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回收死亡CG了吗》山思

8、圣诞小镇（8）

　　“队长！小心！”叶竹维抽刀捅穿了黑潮造物的核心，他与季在溪背靠着背，黑潮造物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他们围在中间，叶竹维的额头落下汗来。

　　按理来说这次的关停任务并不该由他们小队执行，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个D级的黑潮，压根用不上A级的调查者小队。

　　但恰好在他们小队执行完任务休假的时候，知云城最大的商城——银座爆发了B级规模的黑潮。

　　黑潮爆发的时间是在中午的12点，圣诞节加上餐点，简直是buff叠满，恰好是商城最热闹的时段。

　　在收到银座黑潮浓度上涨的瞬间笼中鸟的监视器就在区域内发出警报疏散人员，在同一时间笼中鸟也派遣了合适的在岗调查员前往银座关停黑潮，但由于此次B级黑潮覆盖范围过大，虽然提前疏散了人员，但是也有不少人被卷入黑潮。

　　银座的人流量过于巨大，在疏散人员的过程中爆发了一场严重至极的踩踏事件。

　　在维和警局的强烈要求下，笼中鸟空闲的在职调查员都被派去现场协助维和部门进行人员的安置与善后。

　　这也就导致了这场D级黑潮突然萌生的时候调查部门一时间人手不足，在岗的只剩下了一位刚刚前来笼中鸟报道不久的新人——金娜。

　　顺其自然的负责派遣任务的部门就找上了正休假的季在溪他们。

　　不过是一个D级黑潮罢了，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进黑潮里赚点钱，怀揣着这种想法，小队接取了这个任务，还附带上了调查局的新人——金娜，美名其曰反正只是个D级黑潮就带新人去锻炼锻炼经验嘛。

　　在叶竹维看来，D级的黑潮凭借着他们小队的实力早就应该轻松关停了，但是……
　　叶竹维看着包围他跟队长的黑潮造物露出了苦笑。

　　一进入这个黑潮他们小队就走散了三个人，两名B级织绪者加一名D级织绪者，在走散的一个小时内小队安置在他们身上的生命探测器全部熄灭，这意味着这三个人在短短一小时内全部死在了这个D级的黑潮里。

　　不过是一个D级的黑潮而已。

　　在收到队员死亡讯息的时候叶竹维感到一股深重的寒意，他因为运气好在落进黑潮的最初就得以与队长相逢，季在溪是笼中鸟中出类拔萃的A级织绪者，跟在她的身边安全至极。

　　但是这个黑潮简直诡异至极，杀机隐藏在平和的表象内，一旦戳破表象就会引来追杀。

　　打破了一层幻象后还会有另一层幻象，混乱的时间线与幻象融合在了一起，线索像是藏在了云里令人无法琢磨，黑潮的核心就像是精神不稳定的病人，无论打破了多少层幻象他们始终都到达不了核心，反而是自身的力量在一层又一层的幻象中逐步减少。

　　织绪者的能力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叶竹维苦涩的想着，这根本就不是D级黑潮该有的难度，却偏偏只有D级黑潮的浓度，这种倒霉的事情他在之前一直当作是谣言，没想到居然真的碰到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条繁华的街道，在一刻钟前这里还热闹非凡，戴着红围巾的‘居民’还在友好的互相问候，而在他们揭破幻象的下一刻，友好的皮囊裂开缝隙，居民的脑袋像是爆竹一样炸开，露出虫子独有的口器，街道上不再充盈着甜点咖啡的香味，美好只是附着在这个世界的表面。

　　脚下的红砖道路变成蠕动的肉粉色虫子，天空拉下幕布，星星是无数窥视着他们的眼睛，路灯流下黄绿色的唾液，整片街道臭不可闻。

　　季在溪的书浮在胸前，白色的封皮上深蓝色的标题用花体雕刻——《少女的悲伤》

　　每位织绪者在觉醒能力的时候都会生成书籍，书籍是织绪者内心的具像化，也是能力使用的载体。

　　“别心急，应该快到这个黑潮的核心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多的黑潮造物。”季在溪低声安抚着叶竹维。

　　叶竹维书里的词条技能没有攻击的能力，是个实打实的辅助，季在溪的安慰令他稍微缓解了一下心里的紧张。

　　季在溪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静，这个D级的黑潮实在是不为寻常，构成这个世界核心的存在拥有着及其强大的制造‘幻觉’的能力。

　　一旦你迷失在这种幻觉中无法勘破，身躯就会随着幻觉的深入而逐渐被同质化。

　　哪怕是季在溪这种A级的织绪者也不可避免的中招了。

　　身而为人是存在有弱点的。

　　家人、朋友、爱人……

　　丰沛的感情是人区别于其他物种的险要特征。

　　而这个世界的核心显然及其擅长捕捉人心的弱点，并以此制造出了幻象，在现实里失去的、渴望的、梦想的一切都在幻象中触手可得。

　　这不该是D级黑潮的核心拥有的能力。

　　这个世界令季在溪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织绪者眼中的世界与普通人是不同的，只要开启能力，他们就能看见人所看不见的情绪，并利用情绪构建能力，通过书籍展现。

　　在开启能力后，季在溪眼中的世界飘散着非常多黑色的菌子。

　　黑色的菌子代表了绝望，这是黑潮里最常见的情绪，核心总会由于各种各样的理由将自己逼向末路，可是这个D级本的黑色菌子未免也太多了点。

　　这种浓度，季在溪只在B级本里见到过，这令她有些心惊，笼中鸟的监视器出错了吗？

　　季在溪的书是很强力的攻击书籍，虽然名字看上去是青春疼痛派的言情小说，但是书不可貌相，书籍本身记载的词条拥有着强大的攻击能力。

　　想要在黑潮造物的围剿下突出重围十分艰难，在战斗的过程中两人身上都受了伤，这么拖延下去不是办法，他们需要离开这里。

　　季在溪的目光看向了脚下肉粉色的地面，她调动了能力窥视地面，看见了比漂浮在空中更加浓郁的黑色——是核心的所在地。

　　浮在胸前的书籍散发着温润的白光，季在溪低声跟叶竹维说着：“掩护我，从下面破局。”

　　叶竹维点头，他是辅助系不错，却也拥有着不低的武力，否则他也无法成为季在溪的组员。

　　季在溪的手指拂过书籍上的第一条。

　　词条一：真诚的眼泪

　　自不知名起源的记载里，我们得出一条结论：少女的眼泪是世界上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不管是霸总还是□□，只需要一滴真诚的眼泪，你就可以烫穿一个人的心灵，世间万物当然也不可避免。

　　在词条一的能力介绍下方是一段青春疼痛文字。

　　那是一个寂静的雨夜，少女站在窗边垂泪，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令她悲痛欲绝，她的眼泪落了下来，烫穿了____

　　季在溪调转能力，在____中填上了两个字。
　　地面。

　　天空中落下了一滴巨大的眼泪，眼泪砸向了地面，季在溪脸色随着能力的输出变得十分的苍白，伴随着一声惨叫，这片世界发生了剧烈的震颤，地面像是翻滚的麦潮一般分开了缝隙，缝隙中透出一线红光。

　　虫类冷漠的复眼凝视着垂死挣扎的两个人，见他们跳进红光后，狰狞的口器扯出笑容，像是午夜枕边传来的低语：

　　“嘘，不要破坏镇长的游戏。”

　　他们如此说着，但是跳进红光的两人注定听不见。

　　红光内空无一物，只有无穷的坠落感，季在溪跟叶竹维像是落进不见底的深坑，在他们觉得这道坑永远没有尽头的时候，眼前闪过黑暗，他们掉在了一个柔软的物件上。

　　他们掉落的地方是一间占地颇大的剧院内部。

　　白金色的天穹雕刻着精美的天使与铃铛，座位铺垫上柔软的天鹅绒抱枕，还未等两人看清周围的环境。

　　吱呀一声。

　　剧院绿色的大门被推开了。

　　两人手持武器警惕的看向大门的方向。

　　只见一位身着黑色礼服黑色礼帽等人高的姜饼人走了进来，姜饼人黑色的豆豆眼在看清两人的时候显得有些讶异。

　　“呀，居然先到了两位客人。”

　　季在溪和叶竹维的目光顺着开启的大门看去。
　　在姜饼人的身后站着两位来人。

　　一位戴着调查部头盔身穿作战服看不清面目的‘人’。

　　而另一位则是留着漆黑长发身着黑裙，面容精致的少女。
　　是许观知和金娜。

　　见到季在溪和叶竹维，金娜一把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面目清秀的少女面容，她高兴的挥着手，蜜糖色的眼睛仿佛盛满光亮：“队长！”

　　许观知的目光扫过站在剧院过道的季在溪和叶竹维，在两人的注视她下一把拉住了兴奋的金娜。

　　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

　　在大火点燃世界的瞬间许观知看见空中再一次出现了沙漏。

　　这一次她看清了沙漏的模样。

　　那是一个木质的基础款沙漏，里面装满了红色与黑色混合的砂砾，随着便利店燃起的火焰，沙漏的内部也一同烧起大火，一道尖锐的鸣叫响彻了这一层的世界。

　　世界再一次翻转了。

　　许观知掉进了一条很长的隧道。

　　隧道是由数字构成的。

　　嘀嗒——

　　嘀嗒——

　　耳边传来无数钟表走动的声音。

　　指针与分针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倒退。
　　像是病毒一样隧道里闪烁着无数的12与24。

　　12月的24号。

　　12点的24分。

　　数字与数字的间隔仿佛具备了什么特殊的含义一样。

　　还没等许观知理清想法，她从隧道中掉落了出来，再次睁眼的时候又一次看见了那条熟悉的小巷。

　　她拿起了那只掉在她怀里的打火机重新收进口袋里，站了起来。

　　在巷子的不远处趴着一道黑色的身影，许观知走了过去，在路灯的光线下认出来人。

　　是金娜。

　　在小巷攀谈的时候许观知好奇她头上的头盔询问过她，
　　金娜一脸骄傲的说这是新加入调查队的调查员才有的装备。

　　为了防止刚刚收编的调查员太早在黑潮里死去，笼中鸟分配了专属新人的装备，虽然装备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但具备有基础的检测功能，等调查员在黑潮里渐渐成长以后这套装备就会被淘汰，金娜说这次进黑潮的人里只有她一个人是新人。

　　“嘶……”金娜晃了晃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茫然的眼神环顾四周，在见到熟悉的身影时发出亮光：“许观知！”
　　噢，她记得许观知，这是她行走的钞票！

　　“你没事吧？”许观知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金娜龇牙咧嘴的摇头。

　　随着起身的动作，金娜脖子上的项链从胸口滑落了出来。

　　银质的项链在黑色的作战服上十分显眼，许观知的视线不自觉的往下扫，只隐约看见是一个奇怪的心形项链。

　　可是金娜的反应却很大。

　　只见她一把拽住了那根项链，神色有些僵硬：“是之前藏在衣服里的项链，掉出来了。”

　　许观知察觉金娜的紧张，她体贴的转移了话题：“我顺利完成了圣诞老人的游戏，你那边怎么样？”

　　金娜将项链重新收进衣服里，见许观知并没有追问，她松了口气：“我这边也很顺利的完成了游戏，然后眼前一黑，再次醒来就在这里了。”

　　许观知点了点头，没有往下接话。

　　她还在思考圣诞老人，是巧合吗？如果是巧合的话这个黑潮里的巧合未免也太多了点。

　　这次小巷外不再是一片废墟，街道银装素裹，热闹非凡，而在巷口处站着一个姜饼人。

　　看上去在等待她们。

　　褐色的身体用糖霜画出了精致的黑色礼服，姜饼人头戴一顶高礼帽，他优雅的向着两人行礼，饼干质地的身躯柔软的如同橡胶：“圣诞快乐！两位女士，为了感谢二位帮助了圣诞老人，镇长特地令在下前来送上礼物，邀请二位前往圣诞歌剧院欣赏今天的特殊演出！”

　　姜饼人递出了两张门票。

　　这应该就是赢取圣诞老人游戏所奖励的门票了。

　　镇长。

　　许观知注意到姜饼人的话语：“镇长在这里吗？”

　　她询问姜饼人。

　　闻言姜饼人有些为难的皱眉，好像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掌心的痛苦币握在手里带了点人的体温，许观知试探性的在姜饼人的眼下露出这枚货币。

　　果然，姜饼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将这枚货币塞进了姜饼人的手中。

　　贿赂，万恶的资本手段。

　　收到痛苦币的姜饼人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镇长无处不在。”

　　他回答了一句屁话。

　　紧跟在这句屁话后的是姜饼人递出门票的手。

　　许观知接过了这两张门票，她看向姜饼人的面容。

　　褐色的圆脸上试图挤出一点示意的表情，豆豆眼飘忽的往天上看去，然后又转向一个方向。

　　哦，懂了，镇长在这个歌剧院里。

　　许观知从他滑稽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

　　门票由蜡笔绘制而成，还是熟悉的儿童画风，红绿色的条纹卡纸上用黑色的蜡笔写着：

　　《幸福一家人》
　　时间：1676年的12月24日 24时24分
　　地点：圣诞歌剧院
　　座位：1层楼座
　　门票的左上角画着简陋的圣诞老人头像。

　　见许观知收下了门票，姜饼人糖霜构成的嘴角都开心的多上扬了几个弧度，他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纸质的手表，像是急着走剧情的NPC：“哎呀，都这个点了，两位快跟我来吧！去晚了可就赶不上表演了！”

　　“什……”金娜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头盔的功能里当然也包含了基础的计时，此刻眼前的屏幕上清晰的映出来自现实的时间，是12月24号15点45分，距离剧目开始的时间还早的很。

　　但随着姜饼人的言语，小镇像是被拨快的时钟，湛蓝的天空在一瞬间就转为夜幕，连同头盔上的时间也在同时被拨动，来到了24时20分。

　　“跟上去。”许观知拉着金娜，跟着步履匆匆的姜饼人往前走。

　　这张突然递到他们手上的门票显然与这个世界的核心相关，线索都跳到脸上了，哪有不跟着走的道理？

　　……

　　“哎呀！就是前面，真是不好意思这么着急的让二位就过来，但是迟到了镇长可是要生气的！这可是镇长最重视的剧目了！”姜饼人做出请示的动作，伸手推开了那扇深绿色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