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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冲喜 ...


  •   以往庄重冷静的秦府门前此时锣鼓喧天,门口贴着一对大大的喜字,喜庆地红绸更是挂满了每一处房檐。

      “哎,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热闹。”

      “怎么你不知道吗?秦府啊,有喜事儿啊!”

      “喜事儿?什么喜事儿,怎么就办得这样隆重呢!说来听听。”

      两个大妈在一处小巷口凑在一起讲起了闲话。

      其中一个大妈怀里跨了一个菜篮子,她颇有些得意的掀开了菜篮上的布,里面尽是花生瓜子糖果之类的好玩意儿:“你来迟了,我来的早前面开始发糖的时候,我可是抓了不少呢!”

      “啊,还有这好事儿,唉哟,怎么就错过了呢!”因为大妈显然十分的懊恼,瓜子糖果这样的好东西,过年时候才能磕上一两把,现在就是可以白得这么多,自己居然错过了。

      “你这人真的是平时让你不要懒,现在好了吧,白占的便宜都拿不到,来伸手,今个我心情好,分你一把。”挎着菜篮子的大妈显完了眼,心中十分高兴,自然手上也阔气了些,到底是不要钱东西,在菜篮子里面抓了一把花生,很是爽快的递给了另一位大妈。

      “唉唉唉,谢谢您!”因为大妈原先是懊恼,现在白得了这么一大把香喷喷的花生,也就笑眯了眼,继续开始闲扯:“好姐姐,您跟我说说看这秦府还有什么喜事儿,他们家老太太不是才过没多久吗?这白幡还没摘下来,多久这就换上红绸啦?”

      提着菜篮子的大妈,小心的把篮子上的布盖好,这才说:“唉,那你是不知道啊,这秦家的老太太去了以后啊,秦老爷忧思过度,日日夜夜的哭啊,茶不思饭不想,人瞧着也瘦了一大圈呢,这不是哭久了身子又亏一转天儿天凉了,这可不就病倒了,听那家的人说啊,晚上都咳血了怕着病啊,是病得不轻了。”

      “哟,这么说来,这秦老爷还真是孝顺啊!”说到这儿,那位大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大腿想明白了:“我说难怪了,秦夫人这时候给秦老爷纳房小的,只怕是为了冲喜了!”

      “虽然说是冲喜吧,不过这怎么说也是秦家,高门大户……”

      那位大妈咂吧咂吧地嚼着嘴里的花生,一边说着话,说话间不断有花生皮儿跳出来:“可惜我没个女儿,这秦家家大业大,哪怕是进去当个小,那也能在里面捞到不少油水呢!”

      “啧啧~你啊,倒真是想的挺美!”那位提着菜篮子的大妈不屑的哼唧了两声,随后说:“人家算的可精啦,哪能轻易的让这油水让外人捞了去,我可是听说了,这进秦家门的那个小的,是个无所依靠的孤女勒!”

      连娘家门都没有的孤女进了秦府的大宅,那还不是个任人拿捏的?

      那位提着菜篮子的大妈扶了扶头上的仅有的那一串儿珠花,用下巴指着秦府大门的方向继续说道:“再说了,那有钱人家油水是那样好捞的吗?你是忘了秦家现在那个刚进门那时候……”那大妈说到这儿忽然凑近了另一位大妈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另一位大妈听了她说的话有些害怕地抖了抖身子,手里的那把花生都险些抖落下去。

      提着菜篮子的那个大妈说完这话之后,还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周围,似乎生怕被人家听到。

      “……你都不知道那位夫人下手有多狠。”

      另一位大妈被吓得不敢言语,只是继续兢兢业业的啃起了手里的那把子花生。

      ……

      而此时秦府内,本该热热闹闹举行仪式的大厅内却一片安静,弥漫着古怪的气息。

      一身红色旗袍挂着温柔笑意的秦夫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见过她的人都说秦夫人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了,鹅蛋型的脸上是一双澄亮的眼,娇小的鼻子,柔柔嫩嫩的面颊,小小的如同樱桃一般艳丽的唇。

      这是一张年轻又美丽的面孔。

      外院的宾客们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哟,这就是秦夫人啊,总会如此年轻呢,秦家老爷今年岁数可不小了。”

      “那你是不知道啊,这位秦夫人是秦老爷的第二任妻子了,第一任妻子,据说还是这位秦夫人的亲姐姐呢。”

      “有这样年轻貌美的妻子,怎么秦家老爷还要娶二房呢?”

      “那还不是因为这个……”那人似乎知秦家许多事情,他悄悄的看了一眼秦夫人最后又说道:“这后来娶的这位啊,似乎是不能生育啊,嫁进来十年了,肚子都没个响动。”

      他旁边那人一副恍然的神色,“这就难怪了……”

      “不过秦老爷还有个儿子,这次倒也不全是为了子嗣,听说啊,我也是听说,是秦老爷病重了,想着娶个媳妇儿冲冲喜……”

      一身正红色秀禾服的新娘站在大门之外,等着人来接亲。

      说是接亲,但是由于新娘并没有娘家人,所以只是从大门走到内院,走走过程罢了。

      按理来说一个妾室而已,打发一个婆子牵着入了门就是了。

      只是眼下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秦家的现任夫人白可枝居然亲自来到了大门处接亲。

      真是闻所未闻,一个妾室却让堂堂当家主母,亲自来这接亲,实在是于礼不合。

      “夫人,这……这恐怕是不太合适吧,要不然您还是回上位坐着……让旁边的婆子来吧?”一旁的司仪先生小心地问出了这句话。

      在座的宾客听着也纷纷开始点头,这实在是于礼不合,也开始七嘴八舌的奉劝道。

      “主母亲自去给小妾接亲?一个小妾入门哪能整那么大的排场。”

      “夫人愿意喝小妾递上来的茶都算是给了脸了,这样说出去不得让别人笑死。”

      “是啊,是啊,秦家高门大户怎能闹出这样的笑话来说出去脸面往哪搁?”

      听了这些好心的奉劝,没想到秦夫人依旧温柔笑说道:“虽然是冲喜,但是进了这道门就是我秦家的人,日后就算是死了,那也是秦家的鬼,是生是死都要相见,我领了她走这一遭,没有什么是不合适的。”

      说罢,这秦夫人便快步去了大门前,她拉了新娘手里面红绣球的另一端带着她一起跨过了秦家大门那高高的门槛。

      “这于礼不合!于礼不合啊!”几个老古板看见这一幕,当场便摔了袖子,直接走了去。

      从来没有碰上这样情况的司仪急的在一旁冷汗直流,却又不敢真的说些什么。

      秦夫人脸上洋溢着笑,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她牵着新娘缓缓走入内院。

      新娘的秀禾服上绣了一堆大气艳丽的并蒂莲身下的百褶裙勾勒出了他人鱼与我的笑,新娘的身形看起来十分的高挑,光看着这身形,就让人忍不住猜测是个如何的美人了,只是一方红盖头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新娘的脸,让人无法窥见她的容貌。

      而大概是为了喜庆,秦夫人今日也穿着一身大红的旗袍,远远看去这俩人的身影晃在一起,倒像是一对心心相惜的壁人了。

      周围的宾客安静的观望着这一切,众人心思各异。

      真是怪事啊!身为主角的秦家老爷却没有出来露面,难道已经病得这般重了吗?已经连门都出不得了?

      因这只是纳妾,理应一切从简才对,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大气,会办得如此盛大隆重,这风头竟是要比过当年秦夫人嫁过来那时还要隐隐胜过一筹。

      “撒豆!”司仪高高的喊了一声,两边的婆子端着装了福豆的盘子,用手抓了一把,朝着新人撒去,豆子在空中散开,落在地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撒豆是地方的传统,预示着对新人的祝福。

      司仪心惊胆战的进行着流程。

      秦夫人牵着新娘进入了布置好的喜堂。

      还好,一切有条不紊,很快就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而礼成的最后一步就是奉茶。

      可就是这最后一步就让司仪犯了难,他看着,上位上坐着咳的好像是当场就要暴毙的秦老爷。

      而一旁本应该和秦老爷一起坐在上位的秦夫人正牵着秦老爷要娶的小妾。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秦夫人娶了个小妾嘞。

      “这……”这一时间司仪看看秦老爷,又看看牵着新人的秦夫人,竟已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咳咳……咳!”秦老爷面色苍白如纸,头发几乎半白了,看着不像是五十出头,而是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一般,此时,秦老爷颤抖着用手掩着唇,娶小老婆这样的喜事,没能在他的脸上找到半分喜色,一双浑浊的眼死死盯着下方牵着新娘的秦夫人。

      秦老爷眼神凶狠地像是要吃人,不像是在看夫人,倒像是看仇人似的。

      “秦会长……!”几个想要前去庆祝的宾客被这眼神嚇了一跳,缩回了前去祝福的脚步。

      秦老爷似乎不太高兴啊?

      来到此处观礼的宾客不多,都是同秦家交好的世家商户,见到这场面,对于外面流传的那个荒唐的谣言,都隐隐有了猜测。

      秦夫人脸上倒是笑着,神情平淡的与其对视,似乎丝毫看不到秦老爷那淬了毒的目光。

      突然,一路来顺从听话的新娘身形晃动了一下,像是体力有些不支了,秦夫人见状立即向前扶住了她的胳膊,温柔轻声询问道:“还好吗?请再坚持一下。”

      “既然老爷身子不好,我便带他行了这礼罢。”秦夫人转头看向司仪,微微朝着他点头说道:“还请先生将这仪式继续下去。”

      “啊?噢!”一头雾水,司仪回过神来,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这才继续高声喊道:

      “第一回,拜天地!”

      司仪先生一喊出来,这才反应过来。

      抬进来一个妾室,是用不着拜天地的,他一时紧张竟然喊错了话,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就在司仪琢磨着要怎么说出些圆场面的话,秦夫人已经牵着红绣球的另一端挽着新娘子跪在了蒲团上,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对着天地虔诚地拜了下去。

      原本就慌乱的司仪先生更加慌乱了,他咽了咽口水,他刚入这行没多久,也是临时被请到这儿来的,现在骑虎难下,他也只能就这么继续下去了。

      “第二回,拜……拜高堂!?”司仪先生说话打起了颤。

      拜高堂?可这哪来的高堂?

      这是要拜谁?

      眼见秦夫人牵着新娘调换了个方向,就要朝着秦老爷面前跪拜下去。

      高堂应该是指拜父母长辈,可现下之高堂之上坐的可是秦家的老爷啊!哪有让现任妻子和过门小妾一起拜丈夫的道理啊!

      荒唐!这实在是太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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