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牵手了？ ...
-
一大早，叶府上下整整齐齐聚在大门后，叶彦一身玄衣，腰配长刀，颇具大将风采。
他与主母并肩走近，两名侍卫各掌一扇门，即刻向后拉去，褐红色的大门缓缓而开，发出沉重的声响。
门前街道上，骏马轿辇排成了行，一直向前延伸，不少沿街百姓停下手边的活，驻足观看。
叶彦行至门前，小厮牵来一匹骏马，身形高大，通体黑亮，背上置金镶白玉马鞍，脚下银亮铁蹄。
他翻身上马，拉起缰绳，道:“出发。”
众人该上马的上马，该上轿的上轿，通通开动起来。
叶知徽正走向一处轿辇，叶淮骑马跟了过来:“姐姐今日美若天仙，若不是名花有主，咱们叶府的门槛可要被踏破了！”
春猎大会，当然要盛装出席。叶知徽和三个丫鬟从昨日便开始，将张裁缝新作的几件衣裳挨个试过，最终挑选了一件锦葵色芙蓉绣绢裙，外搭色调淡一些的浅杏色薄纱长披。
四人又翻箱倒柜，将脂粉首饰都寻了出来，给叶知徽画好了精致的妆容，戴了只衔珠蝴蝶簪子。
整个人艳而不俗，娇而不媚，让人移不开目光。
叶家车队浩浩荡荡行至南郊皇家围猎场时，已日上中天，开场宴会马上就要举行。
皇上坐在正位高台上，俯瞰全场。身后两位执扇宫女，各持一把巨大型金丝羽毛蒲扇，为皇上遮挡日光。左侧是两位妃子，端氏与温氏，右边，便是沈执宵。
他一身金盏色直襟长袍，脚踏墨色长靴，原本凛冽的面庞此刻尽显贵气。
虽然叶知徽不喜他的为人，却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叶知徽没有与叶家诸人同坐在紧靠皇家的侧台上，而是叫上叶淮，去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不知是哪家小官宦的位置。
一来她不愿与叶若诗靠的太近，万一等会太子过来，两人卿卿我我的，她在一旁看着也不合适。二来坐在角落更能放开些享用此番美食佳肴。
叶知徽:“小淮，你今日参加骑射吗？”
叶淮夹了块鸡腿，颇斯文的吃了起来:“我是文官，不善骑射。我若参加，怕是只能拿个倒数第一回来。”
叶知徽:“如此你还是别参加了，免得大爷责罚你。”
叶知徽看见远处，太子果然正站在侧台叶家那里，端着酒杯。她暗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现在三人见面，多少有些难堪。
两人在这越吃越放的开，像是回了自己家似的。
“小淮，这个糕点很美味的，你尝尝！”
她夹了块甑糕，正欲放入叶淮盘子里，叶淮却突然停住了筷子，神情呆滞，拼命朝她使眼色。
“怎么了，是不是噎住了？”叶知徽关心道。
她隐隐感觉周身气流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她顺着叶淮的眼神转头，沈执宵什么时候站在她背后的？
沈执宵:“坐这么远，是怕别人找到你吗？”
叶知徽扯出个笑容:“不是，这里人少菜多，不，不对，这里地方宽敞，坐着舒适。”
沈执宵不予置评，而是朝她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做出邀请的姿态，看上去很有谦谦君子的风度，“父皇说要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叶知徽正犹豫着该把手搭上去还是自顾自的走掉，那人已经弯下腰去牵了她的手，将她拉起来往前走着。
一路穿过无数宾客，纷纷投来目光。
而叶知徽早就忽视自己被沈执宵牵着手这件事。这是她头回面见皇上，听闻在皇上面前头都不能乱抬，稍一不慎就会掉脑袋，她心里十分忐忑。
他俩向左一拐，几步后上了台阶，来到皇上面前。
叶彦与叶若诗也站在一侧。
沈执宵松开她的手，示意她一同向圣上行礼：“这位便是儿臣的未婚之妻。”
皇上看了看她，道：“果然美艳动人呐！宵儿，你若能将这两位美人都纳入怀，那是你的福气啊！”
沈执宵：“谢父皇成全。”
他俩又一同向旁边一位妃子行礼。
这位便是太子的母妃温氏。自先任皇后过世，皇上再未立后，如今后宫里身份最高的，便是温氏与端氏这两位妃子。
温氏轻蔑的瞟了叶知徽一眼：“打扮的如此娇艳，怪不得能勾的太子五迷三道，将若诗晾在一旁，急着把你娶回府呢！”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叶若诗一身荷粉色绣花百褶裙，头戴藕色镶金步摇，的确清新脱俗。
她显然也听见了，却并未表现出得意或是不快的神色，只是目光灼灼望着沈执宵，好像对这话并不在意，只关心沈执宵作何反应。
叶知徽有些生气，心道：我打扮的漂亮可不是为了你那老板着张脸的好儿子，我就是愿意穿的美美的出席盛会，你管得着吗？
她垂下眼眸，缓缓道：“臣女自知不如若诗妹妹天生丽质，因而只得多下功夫装扮。初次面见皇上与娘娘，臣女不敢失了叶家的颜面。”
说完最后一个字，空气安静了下来。叶若诗心开始砰砰直跳，她说了些什么啊！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不会惹到什么人吧？
片刻，皇上忽而拍了拍叶彦的肩膀，朗声笑道:“叶将军，不愧是你教养出来的女儿，有大家风范呐！”
端氏听了，脸色发青，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再没话说了。
叶知徽这才沉下心来。
她发觉沈执宵碰了碰她的袖子，听他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恩！”
叶知徽反应过来赶忙行礼:“谢皇上谬赞，臣女不敢当。”
她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双手不自觉的揪着里层袖口，说完之后试探的看向沈执宵。
沈执宵斟满酒杯，端起来呈给皇上:“又一年春猎盛会，愿皇家永续，万物永昌，儿臣敬父皇一杯！”
父子俩同时一饮而尽。
沈执宵又转过身，道:“知徽，给母亲敬茶。”
叶知徽满上茶盏，动作稍显缓慢却也稳当，双手端起，屈身举过头顶，道:“娘娘用茶。”
端氏翻了个白眼，半晌没有接。
沈执宵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叶知徽手里的茶盏，触碰到她手心因紧张而汗湿的水痕，而后送到端氏手边:“儿臣与家妻一同敬您。”
“家妻”两个字，他故意咬的很重。
端氏眼睛瞬间瞪大，她接过茶盏，眼神有些慌张的瞟向叶若诗。
叶若诗好似也十分震惊，望着沈执宵这边，眼睛快要滴出水来。
……
宴会结束，春猎便正式开始了。
往年规矩，头日下午不直接进行捕猎，而是在猎场外围进行骑射比赛。
比赛五人一组，每人五支箭，共两个靶子。每组能在相互阻挡中将箭射入靶心者，进入决赛。决赛只有一个靶子，率先射中即为魁首。
魁首会由皇上亲授官职，并赏赐一支纯金做成的箭矢。
这原是一个获得赏识，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然而自从太子从边疆归来，连续几年魁首都由他包揽，大家渐渐也就失去了兴致。
今年或许还是同样结果。
战鼓响了三声，比赛开始了。
叶知徽坐于席上，吃着瓜果，看着比赛一轮一轮的进行着，场上时不时掀起一阵阵叫好。
经过一个时辰的角逐，终于只剩下七位骑手，来争夺最后的冠军。
沈执宵早已换了一身骑装，黑色合身衣袍勾勒出他的肩背，刻丝玉带束着腰身，莫名有股禁欲的气息。
战鼓又响三声，各勇士持弓扬鞭，骏马飞腾。最前面两位跑出没有多远，就缠斗起来，骑在马上你一招我一式，打的不可开交。
沈执宵并没有着急抢先，而是跟在队伍中间，尽量避开与其他人接触。到了一处转弯，他极速松开缰绳，从背后抽出一箭，瞄准拉弓，箭矢穿过前面缠斗的人，飞驰而去，即将射向靶心。
在这个距离段，基本没人敢冒险出箭，没有深厚的功力很难中靶，反而白白浪费一次机会。
眼看就要中靶，全场已经开始沸腾起来。
就在这时，另一只箭矢呼啸而来，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竟直直追上了太子的箭，从箭羽开始，将他的箭劈为两半，掉落在地。
几秒之后，那飞箭正中靶心。
众人一时傻了眼，静默片刻，欢呼声爆起。叶知徽激动的站了起来，在满场喧嚣的掩护下尖叫出声。
比赛结束，魁首已出。
皇上十分惊喜:“……哈哈哈哈，我大晋竟还有如此神勇之士，真乃意外之喜呀！爱卿，你在哪处为职？”
那人跪下道:“回皇上，小人本是镇国车骑将军麾下一名百夫长，得车骑将军赏识，战事平息后在将军府中做门客。”
皇上:“如此才能竟无个一官半职，封，即刻就封，平南军左部都尉。”
那位勇士:“多谢皇上恩典。只是，小的是个粗人，受不了拘束，也不懂为官之道，怕是空占了这高位。小的苦练一身箭术，为的是皇上需要时能冲在最前线。而今太平盛世，只求能得黄金万两，自在度日。”
皇上上前将他扶起:“好啊，能练得如此本领，果然不是凡夫俗物。那就赏，京城府宅一处，黄金万两，婢奴八双。”
“谢皇上。”
皇上:“还有，今后，我军中兵士的箭术，就交由你来指导。”
“小人遵命，定倾尽毕生所学。”
沈执宵将纯金箭矢递过来，交到那勇士手上，道:“兄台箭法卓绝，我输得心服口服。日后有机会再行切磋。”
“随时奉陪。”
……
月儿已经若隐若现的挂在枝头，暗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杂质。头天的盛事也随着夜色降临渐渐落下帷幕。
叶知徽回屋里歇息了。
湘月为她勾下床帐，坐在床边没有离开:“小姐，您今日真美，我看太子肯定对你动心了！”
叶知徽侧卧下来，盖起被子:“你瞎说什么呢？”
湘月:“就是嘛，他今日当众牵你的手，牵得那么紧。你不知道多少女子直勾勾的盯着呢！”
叶知徽:“他那是做给圣上看的。”
湘月反驳道:“小姐，你怎的如此悲观，要是做给圣上看，哪里需要一路牵着你不放呢？”
叶知徽想到了那日在府中他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样子，嗔怒道:“好了，你别瞎想了，他这人惯会做样子，不能相信。”
湘月:“小姐，你……”
叶知徽打断她:“我累了，我睡觉了，明儿还要去看围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