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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一 重生 ...

  •   慕峤醒来时只觉得腹部剧痛,隐隐有几分肝肠寸断的意思。

      低头看自己一身长褙的大红婚服,实属给他吓了一大跳,环顾四周才发觉自己正独自身处在间略显昏暗的新房当中。

      他心下一沉,当即习惯地向腰间抓去。

      谁知叫他抓了一手空,腰间被裙身紧束,不见昔日佩剑。

      他看着这做工精细的绛红婚服,越看越心慌,连腹痛也不顾了,连忙坐到了房中的梳妆镜前。

      只见铜镜中的人身形清瘦,一袭凤冠霞帔反倒似压了精气神,脸上粉脂有些过重,不知是要掩饰着什么,使得面色惨白过了头,越发地突出了两颊上异常粉红的胭色,额上巧用一点珍珠作饰,下方的长睫浓密,叫人瞧不清那双桃花眼中的神色,唇角的朱砂痣若隐若现,在这昏暗的烛光下,这妆面反倒显得有些瘆人。

      慕峤心惊肉跳,甚至连棕色的瞳眸都微微颤动。

      他感受着胸腔中正剧烈跳动着的心脏,脱口而出道。

      “我去。”

      纵使他前世再怎么不信这神佛鬼怪之谈,此刻却也不得不相信。

      他竟然重生了!

      但很显然,这具身体可有些受不了慕将军现在跌宕起伏的激动心情,胃中一阵刺痛,只觉喉间腥甜,当即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慕峤努力支起身子,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看着这红得有些发黑的液体缓缓淌下,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这他可太熟悉了,明明就是饮过鸩酒后才会有的症状啊。

      先前他在北大营的时候,就被西夏的探子莫名其妙下了毒酒,所幸那人放的药剂作用似乎甚小,再加之他自幼习武身体不算太差,命大只是昏迷了几个时辰,同行的军医手法又极好,仅仅是针灸了几日他便又能跑能跳了。

      再后来一次,却是在恭岁的除夕宴上。

      那时他尚是北骑统领,随大将军即陛下胞弟的燕王殿下一同赴了宴。宫宴欢盛,百官与天子同乐,红袖添香歌舞翩跹,堂下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景帝高居堂上,一袭赭黄的九带折巾衫袍下,是掩不住的天子威严。他笑着向左右两席的官员敬酒,那双看似翳老的凤目中深邃异常。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在逼燕王饮下杯中鸩酒以释兵权。

      燕王当即便在席上吐了血,被扶去了太医院。

      景帝大怒,让刑部三日内捕获元凶,当即斩杀了礼部侍郎两人,还贬了礼部尚书的职。

      自此燕王卧病不起,也自然被除了北府军的兵权。

      但被人下药也好,杯“酒”释兵权也罢,当下慕峤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尚未从重获新生的惊喜中走出来,便又得知了要回鬼门关的消息,一时间悲喜交加,不知到底应如何是好。

      果然,慕峤回头一看,便见只精巧的月白玉盏正乖巧地躺在案板上,其中的酒液浸湿了上好的毛裘桌垫,活像一滩墨迹。

      “命啊!”慕峤不禁感慨道。

      正当他在那张檀香尚未散去的古色婚床上躺好,静待自己的死亡时,才忽然察觉到不对。

      若要说这与自己长了同一张脸的人是他,却又怎么会身穿着女子的婚服出现在这里?

      而大梁民风又何时如此奔放了?

      他不是早已死在敌营了吗,又怎会重生到自己身上?

      一时间疑问太多却又无人解答,慕峤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他只是一介武夫,又哪里来的什么学问去深究其间的道理。

      他心道不妙,莫不是他死后已然进了地府,被什么孤魂野鬼娶来当男妻了不成。

      谁料这时外头却有人敲了敲门,进来了。

      慕峤想着一了百了,干脆闭了眼睛装死。

      “夫人?”听这声音应该是为女子的,见他不应,便来了床边轻轻地再唤了一遍。

      “啊!”听来他屋内进来的不止是一个人,另一名女子似是瞧见了什么,失声尖叫道。

      “怎么了阿融,没瞧见夫人还在休息吗?”先前的女子细声斥道。

      “血,阿淮,地上有血!”

      原道是看到了方才慕峤吐的那一口血。

      名叫阿淮的女子也似是去看了,小声惊呼了一声,连忙跑过来拍了拍慕峤,见他还不醒,立马道:“阿融你快去唤大夫来呀!”

      慕峤这时转念一想,现如今他暂且不知是何情形,而且听这二人的反应反倒像是不知道他是男子之事,倘若真叫来了大夫,怕是不好应付。

      于是他缓缓睁开了眼,咳了咳,夹起声音弱弱地道:“阿融,你先回来。”

      门口的青衣侍女忙回了头,那双杏目瞪的圆溜溜的,看着在阿淮搀扶下缓缓坐起来的夫人,将刚踏出房门的左脚收了回来。

      “夫人您可算醒了,方才可吓死阿淮了。”一边的粉衣侍女旁道。

      “我没事。”慕峤强忍着胃中翻涌的痛意,继续夹声问道,“我现在就是头痛,你俩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阿淮连忙点头。

      “首先,今夕是何年?”慕峤问道。

      “昭和十九年。”阿淮答道。

      慕峤见自己还身在大宋,不禁松了口气,问道:“那我现在身在何处?”

      阿淮皱了皱眉,仍旧耐心答道:“临安将军府。”

      “……”

      慕峤顿了顿,心下一悬,忐忑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不知…我这嫁的是哪位将军?”

      阿融似是吓了一跳,觉着这刚嫁来的夫人是痴傻了不成,小脸苍白地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他又没发烧,便答道。

      “嫁的自然是北骑大将军宣璟之了。”

      慕峤当即喷出了一口血来。

      他悬着的心,可算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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