吗?是害怕吗?是恐惧吗?
优子猛地从沉浸的情绪里回神。这不是她的情绪。
所以,这是,太宰的情绪?她的同调能力,是感受到了太宰的一部分情感吗?优子突然领悟了心上沉甸甸压着一块石头的感觉。她无法述说此刻的感受。
如何确保自己理解的就一定是太宰全然的情绪呢,她的情感和想法该如何表达呢,贸然的开口是否会弄巧成拙呢。
优子张开口,又犹豫的闭上。
她认识了自己的之前对太宰表达的浅薄。
被误解,是人类的宿命。
此刻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
在突然的沉默中,太宰抬起头,鸢眸似乎饱含着光亮,他用轻快的语气,不含质疑的问着:“当你离去后,我又应该……”他透过优子的脸,看向远方,又突然像回过神来一样。看着有些茫然的优子,期待她能给出自己也不清楚的答案。
最终,收获的只有茫然,太宰的眼眸渐渐灰暗下去,他放松了对优子的桎梏,而且低头看着桌上的木纹,两人的状态和最开始逆转过来。
“离开?”优子下意识的重复了太宰呢喃的话语,沉浸在太宰的情绪碎片里,她终于意识到了同调并不全是好处,过于炽烈的情绪,能够影响她。
她宛如溺死者在深海。
好在,优子被“离开”这个词语提醒了。
她定定的看向太宰逐渐黯淡下去的眼眸。她能感受到太宰在期待着什么,可是她真的能像上次一样,莽撞的,突兀的给出答案吗?
会不会又一次再把太宰给逼回到他狭小的瓶子里去呢。
优子几乎要无奈了,太宰这个胆小鬼,让她所有的言之凿凿都像是破碎的梦话。眼前的太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睛却像在流泪。
她握住太宰要收回去的手,学着先前太宰的姿势,把他冰冷的双手捧起来,然后紧紧的合十在一起。
“我没有敷衍太宰。”优子看着太宰徒然瞪大的右眼,配合他稚嫩的脸颊,终于有了些孩子的样子。
优子试图挤出个微笑缓和气氛,努力几次还是失败了,索性不在尝试,只是表述自己的想法。
“我把太宰,织田作都当成重要的家人。”优子坚定的说到,“我也并没有想要改造,强迫你。”虽然曾经还嫉妒过太宰,也总是觉得太宰过于难缠,可优子确实是把太宰当成家人。
优子郑重的看着太宰的鸢眸,在一片空空荡荡的情绪,和倒映在他眼眸的自己对视,“太宰想干什么都可以。因为人类是可以选择自己为什么而活的。”
“可以为收到的浴衣坚持到夏天,可以为下一顿蟹肉坚持到明天。如果太宰觉得冬天太过寒冷的话,选择安眠……也是可以的。”优子在说道那个寂静的话题时,犹豫之下,还是选择了委婉的说法。
“如果我真的……安眠了呢?”太宰也下意识使用优子的说法,甚至还有些悄声。
“我会哭。”优子思考一下说道,“我会祝福你,并且为你而哭。”嘴角却奇异的扬起笑容。“你获得了你一直追求的寂静,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优子黑色瞳孔里的太宰沉默不语,优子并不在意,她继续说了下去。
“可我还是想要强求一下,太宰偶尔也依靠一下我们吧。也许我们提供的温暖太过渺小,但是三个人在一起,还是更暖和一点吧。”优子自然的对太宰笑了出来。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和太宰交流,或许说完这句话他就会继续缩回壳子里。但是在这一刻,在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接触的时刻,她还是决定要说出可能被误解的言语。
“可能这点温暖杯水车薪,而且,我甚至还不能全然的,把炉火都送给你。”优子说到这里,坏心眼的伸手扯了一下正在静静倾听的太宰的脸,成功收获一枚气鼓鼓的瞪视。
优子坚定的说:“我希望,人人都能执起炬火。”
被黑手党掌握的横滨,被上层摆布的横滨,被异能者左右的横滨。不应该是这样的。城市是人类的凝聚体。横滨,乃至世间的城市,都应该为人类的存续,为更好的明天。而不是陷落在无止境的争斗中。
所以,她并没有趁之前同调的时候直接诉诸于暴力,或者引渡外来的势力。虽然她总有莫名的这样做会失败,打出BE的既视感。
她想试试凭借自己微小的力量。
“太宰能够帮帮我吗?一个人的力量太过于弱小。并没有强迫太宰做出改变的意思。只是,如果太宰不喜欢这个城市,不喜欢这个世界,为什么不把它改变成自己喜欢的那样呢?”
优子再次狡黠的看着气鼓鼓的盯着的太宰,好吧,现在她确实开始耍心眼了,可是太宰也看出来的了不是吗?
“这就是我的意义。”
“……不可能的。”太宰别开脸,有些闷声闷气的说道。
“是不可能的……”太宰强调一句。别过的脸让优子没办法在观察到他的表情。
“我喜欢的世界永远不会出现。”太宰治大声的说道,他猛的站起来,甩开优子握住的手,他拉紧自己的衣服,像是裹紧了什么盔甲一样。
太宰带着散乱的脚步声离开了,伴随着关门的巨响,在他走之后,似乎响声还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断的回旋。
优子有点失落,果然仅凭嘴炮还是不能打动太宰吗?在广津先生哪里很好用,还以为太宰也可以呢。看来自己确实没什么主角命。不过没关系,这也是她能接受的结果。
在向太宰开诚布公时,她就有了无论什么结果都全盘接受的心理准备。
优子倒掉桌子上吃剩一半的咖喱,收拾完残余,静静的在凳子上坐了一会。然后打开手机,按出市政厅的电话。
“准备好了吗?”今天似乎不是个合适的日子,无论是什么计划都不太顺利。
“大概迁移了大约65%,还有一部分在行动中,预计需要一个月……”
“有点太慢了,剩下的让他们聚集在一起吧。这样更便于保护一点,我希望三天能看到成果。”优子双手捧着手机,这时候她觉得十二岁的身体有点不方便了。
“那也不过凑齐80%,还有镭钵街那边……”电话对面的泉先生有点反对,这样的计划,在优子提出时他就感到恐惧。没错,恐惧。
即使是多年间谍生涯,可是有了镜花以后,他天然的无法再对孩子冷下心肠,更何况这个计划可能牵涉进整个城市的孩子。虽然这位市长说她自有安排,可是她怎么保证港口黑手党那位首领不会牵连到整个城市呢?
在看到优子提出这个计划时,他竟然感觉到一丝恐惧。他从优子这幼小的身上,看到的是不亚于,不,是比那些高官权贵更恐怖的疯狂。
优子不太理解泉先生莫名的颤抖和恐惧,她甚至根本没有意识。通过已经确定的一个阵营的森鸥外和尾崎红叶,还有在她劝说下决定旁观的广津老爷子。港口的武斗派只有大佐干部和中下层人员罢了。
就算那个马上要变成先代的首领再怎么疯狂,也没有力量把整个横滨都拖下地狱。或者说,如果他真的下这样的命令那就更好了。
这边劝说太宰入伙惨遭滑铁卢,于是只能满心计划的优子似乎忘记了,电话对面的泉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港口黑手党这边的联系。优子顾及着特务科和黑手党之间阵营不同,也不好太过直白的把这些人员分部和动向全部透露给特务科。
优子坚决的告诉泉先生直接实行计划,镭钵街她自有安排。在泉先生的叹息中,优子莫名其妙的挂断电话。
嘛,无所谓,反正泉先生可是金牌干员,一定能完美执行她的计划的。优子带着莫名的信心出了门。
时间有限,为了挥舞铲子把港口黑手党挖到自己手里,进而掌控整个横滨的地下势力,她得先削几个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们。
不过好在,刚刚她获得了太宰的异能力——人间失格。
算个不好不坏的消息,针对干部们的计划可能需要调整一下,但是镭钵街那边说不定更好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