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恋爱纪事》付维之

11、你是重要的

　　到周末，在他放假的几小时里，鑫楠可以和他聊更长时间，比如聊他以前的女同桌，女生总喜欢反复问这种事。
　　他非常无奈地回答：“她都上大学去啦，暑假找我说话我都没搭理她。”
　　“嗯，不要回，就不回。”
　　“嗯。”他学鑫楠发一样的眼睛向上看的卡通表情。
　　鑫楠追问他们发生过什么事，他耐心地再讲一次：“有一次她问我一个问题我没回答上来，居然哭了一节课。别激动，我不瞒你。”
　　“嗯，问了什么问题？就是坐同桌的时候吗？”
　　“嗯，她问我第一次给我说的一个星球的名字，当时她和我说话我没怎么听，就是敷衍地说‘嗯’。”
　　“你好欺负人，人家女孩子好可怜。”
　　“她说的那个名字太长啦，又很难记，我怎么记得住啊，好像是霍比特人住的那个星球……”
　　“那你以前每次和我说‘嗯’，也都是敷衍咯，可是我好像理解错了。”
　　“不是不是，当时我和我的小白海说话，没时间理她啊，和你说话的时候就和你一个说嘛。”
　　小白海是他高三的男性好友，他一般和男生玩得极好。
　　“那你以前和我说话，是不是有敷衍的意思？”
　　“不是不是，□□上和现实说话不同嘛。”
　　“嗯，其实听起来好浪漫啊。”鑫楠发了小白人儿抱着布偶躺在枕头上的表情，小人儿的嘴角向下撇，非常委屈要哭的样子。
　　“为啥？”
　　“问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对他说的第一个星球的名字是什么，然后对方答不上来，自己哭了一节课。”
　　“我哪知道啊。”
　　“这个故事好浪漫啊，好希望我是她啊。”
　　“别想多。”
　　“我是说真的很浪漫，可能我就是喜欢那种求而不得，然后哭很久很久的感觉。”
　　“回头咱俩见面你不会要给我说一个又臭又长的名字让我记吧？额，求虐心理？”
　　“我自己都不记得什么又臭又长的名字，怎么告诉你啊。”
　　“好吧。”
　　“不是求虐心理，就是恋爱的一种感觉，觉得非常浪漫。”
　　“额，现在不是很懂……”
　　“这个就是女生的角度，比较能想象。”
　　她不喜欢别的女子关心他有没有女友，不喜欢别的女生送给他书签、笔、尺子，不喜欢别的女孩和他有听上去悲伤又浪漫的单恋故事。鑫楠知道那是由于喜欢他，他却不在意，他的女同桌才哭的，哭很久很久，因为自己之前也那样。
　　最近鑫楠越来越不注意时间，他每日额外陪她半小时以上，仍然不想他走，她还有忘记问的话。鑫楠开始想，女同桌哭了，他是什么反应？自己呢，他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同吗？真的可以这样问吗，如果总打扰他……
　　鑫楠让他和自己谈恋爱，改变了他的想法，又怕自己妨碍他。7月军检的时候，他出远门，两日没理会她，是今年最长的等待，因为他已不再让她等了。
　　（鑫楠前期最不好的地方，就是爱胡思乱想，找出各种刁钻的问题为难哲南。哲南说回答她提出的问题比学习还难，他经常无比头疼，说谈恋爱真是太难了。鑫楠狡辩，如果自己不在意这些问题，就说明不怎么爱他了，哲南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鑫楠不明白这些折磨他的行为会消耗他对自己的感情，她以为哲南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很爱自己，他们的感情能坚持到2024年往后并不容易。这一切的真实答案是，爱真的是有条件的，而且必须有条件，在不同条件下会推演出不同结果，任性妄为是不对的。）
　　同他讨论生存技能，鑫楠说：“其实我不打算学开车。”
　　“嗯。”
　　“可以吗？”鑫楠发去美国动漫怪诞小镇里小女孩梅宝抱小猪的图，图上配字：抱抱我的猪。
　　“可以啊，我学。”
　　“好啊！我害怕开车，就不想学！”鑫楠发小白人害羞的表情。
　　（往后的日子，鑫楠是真没有学车的规划，甚至连电瓶车、自行车都不骑，她害怕上马路。）
　　他催鑫楠学习说：“为了让你更优秀嘛。”
　　“我都不小心撞到头了。”
　　“啊？你在干嘛？”
　　“靠着墙。”
　　“后脑勺吗？不哭不哭。”
　　“你放假的时候，我们打电话吧。”
　　“嗯。”
　　“才不哭呢！我经常撞到墙上……”
　　“哈哈哈。”
　　创建这个新□□时，他把密码设置成与鑫楠有关的，鑫楠可以两个账号切换着玩。想和他之间没有秘密，没有隐瞒，共享一切事物，不要有隔阂。
　　（后来鑫楠才知道，在他们中间应该保留空间，不要老往极限程度去证明他们足够亲密，这样才有发展空间。鑫楠恋爱中不好的习惯很难完全改正，但是后来她学会不钻牛角尖，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她故意做过很多额外的事，觉得这些事能代表哲南对她特别好，其实爱情不需要这么刻意为之，他们的共同经历应该自然发生。她会带入很多不同的情况，去想他们能经住这样的考验吗，哲南能够当好完美的男朋友吗？让哲南感到窒息，压力很大，他把自己不喜欢的事委婉告知她，但她充耳不闻，以为这都没什么大不了，不需要听话。）
　　他们讨论结婚生子，鑫楠说：“害怕生小孩，不想生育。”
　　他急了：“如果不养的话，我们家就要绝后啦，你想让我们老付家在我这代就没了？”
　　“我会早点跟你说我的想法，不耽误你跟下一个姑娘。”
　　“你如果走进我的心里，你觉得我还会容得下别人吗？”
　　（这真的是一个好难的问题，她选择哲南作为唯一伴侣，却不想满足男性对于后代的需要。）
　　因为那位小时候认识的哥哥和鑫楠讲好玩的事，鑫楠汇报给哲南听，哲南有点介意。
　　“每次你和我谈论他的时候，我的心就要乱好久。所以每次你发他的时候，我就退出去等一下再登录。”
　　“你这么讨厌听我说心里话吗？”
　　“有的时候你一和我说他，我上课的时候都会分心。我如果不喜欢你的话，你愿意谈谁谈谁，我管那么多干嘛，我不是要冒犯你的意思。”
　　“你没有冒犯我，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可能我潜意识觉得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以后别再问那么傻的事情了，我不是做事随便的人。我再给你说最后一遍，你是重要的，以后关于你重不重要的问题我就不回答了。”
　　“如果这年，从你那天上学开始，从头到尾不和我说话，受不了的人只有我一个吗？如果你真的那么久不理我，你真的知道我会怎么样吗，那你会不会以后不理我呢？”
　　“以后的话，我不骗你，不会，除非我们家停电了。不过，前提是你不能再谈刺激我的东西，如果长时间负面影响我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隔天，哲南怕昨晚他语气太严厉，吓着鑫楠了：“为什么哭了，是我昨天话说太重了吗？”
　　（很多类似情况下哲南都让步，让到最后无法再继续让步，他的感情快要被消磨殆尽，但是和她相处的习惯很难改变。）
　　鑫楠很爱哭，哭得像林黛玉似的，哲南一直挺怕她哭。其实她的哭没别的原因，只是很想念他，想念成为担心。
　　暑假，鑫楠刚对哲南表白时，问了好几次，几乎每天探问：“这样算约定吗？”
　　问完过后，期待他的答案，会不会变得更好。
　　“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
　　不能保证，他却也拒绝不了她，鑫楠一直问，直到他应了。想要他答应的事，最后他都答应了，感觉到哲南一直在改变，她很心动。原以为，必定再次与他隔绝整整一年，让他知晓自己的喜欢，就足够了。
　　当他知道，鑫楠便想相约来年，约好来年，又想确认他的感情。情投意合，她依然对这个变化有诸多疑问，原来不论怎样，她都害怕他那么长时间对她无法回答。
　　他再次心软，每天挤出时间陪她，她更想见他。他们是对彼此最重要的人，他有必须要完成的梦想，他同样想念她，才会选择陪伴她。
　　（恋爱多年，哲南说自己就是对她太狠不下心，狠心分手，狠心断联，最终他都没能做到，鑫楠不会答应。甚至连他自己，总会突然很想找她说话，身体会自发行动，他们经常联系，多年的习惯难以更改。每次发生不小的问题，鑫楠都以为没什么大问题，都以为没事了，直到很久以后哲南再也受不了这些问题。）
　　鑫楠翻阅自己发给杨涵予的恋爱聊天记录：
　　“我调教的学弟，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单纯了，本来我想吓他一跳，结果他说‘嗯’，就把我吓了一跳。”
　　涵予说：“我不听我不听，我还沉浸在我的爱心早餐中，别打破了。”
　　“我就是故意的，就要给你打破。学弟是一个言语简练，又很撩的人，但是他都是不知不觉撩的。”
　　记录里，哲南说：“今天我本来想去拉两个单杠，结果我发现小树林里面有俩人，就自觉跑开了。”
　　鑫楠发着小白人可爱的表情，说：“嗯……以后在一个城市了我们也可以那样。”
　　哲南回答：“嗯，喜欢你，晚安。”
　　“嗯，我也是，晚安。”
　　在9月的开端，鑫楠和他说：“喜欢你，我好想你，快点考完吧。第一个月只有二十来天，一日有两次睡前说话的机会，感觉也过得超慢。”
　　在8月暑假的末尾，哲南嘱咐她，不要和那个哥哥来往。
　　“忘记他，最起码不要天天提他，就这样，站在我的角度就好办多了。”
　　鑫楠只当他是儿时玩伴，现在可以做朋友。
　　“你别被拐跑了，别给个糖就被忽悠走了。”
　　鑫楠吓唬他：“没有你的时候可能会。”
　　“8月31号我们一起删了那游戏吧，明年我们单打试试。”
　　“不要，你从来不会手软。”
　　“会，我会手软。”
　　他有许多不放心的事：“最好少喝啤酒，我的意思是别喝醉，少和男性往来。变得坚强勇敢点，别被人欺负，多交几个朋友，可以保护你。”
　　鑫楠在动态里发布那刻的心情：
　　谢谢你顾及我的感受，你没有离开我。这阵风什么时候停止，或者没有停下来的时刻。我思念你，梦到你，无数次想象你的样子、音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