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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把锤子 ...

  •   一九八二年一月十四日晚,徐卫彪像往常一样走在下夜班回家的路上,心里算着再有十天就能看见张鹏和叶茫了,到时候他们仨一定得下馆子好好撮一顿……
      可一进胡同,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暗中跟着自己,当即停下来,转过身盯向那乌漆嘛黑的拐弯处。
      四五个混混儿从暗处晃了出来,看样子来者不善。
      徐卫彪面无表情,淡定问道:“有事儿吗?”
      “你丫就是徐卫彪?”为首的小混混儿说话很冲,明晃晃地打量着徐卫彪,垮里垮气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徐卫彪面前,却发现自己比徐卫彪矮了整整一头,于是赶紧昂起下巴摆出输人不输阵的架势威胁说,“我们大哥让我告诉你,以后离金婷婷远点儿!否则有你好看!”
      徐卫彪心说,这人毛儿都没长齐吧?他看着对方总觉得有点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点头回应说:“成,有多远我离她多远,还有别的事儿吗?”
      许是被徐卫彪的气场给镇了住,对方一愣:“没……”
      徐卫彪转身就走。
      “哎你站住!”
      徐卫彪又耐着性子停下:“你有事儿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哟呵,你丫什么态度啊!”
      话虽如此,那小混混儿却觉得徐卫彪就该不耐烦,这才是被威胁后的正常反应,再说今天就是专程来找徐卫彪的麻烦,最好能就此激怒他,自然而然动起手来狠揍他一顿,这样回去之后自己就能在大哥面前长长脸,反正双拳难敌四手,真要打起来,肯定是徐卫彪吃不了兜着走……
      徐卫彪早看透了,满脸写着“小样儿,这都是你爷爷我玩儿剩下的”,一丁点儿怒色都没有,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等对方开口,丝毫不给对方找自己茬儿的机会。
      场面逐渐冷了下来。对方见不论说什么徐卫彪都没有反应,就只好又放了两句狠话就悻悻走了,临了还低声咒骂一句:“真他妈是个怪人!”
      徐卫彪站在原地等那些人走了之后,在周围几条胡同串游了几圈,直到确定没有人尾随了,才摸着黑儿翻过院墙回了家。
      第二天吃早饭时,周秀莲问徐卫彪昨晚怎么回来的那么晚。徐卫彪说:“车间最近有点儿忙,这两天我就住厂子里了,妈,晚上吃饭您就甭等我了。”
      徐卫东:“车间忙?我怎么不知道?”
      得,忘了这茬儿了。徐卫彪赶紧诌了个谎:“师傅说要给我开小灶,教我东西,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他怕俩人再问东问西,饭都没吃完就着急忙慌地出了家门,结果到了厂子里又被金婷婷堵在了车间门口。
      徐卫彪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无视金婷婷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金婷婷一把揪住他的工服:“徐卫彪你站住!”
      徐卫彪不对女孩儿动粗,只一使劲儿抽回了胳膊。
      金婷婷脸色相当难看,问徐卫彪:“萝卜昨儿晚上找你去了?”
      萝卜?徐卫彪忽然记起昨晚那个细长脸尖下巴,下巴上还长着几根须子的小白脸儿,对,是萝卜,怪不得看着眼熟呢。
      “是,找我了,怎么着?”徐卫彪言简意赅,只希望金婷婷也能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金婷婷两只手搭在胸前,歪了歪头,不紧不慢地说:“不怎么样,我就是来告诉你,甭搭理他。”
      “我没打算搭理他。”也没打算再搭理你,徐卫彪心想,说完就往车间里走。
      “你等等!哎呀等等……”金婷婷又跑到徐卫彪面前,拦住了他问,“都这么长时间了,咱俩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
      “咱俩有什么事儿?”
      徐卫彪已经完全忘记金婷婷在大会上当众表白的事情了。
      金婷婷拔高声调说:“当然是咱俩处对象的事儿啊!”
      尖细而清亮的嗓音吸引了不少车间工人,金婷婷对那些羡慕嫉妒的目光很是受用,凑到徐卫彪身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搔弄着头发又问:“哎,你要不要跟我处对象?”
      “不要。”
      这人可真够烦的!徐卫彪只觉得金婷婷身上雪花膏的味儿太窜,呛得他头疼,不等金婷婷再开口就赶紧捏着鼻子跑了,生怕耽误自己进车间跟师傅学本事。
      金婷婷却自信地以为徐卫彪是口是心非,害羞得跑了。这个误会令她自那天起就对徐卫彪展开了攻势强烈的追求,不但在棉纺二厂的公告栏上张贴出她写给徐卫彪的情书,还动不动埋伏在徐卫彪上下班路上追着他念情诗、抛媚眼儿,短短几日就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一夕之间,二人的关系也被传得神乎其神……
      徐卫彪不胜其烦能躲就躲,可还是因此被一些人盯上了。
      大年二十九晚,已经连续值两宿夜班的徐卫彪仍坚守在棉纺厂,疲惫得走路直打晃儿。他是想着张鹏他俩怎么着明天也该回来了,就提前跟工友换了班,打算第二天一早直接去车站接他们,仨人好好聚一聚。
      谁知道大晚上的,那根萝卜又找上了门。
      当时徐卫彪正准备去给工厂大门加把锁,最近这片儿不太平,好几个厂子都发生了盗窃案。突然,五六个手持棍棒的混混儿从门外闯了进来,来势汹汹直冲徐卫彪而来。
      徐卫彪拎着铁锁链看着打头的那根萝卜,一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说:“都跟几天了,哥儿几个不累吗?”
      萝卜刚要开口,徐卫彪就又指着他说:“萝卜是吧?是萝卜就跟坑儿里好好呆着,这么冒头,小心被人连根儿拔了。”
      徐卫彪自以为是好心劝说,殊不知这话在萝卜听来和挑衅没什么区别。萝卜喊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之前就警告过你,离我们大哥的女人远点儿,你丫——”
      “嘴巴放干净点儿!”
      徐卫彪一声低叱,给萝卜吓一激灵。
      萝卜攥了攥手中的棍子,咬牙切齿地一挥:“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上!”
      言语无法表达徐卫彪此刻心里有多无奈。他根本不想动手,但不动手就只能挨打,他可不想大过年的鼻青脸肿的去见张鹏和叶茫,会被嘲笑死!于是锁链一甩,只听“扑通”一声,冲在最前面的萝卜就跪在地上抱着腿“哎呦呦”的哀嚎起来。
      其他人见状,一个个都扑向了徐卫彪,立誓要找回面子!
      场面显得非常混乱,但实际上一切都在徐卫彪的掌控之中,他打那几个不成气候的小混混儿就跟玩儿似的,自己半点彩都没挂。
      奇怪的是没多久警察就来了,二话不说直接将两拨人都带回了派出所。
      徐卫彪沉默着跟警察上了车,心里一直琢磨是谁报的警。可他太困了,连续的白班值班再加上刚才闹那一出,没两分钟就在警车里迷瞪着了,隐隐约约听见警察说:“这小子心态真好,睡得还挺香……”
      徐卫彪心说:可不是么。
      等进到南街口分局的留置室,徐卫彪更是踏踏实实地呼呼大睡起来,直到第二天早上快七点钟,警察做完了其他人的笔录才叫醒了他。
      徐卫彪睁眼一看墙上的表,瞬间清醒了,撒丫子就往审讯室里跑,坐在被询问人的位置上显得比警察还急,给众人都整得一愣一愣的:头回见人这么主动配合!
      等两名问话的警察进了屋,徐卫彪已经想好了说词:“最近不是有好几个厂子都说丢了东西么,我就以为萝卜他们也是进棉纺厂偷东西的……”‘
      “说大名。”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提醒道。
      徐卫彪表情迷茫:“我不知道萝卜的大名叫啥。”
      主审的老警察翻看着手里的档案发现徐卫彪并没有案底,又打量了一眼他穿的那身工装,见他的神色不大像是撒谎,就说:“说说你跟马户是怎么认识的。”
      马……户?徐卫彪伸出手指一笔一划地写了一遍:“驴啊?那叫他萝卜还挺贴切的……”
      “严肃点!别嬉皮笑脸的!”
      年轻警察话音一落,徐卫彪立马板起了脸,说:“我跟萝……不是,我跟马户谈不上认识,他就一小流氓,为了我们厂子里的一个女工跟踪过我几次,不过我没搭理他。”随后又言辞恳切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警察同志您一定得相信我!那个马户,他肯定是要来我们厂偷东西,然后栽赃给我,从而达到他打击报复的目的!”
      不这么说还好,徐卫彪一这么说就显得有些油头滑脑的,反倒引起年轻警察的怀疑,反问他:“马户打击报复你,那怎么你一点儿事没有,他身上倒青一块紫一块的?”
      “警察同志您话不能这么说吧?那他打我我还不能躲啊?我不得防着嘛?我这么一躲再这么一防,哪儿还顾得上胡撸到谁了啊!再说了他们那么多人打我一个,我——”
      徐卫彪越说越激动,他原本很想相信公安机关,但听这小警察这话问的,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分青红皂白了呢!?
      还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主持局面,说:“徐卫彪,你先冷静一下,别激动,我们就是和你了解一下情况。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马户一伙人偷了工厂的东西,那么法律必定会严惩他!但你刚才提到马户早先跟踪过你……现在就请你说说,他为什么要跟踪你,又为什么要对你进行打击报复,务必真实详尽。”
      问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徐卫彪耐着性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警察,然后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得到警察的回复:
      “经过我们的调查和现场证人指控,马户等人虽然没有盗窃棉纺厂的东西,但确实存在寻衅滋事行为并且参与过多起流氓活动,现在已经被正式逮捕了。徐卫彪,你没事了,可以走了。”
      徐卫彪根本不在乎那根萝卜最终掉进了哪个坑里,而是问警察:“还有现场证人?是报警的人吗?”
      警察不便回答,只说有人再门外等他,他出去就知道了。
      徐卫彪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问警察,用不用出那几个人的医药费。他现在把大部分工资都交给了周秀莲,要赔偿的话就只能去找工友借,毕竟他实在不想让母亲再为他担心。
      “外边那人替你交了。”
      警察说完就忙别的去了。
      徐卫彪怕是家里已经知道了这事,火速跑到外边一看:
      “张鹏?!”
      紧接着又是一顿熊抱。
      张鹏费劲扒拉开徐卫彪,说:“你丫真够可以的,哥们儿刚回来就听说你进了局子,什么情况啊?”
      “哎甭问了,惹了点儿债。”
      张鹏其实已经知道金婷婷的事情,却故意装作不知,调侃徐卫彪欠了多少钱。
      徐卫彪表情惆然又略带矫情地吐出两个字:“情债。”
      张鹏呕了声:“滚滚滚,恶心!”
      俩人闹了两下,徐卫彪问:“叶茫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回来了,听说你进了局子,又气走了。”
      “走哪儿了?”
      “还能是哪儿,棉纺厂呗。”张鹏吓唬他。
      徐卫彪确实一惊:“不是,她去棉纺厂干啥啊?”
      “找你债主呗!”张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继续忽悠徐卫彪,“叫啥金婷婷的,还有那个厂长的女儿,蒋……蒋什么来着,蒋文明?不对,蒋礼貌……”
      徐卫彪瞠目结舌。张鹏忽然贼笑起来:“我逗你玩儿呢!瞧你吓得那样儿!哈哈哈——”肚子挨了徐卫彪两拳后,他又说,“其实我俩昨晚就回来了,一下火车就去你家找你,你哥说你在工厂值班,我们就又跑去了棉纺厂,结果刚到门口就听里边儿动静不对,我刚说要进去帮你,警察就来了。”
      “所以不是你俩报的警?”
      “叶儿是让我报警来着,但我还没来得及去公安局呢。”张鹏反问徐卫彪,“不是你自己报的警吗?”
      徐卫彪摇头,说实话,他暂时还没养成报警的习惯。
      “奇了怪了,谁报的警呢……”张鹏嘀咕。
      “先甭管谁报的警了,鹏儿我问你,你怎么知道金婷婷和蒋明月的?”徐卫彪写的回信里可是半个字都没提过这俩女的。
      张鹏又露出贼兮兮的笑容,充满暧昧的小眼神儿上下打量着徐卫彪,说:“你那点儿风流韵事现如今谁不知道啊!”
      “滚蛋!”
      “嘿嘿,昨儿警察来的时候,我看见那帮人里跑了一个,就和叶儿追上去揪住了他。叶儿吓了那小子一通,丫一怂,什么都撂了。”
      那些人虽然是小玩闹,却也是血气方刚轻易不肯认栽的主儿,徐卫彪不免好奇:“叶茫怎么着他了?”
      张鹏笑容有点奇怪,支支吾吾地说:“哎呀,这你就甭问了。”
      “不是你和我说说……”
      “其实我和叶儿在南方过完小年夜就坐上了回来的火车……”张鹏无视徐卫彪的追问,东拉西扯,总之就是不说叶茫究竟是如何撬开那小混混儿的嘴,他答应过叶茫保密就一定会做到。
      “你这人真没劲!”徐卫彪嘘了张鹏两声就也不问了,心想回头自己去问叶茫。他手搭住张鹏的脖子往身前一勾,“你小子老实交代,这回南下又挣了多少?”
      张鹏眯缝着眼睛左右看了看,凑到徐卫彪耳边小声说:“不多不少,正好一万!”
      “牛掰啊鹏儿!这年头能挣到一万,不简单啊……”徐卫彪由衷佩服,随即又紧张地补问一句,“钱,都是正道儿来的吧?”
      “那必须的!有叶儿在,每笔税都清清楚楚!我跟你说她查我账查得可严了……”
      徐卫彪看着张鹏谈起生意时神采奕奕的样子,甭提多高兴多踏实了,心口暖呼呼的:“行,你好好儿的就行!”他抱了抱张鹏,又说,“赶明儿我得好好谢谢叶茫。”
      “是得好好谢谢,我也得好好谢谢她。”张鹏感慨道,“幸亏她带我去了南方,我跟您说,哥们儿这一趟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你是不知道南方那些老板出手那叫一阔,过年光包红包就好几百!再算上每单的提成,哥们儿现在啊,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万元户了!”
      “你小子得请客吃饭!”
      “请请请!”张鹏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又有些疑惑地说,“不过叶儿说了,我这些钱还是得好好存起来,不能乱花,她说将来能派上大用场,我就一直没琢磨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彪子,你帮我琢磨琢磨。”
      徐卫彪笑着摇了摇头,“我笨,琢磨不透,但我知道她有她的道理,你信她就成了。”
      “我当然相信叶儿了!她可是我的财神爷!”张鹏嘚瑟着说,“走吧,咱回刘大妈家,财神爷下饺子呢!”
      二人刚走到胡同口,徐卫彪就停了下来,说:“不大对劲啊。”
      张鹏也感觉出来了:“是啊,大过年的,这也太安静了。”
      徐卫彪眼尖,老远就瞧见胡同里的岔口处冒出一个人,探了半个身子很快又藏了回去。他想了一下,和张鹏说:“你在这等着,待会儿我要是没出来找你,你就赶紧回公安局报警……”
      “不成!哥们儿怎么能让你一人儿冒险呢!”张鹏心里其实挺发怵的,可还是硬着头皮说,“走!咱一块儿进胡同!”
      徐卫彪犹豫了一下,还是默许了张鹏跟在自己身后进了胡同。
      确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有一伙人正聚在叶茫家门口,而其中一人被张鹏认出来正是昨晚逃走的小混混。那人看见徐卫彪之后,立马跑到领头人身边说:“钉子哥,他就是徐卫彪!”
      钉子走到徐卫彪面前从头到脚打量着他,不屑地问:“就你一直缠着婷婷是吗?”
      徐卫彪反问:“为什么堵在这儿?”
      “嘿你小子……”钉子往徐卫彪身后看了看,见只有他和张鹏,而自己带了十几个人,于是底气十足地猛推了徐卫彪一把,“是我他妈在问你话呢!”
      徐卫彪一身腱子肉可不是白练的,被推这么一下丝毫未动。
      钉子瞪了瞪眼,不信邪的上手又连推带杵地弄了好几下。
      徐卫彪突然抓住钉子的手腕一扭,不耐烦道:“没完了是吧?给我衣服都弄脏了……”现在家里还没有洗衣机,工服脏了得他自己洗,忒麻烦。
      “松松松松手!”
      徐卫彪嫌恶地使劲儿扔开钉子的手,然后朝刘大妈家的院门抬了抬下巴,扫视着那十几号人又问了一遍:“你们懂不懂规矩,跟这儿堵着,不知道这儿是人家?”
      偷溜小弟气冲冲地说:“我们找的就是这家的人!”
      徐卫彪:“我就是这家里的,找我是吧?走,咱换个地方说。”
      “我找一女的!”
      “这家没女的!”
      吱——院儿门开了。
      徐卫彪眉头一皱,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走出来的叶茫,紧张她道:“你出来干什么!回去!”
      叶茫背着手跨出大门,站在台阶上浅笑着对那些混混说:“哟,都来了啊。”
      徐卫彪一个箭步挡在了她身前,张鹏也小跑着跟上。
      面对这群十几二十啷当岁的混混儿,叶茫显得毫无惧色,反而挑了挑眉,和偷溜小弟开起了玩笑:“小孩儿,屁股还好吗?没冻坏吧?”
      张鹏嘴角一抽笑出声,赶紧捂住了嘴。
      屁股?什么屁股?徐卫彪疑惑地看向张鹏,却见张鹏捂紧了嘴巴回避自己的眼神。
      偷溜小弟耳根子都红了,指着叶茫结结巴巴地骂:“女、女流氓!”
      钉子给了小弟一脖儿拐,“丢人现眼!”
      叶茫笑的更开心了:“我还以为你们今儿是专门来感谢我呢,要不是我昨天揪住了这小孩儿,他现在就跟萝卜一样进了局子,就你们让萝卜干的那些事儿,够他蹲好一阵子的。”
      这话倒是没毛病。偷溜小弟不说话了。
      徐卫彪拉了拉叶茫的胳膊悄声问:“你昨天干啥了?”
      “回头跟你说。”叶茫小声和徐卫彪嘀咕完,又对钉子说,“钉子是吧?你听好了,徐卫彪跟金婷婷没有关系,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所以请你别再找徐卫彪的麻烦,也转告金婷婷让她离徐卫彪远点儿,懂了吗?”
      看她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徐卫彪渐渐拧起眉头,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油然而生……
      钉子也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台阶下高昂起下巴说:“你他妈哪条道儿上混的啊?敢这么跟你钉子爷——”
      话没说完钉子就闭了嘴,一把锤子横空出现在他的眼前。
      “话,想好了再说,不然咱就试试,到底是你这颗钉子硬,还是我手里的锤子硬。”
      徐卫彪看傻了,睁得溜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说这话的叶茫,她虽然在笑,笑容却透着寒意,晃着手里的锤子还真就镇住了这伙人。
      钉子咬牙切齿正要和叶茫再掰扯掰扯,突然,胡同里跑来几个警察和治安员。
      又有人报了警?徐卫彪愈发怀疑,两次报警都这么及时,到底是谁?
      叶茫趁警察跑到门口前把锤子别在后腰并用衣服盖了住,反应迅速,动作一气呵成。徐卫彪看的又是一怔,见叶茫跟变脸似的换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看向警察,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无辜,他不禁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装的真好!
      那些警察里就有今早给徐卫彪做笔录时负责主审的老警察,钉子见了他犹如老鼠见了猫,嘻嘻哈哈地后退着说:“哟,这不是孙队么,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歪风。”孙队打量着钉子,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三人,“我说钉子,大过年的,你叫这么一帮人跑人家门口干嘛来了?”
      钉子说:“嗨,这不新认识了几个朋友,叫弟兄们过来拜个年。”
      孙队问门口的三人:“你们谁认识他?”
      仨人一同摇头。孙队又说:“叫了十几号人跑到一个不认识你的人家门口,钉子,我看你是又想进去呆着了吧?既然这样那走吧,跟我回局里……”
      “不了不了,我认错门儿了,认错了还不成吗?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走走走……”钉子见状不对赶紧招呼弟兄们撤了。
      孙队跟徐卫彪叮嘱了两句,说是这几天会加派警力在附近巡逻,让他们放心,钉子这伙人短时间内不会再来骚扰,与此同时他们也要加强警惕,一旦发现任何异常必须及时和公安机关联系。
      尽管不大适应,但考虑到叶茫和刘大妈的安全,徐卫彪还是应了下来。
      警察走后,叶茫拿出那把锤子举在徐卫彪面前,像教育小朋友那样特别严肃且认真地对他说:“这样不好!你千万不许学!知道吗!”
      徐卫彪压着嘴角点头:“嗯,不学。”
      “进屋吃饺子吧。”
      徐卫彪看着叶茫大步流星往院子里走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到底是谁跟谁学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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