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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黄昏的余韵撒落在高高翘起的檐角,纯金打造的牌匾格外耀眼。

      春宴楼的门大开着,门口站了几个清秀的小倌儿,打扮得花枝招展,捏着帕子与往来的贵客调笑。

      秦峥瞥了一眼身旁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人,想到这人也跟这些小倌儿一样,每日都要出来接客,与人调笑,心里觉得有几分别扭,下颌线绷得更紧了。

      门口的小倌远远便瞧见了这两人,一个身形挺拔,肩膀宽阔,粗眉大眼,像是乡下来的粗莽野夫。
      旁边跟着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与之相比矮了一个头,即便穿着粗布衣裳,也毫不掩饰他俊美的长相,娟秀的眉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鼻子也生得比旁人更为秀气小巧,两瓣唇圆润丰厚,若是将此人放在春宴楼,恐怕能令一大半的倌儿自觉惭愧。

      偏这两人竟然朝着春宴楼而来,两人穿着一般,小倌心中有计较,自是不去理会他们。

      谁知那莽夫看不懂脸色,偏要上前来打搅他与贵客,“你们老板……额,老鸨在吗?”

      小倌上下打量着他,眼神狐疑,随即哄着一旁不太高兴的贵客往里走,示意两人跟上,“这人好生无礼,竟没见着我与杨公子正说话呢,就上来打搅。公子您先进去,还是老地方,我把这人带去见了妈妈,再来给公子赔不是。”

      秦峥也没见过当着面儿说人不是的,他脸皮厚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尴尬,不过对春宴楼的印象却更差了。

      一旁,越柠的脸色不太好,进入春宴楼后,更是想拔腿离开,但他想起秦峥说要可以让他回家,便只好按捺住。

      此时还未入夜,但春宴楼是达官贵人的销金窟,早早便点了灯,方便早来的客人。

      大厅之中,倌儿们要么步履匆匆,忙着准备晚些的表演,要么倚在男人怀里,仍由男人的手在身上游移,甚至是伸入衣衫里。

      秦峥只是皱起眉头,小倌朝楼上喊了声“妈妈,有人找”,二楼传来一个娇娇媚媚的声音,“哎,带贵客上楼来。”

      见着老鸨,竟是一位穿着罗裙钗段的中年女子,身形脸蛋丝毫不输那些倌儿,老鸨眉眼轻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涂着厚厚唇脂的珠唇轻启,“官人找奴家什么事?”余光却停在越柠俊秀的脸蛋上面,许久方才收回。

      老鸨的审视仿佛被蚂蚁啃咬一般,越柠感到一阵不自在,抿出一条僵直的唇线,往秦峥旁边挪动了一步。

      秦峥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对老鸨道,“妈妈,春宴楼最近可是丢了人?”

      老鸨眼波流转,方才还笑意盈盈,转眼便面露愁色道,“哟,公子消息可真是灵通。前头来了一批新人,我还没过目呢,就丢了一个可心儿人。”

      越柠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霎时惨白,拽了拽秦峥是衣袖,“我不是……”

      秦峥抽开手,继续对老鸨说,“楼里现下可有见过那人的人?妈妈可否叫他过来一趟,认认我旁边这位是不是你们丢的人?”

      老鸨愁色转为惊讶,这才正眼瞧旁边这位俊公子,连连点头,“看着是像楼里的人。”偏过头去对一旁的婢女叮嘱了几句,那婢女福了身出去,很快找来一个粗使婆子。

      那婆子一进门,便定住了身形,一只手颤颤巍巍指着男子,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来话,倏地对着老鸨跪下,声泪俱下,“妈妈,可算是找到人了。您就饶了奴婢吧。”

      老鸨捏着帕子,掩了一下嘴角,蹙起秀眉,“你确定是这人?若是认错了,惹了祸,看我不把你扒皮剥筋。”

      婆子连连磕头,“奴婢不会认错的,就是他。”

      越柠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婆子,下意识去看秦峥,伸手去拽他,却被躲开了。

      越柠又朝他挪了一步,秦峥便也跟着挪了一步。

      却见老鸨脸色倏地冷了起来,“来人,把这贱蹄子给我带下去,不懂规矩的玩意儿,竟然敢跑,给我带下去好好管教管教。”

      两个穿着短打衣服的壮实汉子上来就要将越柠捉住,越柠却慌乱地朝秦峥身后躲,抱住秦峥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不,她在说谎,我不认识她们。”

      柔软的手臂紧紧贴上来,秦峥的手覆上去,将他轻轻推开。

      那两个汉子便毫无顾忌,迅速扑上来,越柠挥着瘦弱的手将人推开,却被人从身后揪住衣领,反应稍稍迟钝,双手被人钳在身后。

      手上传来的痛意,让他的眼睛瞬间起了雾,他抬起眸子,隔着模糊的视线望向秦峥。

      “我不认识她们,你带我走,好不好?”

      话音落下,体内蠢蠢欲动的热浪瞬间爆发,一阵浓郁的胭脂味儿在房间内迅速扩散,几人被熏得猝不及防,连打了几个喷嚏。

      秦峥也没忍住捂了一下口鼻,猛地对上越柠泫然欲泣的眼神,下意识地躲开了。

      老鸨捏着帕子捂住口鼻,忙呵斥两个汉子,“还不快把人带下去。”又笑意盈盈地对秦峥说道,“公子帮了我大忙,我差人使些银子来,权当是感谢公子了。”

      “不必,人找到了就好。”秦峥转身离开。

      老鸨娇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公子常来啊,届时奴家给公子打个折~”

      楼道上残留着男子身上的脂粉味儿。

      春宴楼是烟花之地,楼里脂粉香气浓郁,可秦峥偏偏能从众多的脂粉味儿里分辨出男子身上的味道。

      兴许是因为男子身上的脂粉味儿还带着一股甜腻感,容易叫人陷在里头晕头转向。

      如此想着,秦峥脚下动作加快,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走出春宴楼大门,秦峥深呼了一口气,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喊他。

      “秦峥!”一个身着白色薄衫的小倌站在门口,拿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团扇,愤怒地看着他。

      “云舟?”秦峥以为他有什么事,便朝他走去。

      不料离他三尺远,那把精致的团扇便朝着他面门而来,“我当你是正人君子,可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种肮脏事。呸,狗东西。”

      云舟发泄一通,便怒气冲冲地走开。

      秦峥手中拿着扇子,瞧着云舟远去的背影,难得有一丝怔然。
      他怎么就得罪他了?

      谁知云舟如此便罢,跟着云舟的奴婢也跟着“呸”了一声,秦峥忙拉住人,问道,“我做什么惹着他了?”

      那奴婢被猛地一拽,惊了一下,转眼便鄙夷地瞧了他一眼,“自个儿做的事自个儿不知道?”

      秦峥糊涂了,眉头一皱,“我是真不知道,劳烦告知一二。”

      秦峥长相凶悍,那眉头一皱,便叫人害怕,那奴婢一哆嗦,被吓着了,一时间竟忘了妈妈的嘱咐,“你把好端端的人卖进楼里做倌儿,还不许人骂了?”
      奴婢瞪了他一眼,急急忙忙追上云舟。

      秦峥闻言,一愣,拔腿就冲上二楼。

      老鸨还在原地,却只是轻飘飘地瞧了他一眼,继续同旁人说笑。

      “他人呢?”秦峥一双深邃的眼睛忍耐着发怒的情绪,盯着老鸨,表情冷到了极致。

      老鸨抬手,打发了旁边的人,这才看向他,唇边挑起一抹笑,“公子这话叫奴家糊涂了,公子找什么人呐?怎得不报上名号,让奴家替您好生找找?”

      “刚刚我带过来的人,他在哪儿?我要带他回去。”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再次问道。

      老鸨嗤地一声笑了,“公子这话好生奇怪,方才公子不是将人卖给了奴家么?怎得又要带人回去?公子莫不是当春宴楼是摆设不成?”

      秦峥怒道,“你们做戏骗我,他不是这腌臜地儿里的人。”

      “瞧公子说的,这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穿不完的绫罗绸缎,他能留在这里,恐怕是求之不得呢。”

      老鸨掩唇一笑,抬手唤了方才那两个壮汉进来,“把这位公子请出去。”

      这莽夫真是好笑,方才那人求着他带他走,他不为所动,这会儿倒是来要人了。
      进了春宴楼的人,断是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秦峥身形魁梧,常年在山中与野兽搏斗,山野莽夫有的是一身气力,丝毫不惧这两人。

      他与两人迅速纠缠在一起,却不想这两人虽然长得壮实,但因常年养在富贵之乡,只剩下一具花架式。

      秦峥接住其中一人的拳头,一手将那人的手钳在身后,一手掐住他的脖颈,抬腿横踢向另一人腹部,那人被击中,激起了他的斗志,出手越发狠戾。但在秦峥看来,这人出手的速度不行,力道也不够,秦峥仅凭躲闪和腿部攻击就将那人踢倒在地,爬起不来。

      两个壮汉也制服不了秦峥,老鸨脸色难看极了。

      狭小的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从小小的窗格里透进来,打在蜷缩在地上的身体上。

      “呜……”

      地上的人被粗粝的绳子绑住,一股浓郁的胭脂味儿从越柠体内源源不断地往外涌。

      他的长发凌乱,黏了几缕在红得烫人的脸上,像蝴蝶翅膀般抖动的睫毛轻轻阖着,白皙的鼻尖上沁出汗珠,一张丰润的唇剧烈地喘息。

      发情期的omega感官会被放大数十至数百倍,皮肤娇嫩敏/感,只能穿柔软的料子制成的衣服。

      他不经意间蹭开衣衫,露出半截肌肤,白玉般的肌肤被衣物磨蹭得发红。

      修长的双腿不自觉地摩/擦,身体里宛如有一团火在烧,情潮阵阵翻涌,却得不到发泄口,越柠秀气的眉毛皱巴成一团,面露痛苦,眼泪珠子混合着细细密密的汗珠滑落脸颊。

      意识昏昏沉沉,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没有抑制剂。
      没有alpha。

      甚至没有男人。

      他就要死了。
      死在发情期的omega,是会被人嘲笑的。

      可是他真的感觉到自己要死了。

      越柠在地上扭动身躯,意志逐渐被消磨,任由发情期的情热将他湮灭。

      门“哐”的一声被踹开,又被迅速合上。

      门外老鸨和一旁的奴婢不明所以,却见秦峥木着张脸,道,“劳烦妈妈帮我找件外衣。”

      秦峥拿了外衣,把门开了个小缝,自己钻进去,又迅速将一干人等关在外面。

      先前闻到男人身上的脂粉味儿,他便有不太好的预感,如今一瞧,还真是这样。

      许是那药只喝了一次,没压住催/情/药的药性,这会儿又翻上来。

      越柠在地上近乎软成一滩泥泞,秦峥将人扶起来。

      他勉强睁开糊满泪水的眼睛,脸颊上的泪痕未干,唇瓣张了张,却只发出一声呜咽。

      秦峥心中暗骂自己,忙给人松了绑,把外衣披在他身上,遮住那些不堪入目的痕迹,将人抱起来,离开的时候凶狠地瞪了老鸨一眼。

      天色已暗,沿街的酒楼、客栈亮起了灯。

      秦峥抱着人走在街头,两人这般姿态实在太惹人注目了,只好往人少的地方走。

      怀里的人却极其不安分,搂着秦峥的脖子,悄悄地扭动,往他身上蹭,秦峥黑沉的眸子深了几分,“啪”的一声打在男人屁股上,“在外头安分点。”

      刹时,越柠僵住身子,不敢再动。

      秦峥抱着人回到客栈,引得一阵注目,毕竟还从未见过哪个先前带了位疑似是倌儿的男人进来,后头又抱了个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回来。

      众人皆叹,野夫竟也作逍遥郎了。

      纵是秦峥脸皮厚,这时也有些赫然,绷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楼,进了房间才松快了些许。

      越柠一路上很听话,忍耐着没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可一进了房间,那缠人的架势便又上来了。

      秦峥想将人放在床上,柔软的手却攀上他的腰,往上搂着他的脖子,扬起被热气熏蒸地发烫的小脸胡乱往他脸上蹭。

      湿濡的触感从唇间传来,一时令秦峥僵住,宽阔的脊背绷得紧紧的。

      如菟丝子般紧紧缠绕,一丝不落,给人毫无喘息的机会。

      一阵剧烈的呼吸之后,秦峥推开他,瞪了他一眼,理了理衣服,便离开了房间。

      越柠重重地摔倒在床上,细弱的手无措地在空中抓了抓,却什么也攥不住。
      眼中失神落寞,很快聚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身子颤了颤,蜷起身子,发出小声的抽泣声。

      秦峥进门便察觉到不对劲,往越柠身上仔细一瞧,男人的肩膀小幅度地耸动,整张脸埋进自个儿怀里。

      秦峥耳朵灵敏,仔细一听便能听到低低的抽泣声。
      绷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声音冷硬道,“我给你煎了药,先起来把药喝了。”

      越柠的抽泣声缓缓停住,闷了半晌,才道,“不喝。”

      闻言,秦峥想要沉着脸叱责,瞧见缩成一团的人,怎样也摆不起脸色,一阵绞尽脑汁,想起平日里嫂子哄小孩儿喝药的样子,别扭地哄道,“喝了药才能好,听话,啊。”
      原谅他实在说不出“痛痛飞走”这种幼稚的话。

      又过了半晌,听见越柠嗡声道,“没用。”

      这下秦峥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语气平稳地说道,“今晚喝一道,明早再喝一道,应该就能好彻底,我会给你留笔钱,你去找份工作,或者去找你的家人也可以。”

      越柠睫毛抖动,眉眼低垂,一股热浪冲击而来,激得他身体战栗,喉结滚动,低低地喘了喘。

      见他半天没有回应,秦峥将药碗搁置在桌上,索性也不想再多管闲事。

      转身就要离开,熟悉的柔软裹住腰身,哆嗦的手搭上他的腰带,有了先前的经验,快速解开了衣衫。

      秦峥额头青筋暴起,扯开胸膛上的手,将人甩开。

      越柠重重摔倒在地,眼底水雾弥漫,唇瓣痛苦地抿起。

      “你就这么缺男人?”秦峥压低声音,怒吼道。不再管地上的男人摔没摔疼,径直向外走。

      走到门口,门还没打开,一截微微发红的手臂缠住小腿,往上摸索。

      秦峥低头,凶狠的目光对上一双裹着水汽的眸子。

      越柠细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仰着小脸,雾气朦胧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厚厚的唇瓣翕动,“给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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