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计划》小厘里

6、第 6 章

　　四人分成两组找了一夜，天微亮时在峰腰的崖边找到蒋依依。此时依依已昏迷多时，脖颈和手臂不少擦挂伤。

　　蒋文旭看着久喊不醒的妹妹陷入深深自责，要不是他没做足功课，用电设备带不上来，也不至于让大家拾柴烧火，更没有蒋依依失踪摔伤的事了。

　　季瑾睿拍拍他的肩，试图安慰，蒋文旭侧身躲开他，满眼怨怼。

　　季瑾睿知他埋怨他不该让依依独自离开，说了几句抱歉的话，此时救援队赶到，简单包扎固定后，众人随车赶往医院。

　　在等待救治蒋依依过程中，精疲力竭的蒋昕蕊昏昏欲睡，顺势靠在季瑾睿肩上。同样疲惫的曹助理头枕着墙壁鼾声震天，只有季瑾睿强打起精神陪蒋文旭等候消息。

　　蒋文旭剜了两人一眼，冷着脸一言不发，直到母亲王俐哭天喊地地赶来。

　　蒋丞海心疼女儿，一边骂着儿子，一边打电话让私人医生赶来会诊，又安慰着情绪失控的妻子，忙得不可开交。

　　被吵醒的蒋昕蕊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抑制不住地泛起一丝醋意。

　　她以为这么多年，她已习惯了被冷落，父亲于她只是个代号，可有可无。这一刻她才发现她错了。

　　明明已经在最顶级的私家医院了，为什么要喊私人医生来？她不能理解。她记得小时候她从院墙上摔下来，简单包扎下吃了点药就活蹦乱跳了，哪有那么娇贵！

　　她还记得父母离异那年，她生病发高烧，父亲忙事业无暇顾及，她就自己喝热水捂着被子发汗，折腾了两天就好了，哪有那么娇贵！

　　她知道他溺爱小女儿，但明明医生已经告知是轻微的脑震荡和不要紧的擦挂伤，为什么还要大动干戈调集全市最好的医疗资源重新检查，外加让私人医生24小时陪伴？

　　她的心一阵一阵抽痛。

　　“哎哟，我的心肝……”看着从检查室推出来的蒋依依，王俐一声声心疼的颤音让蒋丞海泪如雨下。

　　蒋昕蕊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走，被蒋丞海厉声喝住。

　　“你妹妹摔成这样，你不问一声就走，像话吗？”

　　“我小时候摔跤受伤，也没见你问一声，你好意思说我？”蒋昕蕊红着眼反问他。

　　“那能一样吗？那么复杂的地形，要不是她运气好，能只受轻伤？这是你当姐姐的失职！”

　　姐姐？蒋昕蕊苦笑，他还真是入戏太深，以为认回她的身份，就能借此打压她了？

　　“是不一样，她是千金小姐，我是下贱丫头。”蒋昕蕊故意阴阳怪气，“我这种身份怎么配和你们这些富豪权贵站在一起，求蒋老爷放我自由吧！”

　　原本伤心欲绝的蒋丞海被她一激，气得血压飙高，头晕目眩，站立不稳的他一手指着蒋昕蕊，一手在空中乱抓找寻着力点。

　　季瑾睿见状忙上前搀扶，“蒋叔，这事都怨我。”他将事情简单描述了下，随后又诚恳道歉说自己大意了。“如果当时我能阻止她去或者陪着她去，就好了。”

　　蒋丞海并不买账，毕竟这事关乎他心爱女儿的安危，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他看着眼前一表人才的季瑾睿，再看看叛逆嚣张的蒋昕蕊，忽然觉得当初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通，对季瑾睿说，“既然你揽下了责任，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弥补下？”

　　“当然，只要我做得到的，蒋叔尽管说。”

　　蒋丞海只让他记住今天说的话。

　　蒋依依醒来时，先扑进王俐怀里哭了一会，又伏在蒋丞海肩膀上小泣，最后掐着哥哥手臂边埋怨边哭，那感觉像是刚经历了生离死别又要天人永隔。

　　当她看到站在门边的季瑾睿时，立马停止哭闹，“季哥哥，这事不怪你，是我太任性了。”

　　季瑾睿看她无大碍了，准备告辞却又听她委屈巴巴说，“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担忧他们的安危，以为你会来找我……看来是我多想了。”

　　“我觉得没必要担心他们，也觉得你一个娇小姐不会走多远。”他如实说，“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对不？”

　　蒋依依被怼得无话可说，谁也没逼着她去，她再闹，就显得无理了。这一怼，连留季瑾睿的理由都彻底没了。

　　第二天，心海别墅的保镖撤离了一半，蒋昕蕊摸不清父亲的用意，不敢有所行动。偷偷观察了几天，保镖逐日减少，并且对她的监管肉眼可见地松了。

　　这是默许她可以离开了？她思来想去，觉得父亲不会这么仁慈，于是给外公的护理打电话，得知三天前，护理已被辞退，外公已回了老家。再想多问，对方支支吾吾挂断了电话。

　　蒋昕蕊觉得事有蹊跷，驱车去了趟嵩原镇。

　　与此同时，回家休养的蒋依依向父亲祈求，让她与季家联姻。蒋丞海虽有此意，但对女儿的出尔反尔还是有点窝火。

　　蒋依依原本是定给季润辰的，两家虽没明说但彼此心照不宣，谁知季润辰遭遇不测，联姻就此让身居国外的季瑾睿顶上。

　　对于次子季瑾睿，莫说整个富豪圈内无人知晓，就连父亲季如海都差点将他忘了。因此对他的传闻猜测特别多，有的说他身患残疾、长相奇丑被季董嫌弃；有的说他命中带煞、克母克家人，被视为弃子；还有的说季润辰因他而死，他这是回来报仇了……

　　可当他出现在公众面前，言行得体地应付各种场合，有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蒋依依觉得他比季润辰更绅士更温柔，非常懊悔当初听信谣言断了这门亲事，所幸季瑾睿在酒会上并未公布联姻对象是谁，一切都还来得及。

　　耐不住女儿的央求，蒋丞海腆着老脸找到了季如海。

　　生意人只看重联姻，至于联姻对象是谁并不重要，况且蒋依依更符合季家人挑选儿媳的标准。

　　季如海并不介意临时更换人选，但季瑾睿此刻想法变了。既然还是和蒋家联姻，变更人选有什么意义？蒋昕蕊虽然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但在公众面前装一装还是可以的。他相信她为了蒋外公的病可以做出改变。

　　可他抗议无效。

　　季如海早已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在酒会上没提蒋昕蕊的名字，是故意有所保留，兴许早已属意蒋依依，反对只是放不下面子。

　　订婚仪式定在下周六在悦来酒店举行。

　　季瑾睿烦闷无比，抽空去了趟江妈家。

　　江妈是季瑾睿幼年时的贴身保姆，一直照顾他到成年才离开季家。季瑾睿从小丧母，对江妈很是依赖，两人感情胜似母子。

　　出国前季瑾睿曾想带她一起走，被江妈婉拒。这些年，他一刻都不曾忘了她，每当心情烦闷低落时都会找她倾诉。

　　多年未见，彼此都很激动，拉着手说了很多体己话。慢慢地两人聊到了联姻，季瑾睿愁眉紧锁，一言不发。

　　江妈深知他即使被家人遗忘过，也会抓住机会表现自己，获取家人的认同和信任是他从小订立的目标。因此季如海一个电话，就能让他从沮丧迷茫中振作起来，以极快的速度适应新身份。

　　“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江妈说，“联姻是你继承家业的附加条件，这是你一开始就明白的。”

　　是啊，刚开始他对联姻无感，但自从见识了蒋昕蕊费尽心力逃婚后，总有种想搏一搏的冲动。

　　“而且你现在处境很危险，知道我为什么不出席你的答谢酒会吗？就是怕给你带来麻烦。”

　　季瑾睿将前后几件事连起来想想，立马明白了江妈的良苦用心。他紧握着她的手，眼里饱含着愧疚又感激的神情。

　　“我当时只想着要与您一起见证这么重要的时刻，告诉您，您照顾大的孩子没有辜负您的期望，现在能独挡一面了。”

　　江妈含着泪，轻抚着他的鬓角，“这些年，你哥哥培养起来的势力不小，你坐了他的位置，等于坐享他的成果，底下的人必定不服，这是其一。文旭那孩子野心大，两家合并必定要和你争职位，这是其二。再者，就算你当上了经理或是董事，如何把集团管理好，对你来说也是莫大的考验。你仔细琢磨琢磨，还纠结联姻对象是谁吗？”

　　江妈虽不懂生意场上的事，但通达人情世故，且在季、蒋两家都当过保姆，熟知每个人的性情，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季瑾睿现在的危境。

　　“我从国外回来，一直都在退让，我真怕，退让成为习惯。”

　　“要成就大事，就得以退为进。”江妈轻拍着她的手，像小时候那样温柔地对他说，“少爷啊，未来的路长着呢，眼下再难也要迈过去，以后才会走得顺畅啊！”

　　每当听到这句话，季瑾睿周身仿佛注入无尽的力量。他明白，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驶离江妈住处后，季瑾睿接到蒋依依发的订婚仪式流程，并约他明天一起去试婚服。他刚要回复，却在收费站旁的道路边，看见蒋昕蕊和另一车主就交通事故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