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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但这些和余云霁的关系都不大,虽然她没有内定的名额,也不参加生日聚会,可是余奶奶的病好得很快,尤其是在余奶奶突然喊着要下地之后,一天比一天有精神。医生也表示可以转入康复科,后续就是进行复健了,等真的能用拐杖下地走路时,也就可以出院了。

      转入康复科后,每天各种器材锻炼、针灸、语言训练、电极片……

      余云霁只要一没课就去陪余奶奶,几乎每天都去,余奶奶肉眼可见的恢复着。当然,在康复科里,钱也似流水般消耗,几乎一天就要花掉七八千,还好有那二十万,要不然余云霁现在说不准债台高筑,光是为了还利息就要焦头烂额。

      当余云霁提着她自己煮的鱼汤进病房时,突然被医生拦了下来,告知她余奶奶恢复得很好,等明天会进行进食检查,只要检查能过关,差不多后头就能出院。

      余云霁千恩万谢,一个劲地给医生鞠躬。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余奶奶出院,不代表她能独立生活,大伯别说照顾奶奶了,就算奶奶不会走,也会让她坐着轮椅为自己做饭。

      余云霁将担忧藏在心底,进病房看见余奶奶时,又是满脸的笑意。

      “奶奶,今天天气好好!要是你一会儿骑车能坚持十五分钟,我们就出去外面街上逛逛,好不好?”不同于面对外人时的内敛沉默,对着余奶奶时,余云霁灿烂明媚,总是絮絮叨叨很多话。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瞥见些那个年龄段的女孩该有的活泼。

      余奶奶的床被摇得很高,正靠在枕头上被护工大姐喂了口香蕉泥,一见到余云霁,歪着半边嘴笑得牙都露出来,“阿、阿吉……”

      她说话还不大清楚,但意思基本能表达,也可以扶着上厕所。

      阿吉实际上是阿霁。

      余云霁接替护工大姐,她把剩余的香蕉泥都装进针筒,打入胃管里,一边打一边哄余奶奶,“医生说你明天就能测试吃东西了,要是测试能过,就可以拔胃管,到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等出院回老家,就能和你的好朋友们上街吃锅边!

      要不然,就只能插着胃管看她们吃,太馋人了!”

      后一句话,余云霁是用方言说的,还特意拔长语调,做了夸张的表情,逗得余奶奶着急起来,说话都清晰了些。

      “拔、拔胃管、好。阿霁、被我、拖累、很可怜!”说到最后,余奶奶急得哭腔都出来了。

      余云霁故作轻松的笑隐了些,她把最后一点温水打进胃管,将胃管外的堵头堵住关口,又用纸擦了擦。做完这些,她用左手把余奶奶乱糟糟的短发理了理,指腹轻轻刮去松弛的黄褐色眼皮底下藏着的眼泪。

      “我小时候没人要,是奶奶你不嫌弃我是个拖累,把我养到这么大。我啊,没什么本事,但是呢,我有全天下最最最好的奶奶!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锻炼的时候不许偷懒,知道吗?”

      老小孩老小孩,余奶奶一心只想回家,复健的时候经常消极怠工,或是喊累。余云霁只好像对待稚儿一般,软硬兼施,哄着余奶奶听话复健。

      余云霁陪着余奶奶针灸,顺带拿出手机查看医院的余额,这段时间花了八万多,她之前充了十五万,等到出院都能退还,还可以医保报销百分之三十到四十之间。

      也就是说,手里还能剩下十五万左右。这笔钱完全够她在学校附近租房子,还能请一位阿姨照顾余奶奶。

      然而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余奶奶的否决,她一听见余云霁这么说,不顾身上的针,就挣扎着起来。余云霁最后只能连连保证,出院了就送余奶奶回去。

      余云霁对余奶奶百般安抚,等余奶奶睡着以后,拎着洗干净的保温桶颇为头疼,慢慢地走在医院里的小道。其实余奶奶回去也是可以的,那里毕竟是奶奶最熟悉的环境,大伯懒散,可只要能请人照顾奶奶,做一日三餐的饭,他也不至于非要病重的老母亲起来干活。

      问题是人选,余云霁的老家是个小地方,也有过请保姆的先例,但常常能听到保姆放着老人不管,偷跑出去玩,或是虐待老人。

      风突然大了,余云霁踩过一片落叶,叹了口气。

      或者可以请舅婆?小舅婆和奶奶关系最好,原本是在城里做环卫工人,后来陪着舅公回老家,一家人没有工作,如果能请舅婆来照顾奶奶就好了。印象里小舅婆勤劳能干,脾气和为人都好。

      问题是她要怎么开口才合适呢?

      不知不觉,余云霁已经走出医院一段距离。

      而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霸住天空,一瞬间由晴转阴,天色彻底黑暗,呼啸的狂风卷的沿途的松柏树弯腰旋身,雨水像冰雹一般密密麻麻砸在人身上。

      余云霁的手肘挡在额头上,面对嚣张的狂风,瘦弱的她被吹得连连后退。

      临近夏季,肆虐的暴雨的可怕之处不仅于此,还有那些被吹起来的杂物,当被风席卷的那一刻,平日里再不显眼的东西,都可能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不够牢固的广告牌、断裂的树枝、飞上天的垃圾桶……

      头顶是黑沉沉的天,周围是难以预测的风险,余云霁恰恰处在最进退两难的境地。

      倘若雨下得早点,她能跑回医院,倘若雨下得晚点,她能冲向地铁站避雨。而如今只能抵着倾盆大雨,迎风艰难前行。不知怎么回事,平日里不少人走的地方,此刻安安静静,只有余云霁一人,被困在暴雨里的似乎也只有她。

      附近没有避雨的地方,难道唯独自己有这份“好运”?余云霁苦中作乐的想。

      在一片雾茫茫中,灯光穿过雨珠照到她的衣角。

      一辆黑色迈巴赫从余云霁身旁经过,溅起一滩水渍。若是路人,怕是已经破口大骂,然而余云霁看着早已被雨水浸湿的衣服,心中毫无波澜。

      横竖已经淋湿,还能更湿不成?

      突发的小插曲让自己安慰自己的余云霁萌生出一抹趣意,反倒是自得其乐地笑了。

      也正是这时,刚刚快速开过的迈巴赫不知怎地倒了回来。

      “哔!滴!”是车喇叭的声音。

      “砰!”是车门打开的声音。

      戴着白色手套的司机从车上下来,匆匆将伞挪到余云霁的头顶,又请余云霁上车。

      余云霁挪开挡住眼前风雨的手,抬头望去,此刻的她样子狼狈,脸被雨水淋得发白,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衣服更是贴身,勾勒出身形,风吹打在身上,冻得她颤栗。

      然而,不管她怎么看,都看不清坐在后座的人,或者说,透过车窗的倒影,她所能看见的,也只有狼狈的自己。

      她其实不大愿意上车,自己匆匆跑向地铁站也就十几分钟,反正都淋湿了,何必打扰人家。但司机已经直言车主人是江见淞,两人现在又是雇佣关系,不管出于何种考虑,她都应该上车避雨。

      余云霁眼睛望着车下的沥青铺就的地面,慢慢点头。

      司机打开另一侧车门,请她进去。

      车内和车外仿佛两个世界,舒缓的轻音乐、淡淡的雪松味香薰、干净整洁,丝毫不受暴雨影响。

      一坐进去,余云霁便觉得难受,车内的装饰看起来都不便宜,座椅看起来像是真皮的,且找不出半点污渍,然而她浑身湿淋淋,头发、衣角都在滴水,甚至是鞋子,灰尘与水结合,变作肮脏的颜色。

      她用手揪住衣角,试图不要让水落得那么快,但是事与愿违,衣角不滴水,难道衣袖上便不滴了吗?只要衣服够湿,她的任何小动作都是枉然。

      余云霁的局促与尴尬毫无疑问的落进身旁人的眼睛,他体贴地避开目光,只对司机道:“把暖气开起来。”

      司机依言而行。

      也是这个时候,余云霁才察觉出冷意,她早已被冻得手脚冰凉,指甲发紫,车上原先开的甚至是冷气。

      余云霁低下头,正好瞥见脚下布鞋弯折的裂痕。

      她和这里,格格不入。

      “对不起!”她的声音低低,和垂着的头一样,都低到了尘埃里。

      男人声音清越,既没有虚伪的客气,也没有说教,只是递上了一包牛皮纸袋。余云霁愣愣的看着他,他依旧是眉眼平静,似乎不觉得有何不对。

      受他的感染,余云霁便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迟疑是在大惊小怪,她接过牛皮纸袋,在他的示意下打开。

      牛皮纸袋上有一个logo,但余云霁对这方面很迟钝,不大认识,但也能通过里头盒子的包装、质感,察觉出价格的不菲。

      她犹豫着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件崭新的风衣,款式很简单,裁剪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高级感。

      余云霁看了眼风衣,又看了眼江见淞,欲言又止。

      江见淞随意的坐着,但并不给人懒散的感觉,应该是从小家教严,养出的好仪态。他注意到了余云霁的神情,解释道:“干净的。”

      余云霁摇头,蹙起眉,南方女孩的清浅灵秀在她身上显露,不说话时也像是眉间萦绕薄薄轻雾,“我……”

      她顿了顿,“衣服是干净的,我身上、湿漉漉的。”

      原本她说的犹豫吞吐,但在江见淞始终认真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下,避无可避,不知不觉便全说了出来,“我怕弄脏。”

      他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想象中的鄙夷、可笑都没出现,而是语气寻常,如同聊家常般平静的说:“衣服是给人穿的,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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