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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振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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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表白失败了吗？”
夜深人静，停止哭泣的海芒抱紧枕头，虾米般侧身躺着。
情绪宣泄之后，她开始反省自我。
表白遭拒是这种感受啊！
不曾想，一个婚姻被包办的血型匹配者，竟也能体会到这一点。
毫无疑问是失败。
许锐明确表示，不喜欢自己，或者说，这个命途多舛的少女压根不具备喜欢的感情。
海芒试着代入对方，想象那些接二连三的打击，是个人都难免情感磨灭，唯有靠意志坚持下来。
这个角度看倒让海芒略感宽慰。
许锐并非只是不喜欢我，而是不喜欢任何人，任何带给她麻烦的人，包括她父亲，母亲，兄长乃至谷晴。
她仅仅依着惯性，在试图维持“家”这个空泛的概念，追逐着那已不复存在的旧时光。
她的思维和决策看似充满了理性，可最深层的动机却是原始的，幼稚的，经不起推敲的本能执念。
“我还喜欢许锐吗？”
海芒问自己。
当然，纠结这个“还”字之前，先得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许锐。
答案也很简单，许锐拥有美丽的容貌，超乎年龄的学识，以及虽说坎坷却无比精彩的人生，涉足故土，阴差阳错成为净人，一次次不屈地向命运抗争。
而自己总以知足为借口，早早接受了平庸的一生，被机关摆布，被婚约禁锢，每天都懒懒的自我安慰别奢求太多。
许锐就像自己在相反世界的镜像，有主见，敢反抗，大胆去挑战规则，打破宿命。
自己怎能不被她深深吸引？
没错，海芒并不认为自己对许锐怀有某种爱恋，但憧憬之心是显而易见的，想在一起的愿望也没掺半点假。
现在许锐被再三逼迫，吐露了真言。
海芒由此了解到，比起打不垮的坚韧抗争者，真实的对方更像身心麻木做着机械往复运动的发条人。
那些曾吸引自己的人格魅力，大多也是一厢情愿的误会罢了。
所以，我还喜欢许锐吗？
......
......
海芒冥思苦想，找不到否定的理由。
这朵名为仰慕的花，在与对方的相处中得到灌溉，已然结出了喜欢的果实。
即便整个过程看上去像一场错误，歪打正着，毫无道理。
可是啊！
喜欢的结果并没有错！
我就是喜欢！喜欢就是喜欢，要什么道理？
她浑浊的眸子重归清亮。
豁然开朗，她胸中积累的自艾自怜也被一扫而光。
“既然我喜欢许锐，我就要为她改变！她觉得我是麻烦，那我必须摆脱这个定位，真正做到能帮她扛起重担，而非自我感动地在旁添乱。只有我真正帮到她，她才不会再视我为麻烦。然后，她也会因我而改变的！”
呼。
她长舒了一口气，将怀中的枕头摆放至原位，拉下裹住头的被子，调整睡姿。
“睡觉，明天还有许锐的课呢！”
很快，本以为自个儿今晚得彻夜难眠的她就进入梦乡，沉沉睡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痛哭和思考之际，寝室里几度亮起她看不到的微光。
江谣和石晗玉拿手机照着蠕动起伏的被窝，彼此对视了多少次。
几度石晗玉想要起床，都被江谣连嘘带手势制止，两人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直到海芒钻出被子，貌似正常睡着，她们才终于放心地合上手机，各自默数绵羊，抓紧补充睡眠时间。
次日早上。
“......芒芒，别动啊，还差一点就涂好啦。”
浴室镜子前，江谣拿手指沾了遮瑕膏，帮海芒轻轻涂抹着眼圈附近，“你瞧瞧，我家牌子的化妆品效果好吧？”
“嗯。”
海芒对着镜面稍稍检查，哭得红肿的眼眶已几乎看不出痕迹。
江谣在盈华高中也属于家境最好的一档，但较为异类，父母不是贵族，也非学者，而是卖化妆品起家成为的巨富。
多亏净化结界技术越来越成熟，人类城市越来越安全稳定，这些曾被视为无用的产业得以茁壮发展。
整个上流社会更是对奢侈品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捧。
海芒作为出身外环区的底层，从小肉都没得吃，哪接触过化妆品？
也是到了高中，和江谣成了室友，才跟着她偶尔化化妆，不过并未养成习惯。
因而她一大早起床，发觉自己眼周红彤彤的，极为醒目却无可奈何，唯有假称有黑眼圈，求助江谣帮忙遮掩。
“大功告成！话说芒芒，你这黑眼圈咋有点红呢？变异了吧？”
“多嘴！”
瞧海芒不好意思回答，在旁边刷牙的石晗玉一肘击中江谣腹部，后者噗的喷出口水。
“......你、你搞毛啊？痛死啦！”
“咕噜噜噜......快点洗，这么想迟到，我直接帮你扣分。”
石晗玉放下水杯，拿起毛巾走出浴室，把洗漱台让给江谣。
“我是帮芒芒化妆才耽搁的！你啥都没干，还摆纪律委员的架子压我！”
江谣忿忿不平。
“没办法，这儿只有你擅长化妆。毕竟先天不够，后天来凑，我们不需要学这些多余的技巧。”
石晗玉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芒芒，你听听，玉玉她说的是人话吗？”
江谣悲愤地向海芒诉苦，“气死我了，这女人仗着自己是男生选出的班花，对我百般羞辱......等等，不对，论颜值，芒芒你才是咱寝垫底诶，凭啥她diss我还捎上你？快告诉她，你也离不开我的神级化妆术！”
“好好好......”
海芒哭笑不得，好歹哄江谣去洗漱，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温馨。
“有你们的支持，我今天也敢面对许锐了。”
她再次对镜子检视了一眼妆容，抬头挺胸走出房门。
周末之后，周一的课堂总是容易让人无精打采。
海芒却比往常更为认真。
除了下定决心想要改变自己，另一方面，能力的觉醒也带给了她异样的体验。
比如，数学课上提到的某个知识点，是上学期讲过的，隔得太久又比较偏，其余同学大多不明所以。
而她马上回想了起来，连老师当初讲授的字句都能毫厘不差重放。
虽然上学期就没怎么听懂，回想起来也不代表理解，可再加上今日的二次强调，她好歹慢慢有些掌握了。
相比之下，江谣等人课上完了还是云里雾里。
海芒不认为这是“超级记忆力”，她也想不起半年前那节课以外的其他信息，包括那天星期几，午饭吃了什么，都因时间久远毫无印象。当然，想起的部分简直相当于身临其境，宛如穿越回昔日的教室里。
这种能力，更像是需要被特定的条件触发才行。
她能够肯定的是，其中一个特定条件，取决于自己的意愿强弱。
“......有点累了，果然使用能力会感到疲劳。”
每次用完能力都令她轻微头晕目眩，回想的内容太多太久，症状也越明显。
等到午休时，她已决定不随便依赖能力，哪怕对学习有帮助，万一影响到净血的产出就追悔莫及了。
“你还去上选修课吗？”
临近放学，江谣悄悄问海芒。
“咦？为什么不去？我可是课代表啊。”
“你确定？你都是净人了耶，目的不是达到了吗？”
“血型匹配者之间保证接触时长是必要项，不如说成为净人后更关键。”
“但你和许锐......”
“嗯？”
“没没、没什么......”
江谣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犹豫半天，摇摇头，“咱们走吧。”
《故土通识》在几次退课大潮后，人数已趋于稳定，勉强还算选修课小热门，美中不足的是对老师评价堪忧。
许锐按时抵达教室，仍旧穿着那套职业装，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意无意回避着最前排的海芒。
“全体起立，老师好！”
海芒带头站起，引领众人高声问候。
许锐听到她异常洪亮的声音，仿佛惊讶了一瞬，眸中的迟疑一扫而尽。
“谢谢，我们上课。”
充实的两小时很快结束。
学生们收拾东西陆续离开，海芒走到讲台前，主动抱起一沓作业本，“老师，我帮你拿到办公室去吧。”
“好。”
许锐没有拒绝，将资料盘收入提包，默默跟在她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