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鬼会脸红》枯里斩

19、昆南楼

　　司珈晔迅速颔首，嘴上不说心里卖力捧场，当然，她是暂时不能说话，完全说不出口。

　　满意，当然满意，满意极了！这等场面见所未见好吧！

　　可惜没把手机带进来拍照留念，懊悔的同时她阖上双眼直往后仰，头晕、疲惫、四肢无力，似乎是大脑缺氧的缘故。

　　就在刚才，贴近女鬼的那一瞬，她的呼吸猛地一滞，喉间无形的压迫加注到最大，让她无力承受，失去反抗机会。

　　强压下的眼球胀痛无比，如果再不遏止，下场只能是眼球爆裂，喷得女鬼一脸鲜血。

　　不知道在座的鬼里有没有医生，女鬼嘴里那么多眼球，是否能送一对移植给自己。大祸临头，司珈晔笑不出来，只是松开了女鬼的手腕。

　　真是段不错的旅行啊……

　　她在心中感慨。

　　倒地的过程中，先前在眼球山鬼域里遭受的经历闪过脑海，她立即睁开眼睛，现在还不能倒下！

　　如今正在承受的窒息感与之前从眼球山上掉下地时的感受并无二致，以背摔地，雪上加霜，那种感觉会更加难以忍受。

　　一闪而过的想法拯救不了即将垮台的现实。

　　司珈晔心道要完，双手慌张地乱抓空气，腰部发力。

　　一使劲，盘踞多年的腰伤瞬间复发，百味杂陈的感觉在腰间汇集，司珈晔鼻头发酸，腰一沉，瞬间泄气。

　　倒地之后转身及时的话或许能够减轻痛苦。

　　靠！中医也好西医也罢，出去了她非得把腰伤治痊愈不可。

　　想象之中接近死亡的痛觉没有到来，仰倒的身体没有接触到朽腐的木质地板，后腰被一双手掌稳稳扶住，没有任何温度。

　　身体找到重心，站住脚跟后，司珈晔缓缓睁开眼。

　　眼前，女鬼脸上的大嘴还未合上，嘴中数不清的跳动眼珠里，人像还是那么纷杂，重复一套动作直到把人看得心烦意乱。

　　有几颗篆刻着血红文字的眼球从中滚上前，想来是女鬼的留言。

　　“老实点！还有你司力华也赶紧站直，你有点重，接不住。”

　　看到留言，司珈晔张大嘴，发出沙哑的质疑：“哈？”

　　司珈晔一米七八的身高体重一百三十斤，这个重量在她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所以女鬼的话给她带来了一点小小的震撼。

　　她偏过头借机去照镜子，看清女鬼与自己的姿势后“噗嗤”笑出声。

　　女鬼的后肩到脚后跟形成一条笔挺的直线，踮着脚尖的身体微微前倾，头也仰得老高，正以极为吃力的姿势把司珈晔圈在胸前。

　　反观司珈晔，双臂闲散地垂落身侧，没有动用一丝力气的双腿绵软无力地焊接在同样心慵意懒的身体上享受着女鬼的无私奉献。她微张双唇，发丝凌乱，眼神涣散再歪着个脑袋，偏偏声音没有恢复还在盯着镜子无声干笑，整个一半痴不颠的状态。

　　腰间的力量收紧，司珈晔反应过来立即收住嘴，转头去看女鬼嘴里的眼球。

　　女鬼：“还笑什么笑？站直。”

　　“哦哦哦。”她扶着女鬼的肩膀借力站直身体，敛住笑容后边锤腰边表示歉意，“抱歉哈，人生第一次这么被鬼这么抱，有点忘乎所以了。”

　　女鬼把手里的蜡烛扔到离司珈晔最远的窗户前，身边的红光收到提示移动到她的掌心上方。

　　双臂上的眼球已经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痛不痒，司珈晔明白，看来之后只能靠女鬼嘴里的眼球进行交流了。

　　“能自己走吗？”女鬼问。

　　“呃……”司珈晔呆滞一瞬，仰望屋顶的脑袋蔫巴巴的。脖颈处的疼痛还在继续，她胸口微闷，暂时没有要吐的感觉，只是脑胀思绪乱，突然之间有点搞不清现状。

　　“能不能自己走？”女鬼又问。

　　“报告长官，能哒！”听到提问，司珈晔旋即挺直腰板摆腿并拢，甩去一身散漫昂首挺胸立正敬礼。

　　嗯，站姿和气势无可挑剔，意志也是有的，就是这个眼神，坚定中透露着一丝呆板。

　　女鬼深感无语，操控眼球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鬼域和凶宅待久了都会扰人心智，个人状态因人而异，从疯癫到降智的也有，迷失自我胡言乱语的大有人在，最后的结果不是智力退化就是精神失常。

　　女鬼无奈，只得拉着司珈晔的手臂尽快离开双重鬼域回到现实世界。

　　只是一人一鬼还没走出木屋，司珈晔便白眼一翻直往前倒，女鬼走在前没注意身后，也被她连累摔得在地上，嘴里的眼珠子散落一地。

　　“不好意思啊，我头晕，想吐，站不起来了……”司珈晔哑着嗓子虚弱无力道，“哇啊，我看见好多苹果在眼前转，越来越多吃不完，有红有绿的，我只喜欢绿色……”

　　她越说越含糊，最后跟说梦话似的喃喃自语，不知在念叨什么。

　　虽然相识不久，但女鬼对司珈晔的种种行为已经习以为常，瞧见她没有完全昏迷，还在自言自语，便没有出声抱怨。

　　女鬼把她拖到木屋里的人骨堆前，司珈晔趴在地上，侧着脑袋微睁眼睛注视一切。

　　“你在干什么？”看见女鬼蹲在人骨堆前翻找，她问出声。

　　女鬼从嘴里掏出几颗眼球丢到身后的司珈晔旁边。

　　“准备送你出去，不过我既抱不动也背不动你。”

　　司珈晔有气无力，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其实……我觉得，你、你是缺乏、缺乏……锻炼。”

　　不等女鬼回复，她调整呼吸接着说道：“这里空间小，外面地方大，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犯法就行……”

　　女鬼沉迷翻找人骨堆并没有搭理她，木屋里游荡着司珈晔孱弱的嘟囔。

　　“不对啊……你好像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因为你是鬼嘛。”

　　“我还真羡慕鬼啊，想做什么都可以。”

　　几颗眼球滚落到眼前，女鬼留言：“少说话，保存体力。”

　　司珈晔咂咂嘴，闭上眼睛继续碎碎念：“镜子前的蜡烛为什么不能捡？为什么要赶快扔掉，扔到离我很远的窗前。”

　　她搞不懂女鬼这样做的原因，也因为情报太少难以猜透其真正意图。

　　女鬼充耳不闻，丢出带有文字的眼球转移话题：“闭眼不算保存体力，闭嘴要紧。”

　　当然，这条留言并没有被司珈晔看见。

　　“那你叫什么名字？”司珈晔猜到女鬼不会回答，于是换了一个问题，又猜到也许会是假名，所以她并不抱太大希望。

　　耳边“叮铃咣啷”一阵嘈杂，她没有听到眼珠子滚落在地的声音，连续抛出两个问题都未得到回答，司珈晔强撑疲倦半睁开眼。

　　一睁眼，她愕然得倒吸一口冷气，看久了，只剩困惑。

　　女鬼从杂乱的人骨堆里翻出四根长短相当的胫骨，一根脊柱，还有若干块叫不出名字的骨头，其中最显眼的是四颗尺寸大小不相上下的头骨。

　　司珈晔自知问了也没用，所以只乖乖闭上嘴静静地看着。

　　女鬼把选中的骨头按次序分成几堆，她首先挑出四个头骨，掰掉上下颌骨后，四个角各一个放在地上摆成一个正方形。

　　而后从旁拿走四根胫骨竖立在四个头骨的正上方，再凑出四根腓骨加固在胫骨侧后方，胫骨和腓骨是人体小腿处的骨头。

　　接着是脊柱，人体小臂的尺骨桡骨……

　　这些骨头像是被施加魔法，骨与骨之间仅仅是触碰，就能够悬在空气中竖立或者是平放，在女鬼的一通操作下，一辆由人骨搭建的简易四轮靠背座椅在司珈晔的震撼中成型。

　　四个车轮由头骨组装完成，椅子腿则是好几根小腿骨，扶手部分是尺骨和桡骨等等，椅背部分主要采用肋骨，也许是考虑到司珈晔的腰不好，椅背下方还安装有一块盆骨，用于支撑酸痛的腰部。

　　司珈晔从地上爬起来半撑起身，眼睛瞪大的程度超出以往。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叹羡不已，张口结舌地问，面上诧然不改。

　　女鬼：“这些骨头的主人都是血亲，你随便找根骨头连在一起，就能衔接，在有效的时间内，它们坚如磐石，密不可分。”

　　司珈晔抬起手臂用食指指向前方的四轮靠背座椅，脑袋侧过一旁去看女鬼，难以置信地怪腔怪调道：“你你你，你不会要我坐这个出去吧？”

　　女鬼点点头，嘴里掉出几颗眼球滚落至司珈晔脚边。

　　女鬼：“坐上来，我送你。”

　　“啊？这是不是不太礼貌。”司珈晔不动声色地挪到一旁，她虽然不怕死人不畏鬼怪，但她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这种相当于在人家坟头蹦迪的事她可干不出来。

　　“我我我，我虽然平常人懒了点嘴馋了点偶而还不正经，不过那些传统美德我还是有的。即使我现在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一年了，但不妨碍我依旧是老师眼中懂礼貌的好学生，同学眼里乐于助人的好同窗。”

　　司珈晔表面上摆手拒绝，心里却是跃跃欲试，迷茫中她进退两难，进是因为觉得新奇，退是因为还不想这么快离开，她挠挠头，似乎逐渐搞不懂自己了。

　　“啊啊啊，我以前可当过体育委员！”她把头发搓得凌乱不堪，并突然飙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