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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树妖 ...

  •   “...姑娘在看什么?”
      那名容貌清秀的侍女不知何时走到了听遥身旁,眸光如同冰封的湖泊,平静而没有波澜,直勾勾地盯着听遥。

      声线很平,不带一丝情感,和系统的机械音有些许相似。

      听遥不动声色回看,声音很淡:“虫子。”

      化蝶阵催生的小虫子仿佛受到了指引,轻巧地从门锁上跃起,飘忽地向着侍女飞去。
      她后退一步挥开,盯着听遥看了半晌,随即转身走上前去带路。

      院子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每一处都精心雕琢,匠心独运。
      白玉兰树随地而生,洁白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宛如一幅静谧优美的画卷。

      侍女边走边叮嘱众人,院子里的东西不要乱碰,小姐不喜欢。

      他们被侍女带到了一处别院,几人成组,分配了厢房。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她和明净被分配到了同一间厢房。

      夜色渐深,其他住处的灯火陆续熄灭,唯祝姑娘所住的东苑灯火通明,侍女提灯,碎语细细。

      “也不知道这回的医师能不能行,小姐这清醒的时间是愈发短了。”
      “是啊,你说会不会是之前的山妖作祟...”

      “嘘,小声点。”一侧的侍女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唇,紧张地环顾四周,待确认无人察觉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另一侧的侍女也像是反应过来,没再言语,一时间这里安静地不像话。

      祝姑娘的房间有禁制,她进不去。

      这边的墙角似乎也听的差不多了,听遥熟练地将装瓜果壳的芥子袋一拉,挂在腰间,站直了身子,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厢房。

      【!你哪来的瓜子?】尽管已经和听遥呆了有一段时间,但系统还是无法理解听遥时不时的骚操作。
      听遥哦了一声,瞥了眼芥子袋,随声应答:“你说这个?从谢逢臣身上摸的。”

      没过多久,明净也回来了。

      “听遥姑娘可有什么发现?”明净说着取下了腕间的佛珠,递给了听遥。

      听遥不明所以,有种奇怪的预感一闪而过,但还是接过:“府里的下人说是山妖作祟。”

      明净:“小僧在祝姑娘的房间里确实发现了一股很浓的妖气,溯其来源,竟在腹中。想来祝姑娘的病,与那股妖气脱不了干系。”

      所以祝姑娘厢房的禁制是为了防止妖气泄出被察觉...?

      人妖终有别,凡人的经脉可受不住妖力入体,除灵山御灵师外,听遥想不到有什么医修可以将妖力毫发无损地逼出体外。

      但若是如此,洲府早应一封飞信加急到灵山,然后灵山派人医治,他们就可以走了。

      除非来的医师不是御灵师,又或者,祝小姐的病不单单是妖气入体那么简单。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从祝姑娘的别院传来尖锐的爆鸣音,划破了夜的宁静。
      脚步阵阵,杂且乱。

      “怎么回事?”洲府带着那名丹修匆匆赶来。
      只见他身穿了件兽纹青衫,腰间系着一对雕花圆玉坠,面容显瘦而棱角分明。
      眼往下一扫,不怒自威。

      火已经被灭的差不多了。院落外零零散散聚集了不少府里的下人,面对洲府的质询,众人皆是一头雾水,无一人应声。

      奇怪的是这么多人里,除却她和明净外竟没有一个修士。

      不,应该说是除却明净外,因为她现在附在了明净的佛珠上,挂在他的手腕上。

      听遥压下心间的疑问,刚想问他打算怎么做。就见眉慈目善的佛子双唇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朝洲府走去。
      贴脸开大。自报家门。

      袈裟雪白、圣洁如其人,在漆黑的夜间尤为惹眼。

      “了空座下,佛子明净。”佛子眸中含笑,“小僧无意窥见祝小姐院中有妖气缠绕,不知…”

      “当然,在下先在此写过佛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北佛释宗了空法师座下弟子。

      虽未听说了空大师收徒,但明净额间的莲印是骗不了人的。

      洲府蔽退了下人包括那名平平无奇的丹修,做了个请的动作。二人朝屋内走去。

      别说,明净这佛珠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空间还挺大。

      听遥环顾了一下四周,细看就像释宗的缩小版,东楼有钟,西阁挂鼓,因无人烟而显得十分寂静。听遥寻了处菩提树,坐下歇息。

      若说是放在以前,听遥肯定是不甘窝在里面,坐享其成。但现在她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等她再次抬眼透过天空看外界时,刚好赶上明净走进祝姑娘的闺房。

      整个屋内都萦绕着一股浅白色的烟雾,越接近祝姑娘,烟雾越浓郁,颜色最深的地方,来自祝姑娘腹部。

      洲府关好门后,走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面容看起来很是憔悴,跟明净解释。

      众所周知,十九方洲中唯青、临两洲最是盛产美人。青洲洲主之女祝若姝便是与临洲扶桑齐名的美人。

      两年前是祝姑娘的及笄之年,前来娶亲的人自是络绎不绝,手段更是层出不穷,更有甚者未征得同意便抬着聘礼竖着进府,横着出来。

      盛朝开明,对女子无过多的苛求。洲主不愿闺女早嫁,再加上祝姑娘确实没有钟情之人就帮着拒绝了一轮又一轮的亲事。

      直到一封圣旨传到青洲,打破了这种平衡。

      新科状元江祈安不日到达青洲,求娶洲府之女祝若姝。

      洲主虽心疼闺女,但圣旨却又不可违。祝姑娘生性温婉,惯会为家人着想,自也是干不出逃婚这类事。

      好在夫妇二人婚后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祝姑娘没过多久就怀孕了。但祝姑娘天生气血不足,不易有孕,有孕对其他女子来说也许是喜事,可对祝姑娘来说的确算不得喜事。

      洲主和状元郎确实动过打掉这个孩子的念头,无奈祝姑娘不愿。

      尽管请了很多名医来看,日日吃着补药,祝姑娘的身子骨还是一天比一天弱下去了。

      状元郎听皇城中的神医说,千层山上有一味药材或许有用。便跟朝中告了假,亲自去千层山取药。

      这时,又逢山妖作怪,状元郎在帮祝姑娘找药的途中被山妖杀死。

      祝姑娘得知噩耗,自那日后更是一病不起了。

      洲府叹了口气,“我找了很多名医,都无法根治小姝。这白烟也是自那日后出现的。”

      “那山妖...”

      依旧是明净话还没说完,就被洲府哽声打断。
      “山妖被关山月修士镇压了。”

      明净双手合十,眉藏悲悯,对着祝姑娘的方向轻声呢喃,“阿弥陀佛。”

      月色如水,倾洒在冰冷的湖面上,波光浅漾。

      听遥从明净的佛珠中出来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衣袖的丝线,状似不经意开口:“洲府说的话你信吗?”

      刚刚在洲府话中听到了三百年前熟人的名字,也算是间接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明净捻着手中的佛珠,将皮球踢给了听遥。
      “听遥姑娘觉得如何。”

      听遥沉吟片刻,回答:“一半一半吧。”不知是不是错觉,洲府的话总是有意无意将事情引向人妖对立。

      “想必你也发现了,祝姑娘房间内的妖气并不像是山妖的。”
      “反倒像是树妖。”
      “所以,你认为会是树妖复仇吗?”
      见了洲府刚刚的表演后,二人都心知肚明,不太可能。

      明净却还是配合着听遥温声解释。
      “祝姑娘体内的妖力很温和,没有伤害她的迹象,倒像是在保护她,如此这般,兴许是因为人妖天生的体质差异。”

      明净在和洲府的对话中并未透露,祝姑娘身上留有树妖的妖力。

      结果,第二天,就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丹修在为祝姑娘检查时,发现了那股隶属树妖的妖力。

      于是院落里的其他修士便自发聚在了一起,听了洲府的说辞,认为是妖怪作祟,决定一起帮忙捉妖,随后再赶往关山月。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听遥正在打开窗子透气。

      少女清冷的五官在浅金色的日光下,被镌刻的分外柔和,她的眼睫轻轻垂下,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佛子可真是有慧根。”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放了火,但从他递给自己佛珠的那一刻,这一切,包括昨晚他们说给树妖听的那番话,估计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听遥姑娘也是。”
      明净依旧唇角牵起,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眉间尽是普度众生般的悲悯。

      他只不过是复制了她的思路,要说聪慧还得是听遥。

      明净打开了门,不动声色地给听遥传了个音,“他们好像活过来了。”

      一众修士与洲府商量片刻,一致认为树妖没能杀死祝小姐肯定会再回来,决定从现在开始,轮流值班守在祝小姐的门口。

      第一天,没有发现树妖的踪迹。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一无所获。
      关山月的考核迫在眉睫,连续三天的一无所获,让这群修士很是挫败。

      他们也在这几天摸清了洲府的态度。不帮忙捉到妖,治好祝小姐,洲府是不会打开传送阵,送他们去关山月的。
      当然也有家底深厚的直接掏出飞行法器,头也不回就走了。

      第四天,少年心性使然,剩下的人索性都聚在祝姑娘的房门前,让佛子帮忙静个声,让符修画了一副叶子牌,聚在一起玩牌,热闹极了。

      刀修少女将下巴搭在刀柄上,困倦开口:“都第四天了,你们说这妖怪还会来吗?”

      “赢了。”有少年将手中的牌往地上一摊,向后倒去,枕着双手,侧过脸,目光越过刀修少女,沉默不语。
      一时间倒也没人再开口,因为他们心里都没底。

      “会来的,再等等。”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看向听遥,知道是她后,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听遥身子斜倚在祝姑娘闺房的朱红大门前,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在她深不见底的思绪中轻轻拂过。

      她的目光穿过院中的白玉兰,停留在那些洁白的花朵上,“祝姑娘的生产日期就在这几日了。”

      不管树妖究竟是想杀祝姑娘还是救她,估计也就是那一日的事。

      果不然,在听遥嗓音落下的瞬间,院中便突然刮起了一阵猛烈的风。

      白玉兰的叶子在风中簌簌作响,纷纷落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风影悄悄地、迅速地朝着祝姑娘的闺房移动。在接近房门前时,却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被一股力量猛地弹回,无法进入房内。

      听遥感受到胸中气血翻涌,一股强大的妖力在她身体里震荡,几乎让她难以抑制。
      越级布阵便是如此吗?

      其余的修士反应过来后,纷纷丢了手上的叶子牌。

      只有亭台静坐的明净不慌不忙,甚至还倒了一杯茶,细细品尝。
      在某一刻和听遥对上了视线。
      真,置身事外。

      听遥紧咬下唇,强压住喉间涌动的腥味。一抬眼,就见他们直接开大。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刀光剑影充斥着她的视线,不同的灵气在空中碰撞、激荡,发出雷鸣般的声响,冲向那团影子。

      树妖像是被激怒了,府邸所有白玉兰的叶子都朝她汇聚,卷起阵阵狂风,如刀刃般刺向他们。却有意无意避开了听遥。

      随后消失不见。
      散落的叶子、折断的树枝和被掀翻的物品都在提醒着他们,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有人猛地推开房门,脸上带着惊恐和焦急的表情,声音颤抖地大喊:“祝姑娘不见了。”

      城北破庙外,躺着一地的修士,他们或是轻声呼救,或是无声无息,显然都是受到了重创。

      他们追着树妖一路到了这里,却没想到它的妖力竟达到了化人期,相当于人族的元婴期。

      在这场混战中,它毫不留情地攻击着每一位修士。
      听遥也无法幸免,白玉兰花瓣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霁青色衣裙渐渐被鲜血染透,她半跪在地上,四周的景象在她的眼中都好似染上了血色。只剩一片红,模糊不清。

      【树妖经过刚刚的一番战斗,妖力有所损耗,宿主可进行蛊惑型画饼判定,或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浅金色的光晕突然笼罩了听遥,一股温暖而神圣的力量将她包围。手持佛家法杖的佛子缓步走近。

      听遥身上的疼痛得到了缓解,她缓慢走到了树妖身前,唇色浅白:“告诉我真相。我可以帮你救祝姑娘。”

      【画饼判定中...】
      树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

      【判定失败。】它的情绪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变得更加狂暴。
      细长的双手如同利刃,毫不留情地穿过了听遥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听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视线开始模糊。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下,血液从她的指尖缓缓滴落。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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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尽量日更,晚十一点前没更就是隔日a, 放放我的下一个可爱女鹅《我与暴君论长短》,感兴趣的贝贝可以点点收藏哇, -咸鱼怂包甜妹×双标疯批暴君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