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漫舞》浮魚貓

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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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巧巧带着徐侑希来到温漫的办公室外头，对着柜台的人说：“晓晴姐，温总现在有空吗？”

　　陈晓晴是温漫在北城的助理，她在这就代表温总也在里头。

　　陈晓晴起身看了看她身后的徐总，回想起刚才温漫交代给她的事情，她朝徐总礼貌地点了点头。

　　“温总才刚进去里头接了通电话，可能要麻烦徐总进去等她一下了。“陈晓晴向前替她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徐侑希本想说等温漫忙完后让人通知她就好了，她潜意识里本能般地想逃离，全身的细胞都在强烈地拒绝自己去揭开未知的事实。

　　当真相还模糊不清时，人们更倾向于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往里头添加，不管最后得到的产物会是什么，我们都能够比较容易地去接受它，尽管还是会为此感到痛苦，但内心里依旧还是会期待着有一丝曙光能够照向自己所在的阴暗处，就像是朵泡泡还未真正的被戳破时，努力地挣扎般地在空中漫漫起舞。

　　可等到真相来临之时，我们却想永远地停留在泡泡里头的安梦乡。

　　她很害怕很害怕，可她也已经不是十八岁的那个自己了。

　　如果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于工作而言，之后还怎么和温漫一起共事？

　　她也注意到了这个助理显然就是被交代好了，否则怎么会有助理在自己主管还在和人通话时就放人进去打扰的道理。

　　温漫知道自己会来找她。

　　在进去前徐侑希交代了李巧巧：“妳先去办公室帮我把东西都放好了，顺便告诉开发部的人下午两点准时开kick-off meeting，中午妳去吃饭不用等我了。“

　　”好的，徐总那我待会替妳买中餐回来。”

　　”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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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漫微微靠坐在了桌边，手里拿着电话语气平淡的说着工作上的事情。

　　只是一看到进门的是徐侑希时，她天生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淡模样似是柔和了几分，擡了擡下巴示意让人坐着等一下。

　　“明天我亲自去谈，今天把相关的资料发给我。”挂了电话后她没有马上的就到徐侑希旁边，而是不吭声的去倒了杯水。

　　“温的。”她拿着杯子递在了徐侑希面前。

　　徐侑希没有马上接过，只是擡头盯着她的脸看，两人眼神里都映进了彼此，却没有人先开口。

　　徐侑希这两天其实并没有正眼的好好看过她，和以前不同的是头发留的稍微长了些，脸上还是一贯的淡漠，看来岁月并没有改变这个人太多，似是熟悉却又有些陌生，总归一句还是个冷面美人。

　　徐侑希叹了气接过水杯后，直白地：”有些事情我想我们要说清楚。“

　　”嗯，妳说。“温漫似是早有准备会有这样一个谈话，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上，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刚才在台上不需要妳这样做。”

　　“没什么。”

　　徐侑希忍住不悦的表示：“温总，我希望今后彼此仅限公事上的接触，其余的我一概不需要。”

　　“不行。”温漫擡了眼注视着她，态度坚决，她不是想要与徐侑希作对，而是因为她真的做不到。

　　徐侑希没想到这人会这样地拒绝，不悦心情又升起，不禁皱起眉，气不打一处来，她带着隐忍的怒音：“这样有意思吗？”

　　温漫知道她生气了，不自主的垂了眼不敢再看她，姿态稍微低了低，声音沉沉：“妳可以不理我。”

　　两个人像极了大狗狗不小心踩着了小猫尾巴似的。
　　一个是炸了毛的猫正在低吼着，一个是自知做错事耷拉下耳朵的大狗儿。

　　徐侑希虽然心里是气的，但是她不曾见过温漫这模样，心里那股气不知觉地消了一些，她态度缓了缓：”温漫，妳知道我的意思的，过去的....就过去了，不需要妳现在这样子，我要说的就这些了。”

　　“既然是我要来把话清楚，现在妳有什么想说的，我也会好好听着。“如果徐侑希心里要说没有期待温漫主动向她解释过去，那绝对是假的。

　　为什么当初不告而别？

　　为什么十年来杳无音信？

　　徐侑希曾经想过无数的可能性，但这些可能都随着光阴冉冉，渐渐的一个个被她画上删除线了。

　　毕竟现在互联网如此进步，真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难？

　　近些年仅存下来的只有两种可能了。

　　不是温漫早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就是她真的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前者徐侑希是绝对不会信的，也不敢信，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擅自地相信温漫不想再见到自己了，甚至已经把它当成了事实。

　　以致于当她在机场再次见到温漫时，她内心深处里是真的有庆幸过的，庆幸温漫只是安安稳稳的活在了她所不知道的世界某处而已，而不是从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了。

　　只不过温漫不想再见到自己的这可能性，也随即成了事实，真真切切的令她难受，可这两天相处下来，她又不是那么确信这件事实了。

　　温漫反复咀嚼着刚才徐侑希说的话，擡眼注视着徐侑希，她做不到就这样让这一切过去了，在还未能见到徐侑希时是如此，现在见到了更是如此。

　　“的确是...有件事要让妳知道。“温漫声音柔和而淡漠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

　　徐侑希这时心生出了紧张，擡手拿起水杯抿上了几口，耐心地等着。

　　“我想追妳。”温漫不疾不徐的吐着字。

　　徐侑希差点没噎着了自己。

　　她说要追自己？这人一消失就十年，现在回来一句解释没有就只说要追自己？这人是在…给她添堵？

　　她想了想温漫从前不是这种人，这种死皮赖脸的人。

　　可她好像心里有什么被照到了，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来的及发觉，疯涨的情绪淹没了这微弱的讯号。

　　徐侑希反射性地嗤笑了一声，倏地站起身，试图压抑着心里的委屈和酸楚：”温漫，妳不会还天真的觉得我还会喜欢妳？十年了，不是十天。“她径直的向门口走去。

　　手扶上了门把，在开门前又落下一句：”我不会喜欢妳了，希望妳别不自知。“

　　开门，关门，毫不留情。

　　温漫怔怔地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她是知道的，她知道徐侑希在说谎。

　　她能感受到徐侑希看见她的眼神，不像她说的那般决绝，她也知道徐侑希刚才是想听自己解释的。

　　对不起，对不起希希，妳在等我一下，我一定，一定会给妳一个解释的。

　　虽然她心里有过准备了，但是亲口听到的总是远不及自己所准备的那般毫不在意。

　　她说不会在喜欢自己了。

　　温漫心里还是升起了一股锥入心底的痛楚，渐渐向四肢蔓延扩散开来，疼痛的感觉甚至让她难以呼吸，也连带拉扯出了她丢失徐侑希的那一段过往回忆，正反复地腐蚀着自己。

　　她从兜里拿出了一牛皮夹，里头只有一层透明夹层是放着她们过去的合照。

　　她如往常一样将视线落在了徐侑希身上，刚才白了的脸色，再看见她笑意荡然的模样是恢复了一丝丝唇色。

　　那时候的徐侑希总是笑的明媚阳光，而自己那时候总是淡漠对待所有人，个性使然以致于她常常是独自一人，但她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一个人是最自在的。

　　偏偏徐侑希却在某天闯进了她静默的世界里，在里头大肆渲染着她的一切，那时候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的，甚至还耐心追逐在她身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她一直不明白，她这样无趣又淡漠的人，为什么会吸引她这样生活在阳光下的人的注意，明明她的世界是缤纷的，根本无需她一个豪无色彩可言的人再去融合。

　　只是后来徐侑希偷偷告诉了她原因。

　　徐侑希垫着脚拉着她朝向自己，发丝有意无意地缭绕在她细白的颈边，点点细雨般地附耳轻声：”因为妳长在我的审美上了，很好看，特别好看。”

　　她那时候听到时愣了许久，紧接而来却是人生少数无几的展颜大笑，甚至连眼泪都不禁流了出来。

　　她觉得徐侑希真的很特别。

　　那时徐侑希在一旁看见她笑的没人的模样，也愣了好一段时间，事后还一直缠着她说好可惜没有拍下来。

　　最后徐侑希又有些严肃地跟她说：但我还要在补充一点，虽然我是被妳的美貌给吸引的颜粉，但真正让我行动的点是，当我发现妳是个心里柔软且温暖的人。

　　于是徐侑希变成了她那段时光里最亲近的人，是她让自己体会到多了一个人依然很自在且多了份愉悦，甚至让她第一次产生想要依赖他人的感觉。

　　以前妳总是追着我，现在该换我追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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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开会时，开发部的核心组各个都很有自觉地进行讨论，五分钟前他们看着徐侑希进门后，那一身的低气压，蔓延开来能冻着人。

　　他们的徐总论起脾气和性子当是所有主管里是最好的，因为徐总极少会这样对待他们。

　　上一次还是很久以前，因为开发部的人不小心将系统更新导致程序不能服务整整一个小时，导致公司损失近百万的时候。

　　那次大家都对徐总的好好人设有所改观，平时好脾气的人一旦真的被惹毛了那可真没人能担得住。

　　但这次大家却都毫无头绪，更加令他们不敢在这时候犯事。

　　李巧巧也在一旁认真的做会议纪录，大气不敢发出一声。

　　她刚才买饭回来时没找到徐侑希，所以去了温漫办公室看她还在不在，就恰好遇上刚出来的徐侑希，只是脸上明显写着现在生人勿近极差的脸色。

　　李巧巧心想本来进去还好好的，怎么一出来就神色极差还跟她说没食欲，让她自己安静一会。

　　看来之前猜测她和温总是不是熟识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了，原来她们不对付，自己以后要多注意点。

　　徐侑希不苟言笑的听着台上的人报告着这一季的准备计划，手里的文件翻了又翻，快速地阅览着，在最后提了几点她觉得可以改善的地方以及刚才有些错误也都一一挑明了。

　　“刚才说的那几点，这几天内讨论出一个改善方案，今天会议就到这吧，祈元泱等会来我办公室。“徐侑希说完就出了会议室。

　　祈元泱不一会来到徐总办公室，一进门就瞧见徐总在办公桌前叹气连连。

　　”徐大总监，妳第一次来就给我们北城组这么大压力？“祈元泱双手插腰，没好气的说。

　　徐侑希和祈元泱是大学闺蜜，祈元泱是北城人，两人在江城毕业后又一起进了同间公司，前些年重新组织时，祈元泱自愿转调去了北城的开发部，当核心开发组的主管。

　　”祈小泱我都快烦死了，妳又不瞎。”徐侑希哼哼的睇了她一眼。

　　“看见了，就是提醒徐大总监，还要不要稳重和形象啊？晚上有空喝一杯？”祈元泱朝着她比划着拿酒杯的样子。

　　“晚上说，先说说正事吧，这是见面礼。“徐侑希递了份文件给她。

　　祈元泱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将文件接了过来，看见标题的瞬间随即就睁大了眼还惊呼了一声，奇广集团晶片合作案。

　　祈元泱才因为设计这次产品时遇到了技术上的限制，导致现在的作法她特别不满意，以致于前些日子她还在苦苦哀嚎，能够天降更进阶又更小的晶片就好了。

　　“稳重和形象，祈～组长。”徐侑希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嘿嘿嘿，希希，我可～太爱妳了，晚上请妳喝酒，我先赶紧去把设计给改了。”一溜烟的就跑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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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侑希身子侧靠站在了厨房门口，手拿着装葡萄酒的酒杯，摇摇摆摆地玩弄着里头的酒水：“泱泱，我们为什么不出去喝？”

　　“这位仙女，今天没包厢了妳就饶了我吧，妳这仙样我可不想再假装是妳女友，给妳当整晚的苍蝇拍，我就一凡人很怕遭天谴的。”祈元泱调侃着她，一边熟练地切菜热锅。

　　“赏你个贫嘴凡人，要不仙女这就下凡给妳打打下手？”徐侑希顺着她的话，将袖子往上拉了拉。

　　祈元泱把刚切好的牛肋条下进了汤锅里，白烟袅袅，盖上了锅盖后转头给了这百无聊赖的大仙女一个大白眼“想都别想，仙女下凡，我家必毁，妳看是要去帮我摆摆碗就好，还是我打给李女士来收拾妳回天上去？”

　　徐侑希那时刚要上大学，李春兰早早就给她买好了套公寓，还专门聘了一个阿姨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她住了整整一年没出什么大问题。

　　祈元泱大二那会儿跟宿舍的人闹翻了，正愁着没地方住，徐侑希正好觉得自己一个人住太无聊，她也想体会一下合宿的感觉，就大方地邀请她来住自己家了。

　　有次祈元泱得了急性肠胃炎，徐侑希就自告奋勇的去煮粥，结果触发了整栋大楼的烟雾警报，也就那时候祈元泱才知道李女士给她聘阿姨的真正用意，从那次后她和李女士就再也不准她进厨房了，进一次，打一次。

　　“小仙子我这就去摆碗。”徐侑希听见李女士这三个字，转头即溜。

　　不一会儿菜都上齐了，祈元泱看着桌上已经空了大半的红酒瓶，睨了她一眼：“仙女喝酒如饮水？”

　　”哼哼，本仙座，今天心情不悦。”徐侑希夹了一口炖牛肉送进嘴里。

　　“所以是怎么了，这才刚来了北城的第一天，谁这么大本事惹妳不开心了。”

　　”温漫。“徐侑希提起她的名字心里就难受，抿了口酒。

　　”营业部新总监？不会吧？不过大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该不会第一天就对咱们开发部发难了吧？“祈元泱见这人喝酒的速度不减反增，微微皱了眉，这肯定不对劲。

　　”不是工作。“徐侑希又把空杯给斟满了。

　　她一下午脑海里不断轮播着今天温漫说想追自己的画面，在她记忆里温漫是从来不会主动的人，她对这样的温漫，又陌生了几分。

　　祈元泱不解，不是工作那不然会是什么？她回想起今早的欢迎会，温总那少到可怜的自我介绍….还有后来上台帮忙徐侑希的样子，看起来人也不坏，甚至还…..有点....面熟，可她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祈元泱很久没看见徐侑希这样着急的想把自己弄醉，上次还是刚出社会后的那一年，也是徐侑希跟学姊分手的那一年，学姊之后徐侑希就再也没和别人再一起过了，那时候也像现在一样，但又有点不一样，上次更多的是愧疚，这次总感觉….像是在生闷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祈元泱要问个明白时，徐侑希缓慢地从口袋里拿出名片夹，将里头的照片放在了餐桌上，祈元泱一下就明白了所有来龙去脉，不禁的倒抽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