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井池

5、街头赶镇当聋哑，月下挥扫赶流人

　　少年轻轻推开木门，木门晃荡，发出吱呀声响，夹住了墙角的寒梅。

　　院外新雪被盛光照射着，雪底藏了层泥水，有些许潮湿。

　　少年轻轻合上门，握着金属的环扣，指尖含着丝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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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道观到镇上是有些许距离的，少年走在泥路上，破布鞋被泥水浸温，却步伐轻快着，背上的箩筐也一颠一颠的。

　　正是午后，路人没有人。少年一个人静静的走着，便也觉得有些许无聊。

　　想起昨夜那个好梦……

　　“我也有朋友，我也很快乐。”

　　想到这，少年微微翘起了嘴。虽然心底觉得不过是自己梦游，幻想了个好朋友。可是，毕竟是有的。

　　不自觉间，嘴中也飘荡着些不知名的小调。

　　一步一个脚印，在泥地上留下了痕迹。痕迹在不断延伸，少年越走越远。

　　“可算到了。”

　　少年抹了抹额头的细汗，咪着眼，欢笑着。

　　已是近新年，镇上虽不是太繁华，却也布置得喜庆。

　　红艳艳的灯笼挂在店前，几户较为气派的，更是在店名前头扎上锦锻，雇了人，在店门前打着锣，敲着鼓。

　　卖鱼的老板娘用腥燥的手糊着窗花，用嘹亮的嗓门争论着要“倒贴福”，伙计则在吆喝着。

　　比他大点儿的少年们，手中摔着响炮，净朝人身上扔，正和位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对着骂。

　　少年张望在喧哗中，心中暗暗打着鼓。

　　“过年了，菜价肯定贵。”

　　少年犹豫不决着，良久，似下定了决心般。走到一户肉铺前。

　　尽量大着声音问道：“叔，这肉怎么卖？”

　　镇上喧嚣，声音夹在炮声中，更是朦朦胧胧。

　　“你↗说↘啥↗”

　　属夫拎着抱菜刀，刀刃还滴着猪血。

　　“我问您，猪肉，怎么卖！”

　　“啊，俺这里不煮肉。”

　　“叔，我要的是生肉。”

　　“啊？你家有人要生啦？恭喜恭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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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在争论中，脸憋得通红。鸡同鸭讲了半天，更是毫无收获。

　　无奈下，少年指了指猪肉，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掌，在空中舞荡了半天，渴望屠夫能够理解。

　　屠夫看着这鬼画符，呆愣了半天，转而眉头皱了皱，嘴巴撇了撇。

　　“孩儿啊，你可怜啦！你似不似不得讲活，怪不得俺听不清捏。”

　　下一秒，屠夫捂着胸口，顿锤了几下，神态痛苦，似有无形的泪珠。

　　用粗肥的手指抹了下眼，将案板上一块被草绳穿好的肉塞进少年的手中。

　　“孩儿啊！可怜啊！新年送你点肉吃啊！”

　　少年抱着肉，迟疑了片刻。左手夹紧了肉，右手摸着兜，想要付了钱两。

　　可人流密集，就这一会儿，便被人挤出去许远。在一个个高低不平的脑袋后，也只剩下屠夫夸张的神态。

　　“谢谢。”

　　声音隐于人流，屠夫恐是也听不到。

　　“真是个好人啊！”

　　少年小声嘀咕着，而又开朗的笑着。

　　昨天有好事发生，今天也有好事发生。

　　他不为占便宜而开心，他只为受关心而开心。

　　“今天会有第二件好事的。”

　　少年自言自语着。

　　被人流挤来挤去，挤到哪，便买哪地的菜。

　　到了悬在店前的灯笼亮起，少年的萝筐中也堆了层花花绿绿的吃食。

　　少年紧紧握着草带，生怕下一秒物品不翼而飞。

　　看着天角夕阳西沉，流云攒动。少年也往回走着，赶在天黑前回去。

　　回去的路上，阴差阳错的走进了条破旧的小巷。

　　巷子中没有灯，墙面脱落着灰皮。

　　“小爷替天行道，你们爹妈没教过你们什么是道德观！”

　　响亮的稚童声从巷口传来，虽是稚嫩，却仍中气十足。

　　“嘿，初生牛犊不怕虎的！”

　　几个泼皮的声音从中传来，少年探了探头。

　　那几个放炮炸人的小子正围着个小孩，蛮不讲理的向他索要着铜板。

　　少年赶忙离开，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将物品藏了起来。

　　又风风火火地找着路，回到了原点，仍是一成不变的在堵墙角。

　　“喂！你们干什么呢！”

　　少年根本没理由来管事，却依旧一嗓子喊向他们。理由，之后再编吧。

　　那几个小子回头转了身，瞅清了来人。本被那嗓子吓得一激灵，却见还是草包一个。

　　便掰着手指，发出咔嚓声响。流里流气朝少年围来。

　　少年背逐渐向后贴，握紧了拳头。心中盘算着该怎么糊弄。

　　那稚童见情况不妙，赶忙开溜，藏进了夜色中。

　　“喂！小子！装什么英雄！”

　　回首的人抱着手腕，抬起头，俯视着少年。

　　少年抬起头，平静的，似无风的湖面。

　　“没什么，你们爹妈没教过你们道德观吗？”

　　“呦，又一地上活神仙哦。”

　　“老子就没爹妈，一走街串巷的街溜子。咋，不服啊。”

　　那几人越逼越紧，少年贴到了墙面。

　　无路可退。

　　少年握起拳，正准备向前冲去。

　　只见，黑暗处一棵矮树正缓缓跑来。

　　“树，会跑吗？”

　　待到沉云散去，月光照耀着。少年咪起眼，似乎看清了来人。

　　“wc，那人拿杀器来了！”

　　熙熙嚷嚷声四起。

　　那稚童刚才逃跑，是去寻了扫帚。甚至，还寻到了粪坑，把扫帚放在粪坑中搅了一遍。

　　稚童紧握着扫帚，在月光下笑得阴险。

　　下一稚，便咧着嘴，冲到了人群中，左右挥舞着扫帚，粪水四溅。

　　惹得那帮小子吱哇乱叫，化作鸟兽散于巷中。

　　少年看呆了，可却始终紧闭着嘴。

　　也暗暗确定了一件事，咋晚的梦是真的。

　　“啊？我还以为是梦，现在好尴尬啊！”

　　少年的脸晕了层薄红，恨不得那真是梦，自己莫过有些太厚颜无耻了。

　　稚童将扫帚一扔，面带鄙夷地瞅了少年一眼。

　　“这就给臭到了？我那自来熟臭不要脸偷人苹果吃的好朋友？”

　　少年回过了神，愣愣地问了句：“不，不给人放回去？”

　　“哦，没给熏着就好。这破扫帚从垃圾堆捡的，谁家把东西放外面。”

　　“哦。”

　　稚童将脸往少年那边探了探，把手伸向少年的脸颊。

　　“嗯，当个暖手宝不错的”

　　少年静静看着，一阵语塞。那梦，那么荒谬竟是真的。

　　他也真的有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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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事后小剧场
少年：“你手上有屎吗？”
稚童愣了愣
“窝，窝不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