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缴纳净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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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血综管中心是一座三菱柱形状的大厦。
七十二层的高度即使在内环区都算鹤立鸡群，与作为城市轴线的巨大净化塔遥相呼应。
它也是仅次于净化塔的重要建筑，与净血相关的研究大多在此处进行，比如卷帙浩繁的血型配对工程。
不过那些涉及机密的部门，分布于大厦的高楼层，不对市民开放，哪怕是净人贵族也不例外。
而一到三层，是其最广为人知的区域——净血验收大厅，也被戏称为“血衙门”。
“人比想象中的多呢！”
海芒停在大厅入口，望着不时进出的人们，惊讶感叹。
和工作日门可罗雀的民政局相比，此处人流量明显要高出一个水平。
机关对净血的管控固然苛刻，但许可范围内的流通、交易、收缴等合法活动仍呈现欣欣向荣之貌。
毕竟，这是当前社会最核心的资源。
“你不用来的。”
许锐没有像海芒那么大惊小怪。
她身躯裹在黑色夹克里，面上的气色马马虎虎，至少能维系平常波澜不惊的表情。
经过周一周二缓冲，连续三日故土考察造成的疲劳有所舒缓，加上净血指标也达到预期，她身心状况都不错。
“我不放心你嘛！再说我凭什么不来？我和你可是法律盖章认证的夫妻，呃，妇妻......于情于理我都该和你一同到场，就算暂时由你一个人缴纳，我也无法置身事外！”
海芒态度坚决。
昨天许锐叫她不必陪同，她就当即不依，提前跑去向班主任请了假。
匹配者在缴纳日请假，学校自然无条件批准，于是成功粉碎了许锐抛下她独自前来的打算。
“正因为这样，我们最好不要同时出现在净血中心，若被人识破真实关系会很麻烦。”
许锐无奈摇摇头。
“怕什么？我装作你的闺蜜，陪你来抽血不行么？以后，等我能够轮换替你缴纳净血了，你就装作我闺蜜陪我来，每次换个窗口，谁认识咱俩啊？我不信有哪位工作人员吃饱了撑着，去怀疑两个女的是一对血型匹配者！”
“......”
听了海芒耍赖的说辞，许锐也不易反驳，想了想甚至还有点道理，只好默许了。
“走吧，先去柜台机拿号。”
两人进入大厅。
一至三楼类似商场的中空式布局，中庭矗立着湖陵市的象征性雕塑——一块计算机方碑。
方碑的电子屏幕上，罗列着各种各样的注意事项，时刻提醒来此的净人遵守规矩，不要触碰机关定下的红线。
虽然一二三层是敞通的，可血型匹配者名义上只能在一楼逗留。
二楼、三楼区域属于高等净人，除却每年的义务缴纳，还提供交换金钱或其它利益的“卖血”服务。
曾几何时，卖血是穷人走投无路的不得已之举，而今则截然相反，机关常常开出天价求购一小管高等净人那无论纯度质量都远胜匹配者的净血，却总被拒之门外。
海芒听田希阳八卦时提过，那些地位超然的净人们，把自己的血看得无比珍贵，认为交给外人是一种奇耻大辱，连义务缴纳也想法子逃避，不惜支付同为天价的罚款，拖了十几二十年一次都不缴的大有人在。
和机关签了婚约协议的血型匹配者，地位才更接近于旧时代的卖血人。
“三号窗口。”
许锐从柜台机取了号码，望了望对应窗台。
大厅东侧一片玻璃围起的采血间，银色服务台和地板一尘不染，冰冷的金属色调，比医院多出几分肃穆。
八个窗台开放了三个。
三号窗口的前面，一男一女刚完成缴纳，正等候工作人员把记录录入系统。
他们的年纪比许锐海芒大不了十岁，抽血的似乎是男人，脸微微泛白，女人心疼地帮他按紧创口贴，披上外衣。
“感情真好......”
海芒扭头打量左侧，隔壁的两个窗口也在排队，有男有女，却全是单独一人，无对象陪伴。
她倒不觉奇怪。
匹配者普遍缺乏感情基础，关系不好是正常现象，这种场合也是轮流来例行公事而已。
“下一位。”
前方的男女已收拾完毕，牵手离去。
海芒陪许锐走近窗台，忽地听到一阵警铃似的滴滴声。
玻璃窗对面正襟危坐的白大褂白口罩验收员，手放在不远红色按钮上，皱眉质问。
“停！等一下，你们谁是缴纳人？”
“是我。”
许锐上前了一步。
“那你是谁？”
女验收员把目光转向海芒。
“我、我是她朋友，我想陪她......”
“只有匹配者可以进来，无关人员请退出红线外！”
“好吧......”
海芒无可奈何，满脸沮丧地往后退，退到之前排队的位置，呆呆望着许锐。
就像她料定的那样，没人会认为俩女的是一对匹配者，可预想成真也没让她感到多愉快。
许锐安抚般冲她点了点头，转身坐到椅子上。
“协议代号。”
“HLJXB2090003E。”
简洁的一问一答，对方在键盘输入许锐提供的婚约协议号码，很快调出了电子档案。
“你的血型编号是哪个？”
“St163958。”
“36963未到场是吧？嘁，连第一个月都不来，还真是奇葩......好了，确定是由你缴纳？没问题的话，准备一下抽血了。喂！后面那个，叫你不准进来的！退后！”
验收员嘟囔几句，抬头发觉海芒又蠢蠢欲动，呵斥一声，才唤同事把抽血的装置端到窗前来。
那是一台外形酷似保险箱的金属机器，接口与一根常见的输血管相连，看不见内部，很有机关一贯的保密风格。
另一名护士打扮的工作人员拔出针头消毒，许锐也挽起袖子将胳膊伸入窗口。
嘶。
海芒听见机器的抽吸声，殷红液体顺着透明的管子流入其中。
“血型正确，净血含量符合可抽取标准。”
机器发出验证语言，和结婚登记不同，不需要身份认证，只检测净血是否合格。
一旦不合要求，净血中心也不强制执行什么，但伴随着协议的失效，机关执法者自会找上当事人。
“......”
海芒一边思考这些事，一边目不转睛盯住许锐。
“抽取完成。”
装置停止了运转，输血管回归透明。
许锐脸色变得苍白不少，净血流失对人体有很大的影响。
她体内的净血含量倒没有归零，机关并不杀鸡取卵，每次抽取仅采用少量诱导剂，使净血尽可能地朝集采血部位汇集，因此这400cc血液中净血占比极高，却也远远不是匹配者全身的净血。
两人交流中常提到的净血含量，如上周许锐达到的85%，其实指的都是相对于可抽取标准线的百分比。
匹配者每次抽血后，该指标一般会跌落两成左右，再藉由结合等行为缓缓回升，直到下一次抽取。
“过关了么......”
瞧着工作人员替许锐拔针，海芒心情复杂。
第一个月安全了。
然而，净血含量掉回80%的许锐，接下来三十天，又将付出何等的努力？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代替她坐到那把椅子上？
“等等！”
就当许锐起身，海芒也迫不及待迎接她，验收员大声喊停。
“仪器解析你的净血纯度太低，按照规定必须额外加抽25%，否则本次未达标。”
“不行！”
海芒顾不得细想，抢先反对，“绝对不行！太危险了，400cc，不是净血也算极限了！”
“随便你们。”
验收员恢复了从容，轻蔑地扫视二人，“反正我们只管抽血，协议生不生效与我无关，不抽就请自便吧。”
“我抽。”
许锐说出这两个字前，早已重新坐回椅子上，头晕眼花令她发声困难。
手臂再次平伸，五指却连捏拳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要啊，不要啊......”
海芒眼睁睁目睹她的肘部又被绑上橡皮筋，护士拿出新的针头，想要去阻止，可什么都做不到。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缴纳净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