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起心动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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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小二就风风火火地招呼着人手，给床榻前摆上了沐浴用的大木桶，排着队地将烧好的热水和调温的井水往里倒。
自觉将事办妥的葛青，再次一屁股坐在了椅凳上，拿了倒扣的新茶盏，摆正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口喝完，复又倒了一杯。
“好嘞，客官，您洗好。”那小二喊了一嗓子，便利落地将门一关，退了出去。
眯眼觑着已经喝了快整整一壶茶水的葛青，方笑古勾起唇角，轻笑道：“表弟，辛苦你了，很累吧？要不要再休息休息，我给你添壶新茶？”
闻言，葛青眉头一紧，一口将茶水喷了出去，立马拍桌而起，自觉道：“啊，没，应该的。还有什么吩咐？”
方笑古挑起眉眼，朝葛青又扔了一锭银子，淡淡道：“去这附近的八宝店里选点清淡的美食，送来客栈，林兄身体不好，不适合大鱼大肉。”
“还有，顺道去找个郎中回来。”
拧起眉头，望着手里的银子，葛青心里有点不痛快，心说：“又是林兄，师尊是吃错什么药了，现在三句不离林唯昭。”
“我去了。”闷声不悦地转身，葛青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望着那人又一次离去的背影，虽说，这些要求是林唯昭自己提的，但他多少也感觉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讪讪地浅笑了一下：“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你表弟了，好像他也没得空歇歇……”
“你不用管他，林兄，倒是你。”
闻言，林唯昭扭过头，却见方笑古已将外袍脱去，只着黑色的里衣，双手叉腰地站在他身侧，严肃道：“趁着水温合适，洗澡去。”
“我沐浴，你脱衣？”林唯昭不由蹙起眉头。
“帮你啊。”
“不用。”伸手一拦，林唯昭端坐起身，蹙眉道：“请你出去。”
见他又生防备，方笑古眼波一转，瞬间以退为进，拧起眉头，一本正经地沉声道：“我知你对我心生芥蒂，觉得我为人孟浪。本以为相处日久，你就明白我待你如何，你却还是这样防范我……”
见他嘀嘀咕咕不停歇，林唯昭轻蹙眉头，无奈道：“我无此意。”
不待他说完，方笑古蓦地转了身过去，双手环臂道：“你若不喜，那我在一旁候着，你若需要搭把手，唤我就行，不唤我，我就不转身。”
望着那人背影，林唯昭摇了摇头，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伸手将衣服的系带解开，为了避免牵扯胸口，林唯昭拧着眉头，动作轻缓地将那衣裙褪去，将手中缠着的白布扯开，掌中的伤痕似有好转。
垂首望向胸口，皱着眉头将原先包扎在胸前的白色布条解开，不由松了一口气。
虽有些斑驳的血渍附着在上，但原先的刀伤正在结痂，他睨了眼右下肋肿胀的位置，手一触上，便疼痛异常，但仍庆幸道：“还好，断了肋骨的地方，与原先刀伤的位置错开了。”
侧耳细听声响，闭着双目的方笑古，听到此话，不由紧蹙眉头，蓦地睁开双眸，老实地背对着林唯昭，闷声道：“那就好。你自己小心着点。”
那沐浴用的木桶距离床榻边不远，林唯昭赤着脚，缓步走了过去，好不容易跨进了桶中，扶着桶边的手却忽地一滑，一头就要栽进水里，心中大叫不妙。
以为自己要被水呛到，却发现安然无恙。
眼前是一骨节分明而有力量感的手，从黑色袖口中露出，牢牢地抓着他肘臂，帮他稳住了身形，林唯昭抬眸，向那侧望去。
“我可没转身。”仍然背对着他而站，方笑古向后伸出的手却牢牢地抓住了他。
“你背后长了眼睛吗？”微微一怔，林唯昭睨着自己那仍被抓住的胳膊，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喃喃道：“可以松手了。”
“我长了耳朵。”将手倏地收回，方笑古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慢条斯理地清洗着多日来的尘垢，林唯昭顿了顿，又向身侧那人睨去，若有所思道：“你耳朵很灵敏，先前，我说的很小声的话，你都听的到，那是什么独门武功吗？”
身后木桶那的热气传的四周都是，方笑古不由扯了扯自己的衣襟，伸着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根本没怎么降温，随口胡诌道：“天生的。”
“嘶。”
双耳一动，听到林唯昭极轻地闷哼，方笑古止了动作，蹙眉道：“怎么了？”
“没怎么。”
林唯昭似乎对自己的情况过度乐观了，拧着眉头，捂着被牵扯到的胁肋部，心想好像不得不放弃清洗后背了。
但这么久的风尘仆仆，好不容易可以沐浴一次，让他还是忍不住地想去尝试，复又拿起手里沾湿的汗巾向后背而去，一声闷哼后，再次以失败告终。
“你到底怎么？”
“没怎么。”
不由蹙起眉头，林唯昭攥着手里的汗巾，又睨了眼从方才到现在都规规矩矩的方笑古，望着那背影，沉默半晌，一想到因他的一掌才导致这般麻烦，不由沉声道：“我碰不到后背，你帮我一下。”
轻挑眉眼，忍不住地唇角上扬，方笑古轻咳一声，强压语气，镇定自若道：“你确定要帮忙？自己不行吗？”
轻蹙眉头，林唯昭肯定道：“自己办不到。你可以转身了。”
“行。”
方笑古蓦地转过身来。就见那人暴露在外的皮肤，在隐隐错错的热气中白得发了光，双腮被蒸得一片绯红。
林唯昭轻蹙淡眉，正用那双如秋水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睨着自己。
不由心中一怔，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方笑古觉得自己又燥了起来，扯了扯衣襟，慌张道：“你瞪着我干嘛，我什么都没做，是你让我转过来的。”
“你背着光，我看不真切，没瞪你。”
摇了摇头，林唯昭半眯着眼睛，将拿着汗巾的手轻轻搭在了木桶边，微微颔首，缓声道：“有劳方少侠。”
“嗯。”顿了顿，方笑古不由蹙起眉头，将双袖往上卷起，伸手接过那汗巾，一脸严肃地走到了林唯昭的身后，又一言不发地将那湿漉漉的汗巾往那人后背，反复擦去。
不似他平时那般聒噪，过于安静的方笑古，反倒让林唯昭有些疑惑，不由纳闷起来：“方少侠？”
喊了一声没人应答，但是那人似乎还在给自己擦背，这感觉让林唯昭更加困惑起来，不由扭头，偷偷望去。
方笑古依然面色如常，但绷着脸，拧着眉头，好像一肚子心事的样子。
见他如此，好似并不乐意，林唯昭心想是不是自己有点强人所难了，便忽地转了身，将那人手里的汗巾拿了过来，轻蹙眉头，小声道：“不是故意使唤你，只是你之前总是戏弄我，还打伤了我，所以才……”
话未说完，反被方笑古一把扣住手腕，复又抢了那汗巾而去，他眯眼笑道：“林兄，你说什么呢，怎么会是使唤，我很是欢喜。”
“你……”林唯昭哑然地望着笑颜如花的方笑古，这笑容好像确实是真得开心，疑惑道，“那你怎么不说话了？”
双目一沉，方笑古双手按着林唯昭的肩膀，让他背朝着自己，压低了声音，沉声道：“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按住他双肩的手猛地用力，林唯昭不由吃痛，眉头一紧，蓦地警惕起来。
倏然转身，水波旋即荡漾，水花被拍起，就见他轻摆右手，瞬间化气，使了四两拨千斤的巧劲，一把擒住方笑古的手腕，反手扭过，将那人胳膊反压在了木桶之上，蹙眉道：“是我在问你。”
“痛痛痛痛！”因胳膊被反扭，方笑古扭着身体不由半跪下来，瞬间清醒过来。
见又让林唯昭起了疑，不由暗骂自己犯蠢，立刻将刚才脑子里乌烟瘴气的想法给丢了出去，慌忙解释道：“我刚才只是有点热懵了，这屋里，热得厉害，你可能没感觉，我还穿着里衣呢。”
蓦地松了手，林唯昭轻蹙眉头，还是有些怀疑地睨着方笑古，反问道：“当真？”
“当真。”方笑古揉了揉自己胳膊，活动了一下，站起身来，纳闷道：“你不是没什么力气了吗，怎么下手这么重。一不留神，还真是没注意。”
林唯昭淡淡地瞄了眼方笑古，语气平平道：“防身的功法。”
再一个转身，他人已离开了木桶，将干汗巾裹在了身上，擦拭着身上的水渍，朝着床榻走去。
“林兄，你……对我还有防备？”攥着手里的湿汗巾，方笑古莫名地怅然若失。
快速穿上了里衣，但并未合上，林唯昭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睨着他，轻蹙眉头道：“明知故问。我很清楚自己现在为何会在此地，不正是拜你所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