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靠吃异化物成神啊》角声里

5、时间

　　一阵破空声从身后袭来，白棘侧身避过。
　　短柄匕首从白棘颈侧惊险划过，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狠狠插进档案架的横杆里，刀锋映着白棘一双沉静的眼。

　　果然不是这么简单的，看来杜小雯的资料确实是解密的一环，有怪镇守在意料之中。
　　异能觉醒的超能力暂不可知，但是白棘明显感到自己的体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他反手拔出匕首，迎向门口高大的身影，觉得自己有一战之力。

　　档案室的镇守人是一个穿着警卫服的无脸男，他的头皮擦着门框，腰间绑着一排刀具，右手正握着一把通电的警棍，“滋滋”冒着蓝光电流。

　　白棘：！
　　对方武器满配，武力值超标，白棘衡量了一下目前身上的两件装备：刚抢来的短柄匕首和公交车上薅的安全锤。
　　白棘立刻改变策略，走为上计。

　　无脸男一眼锁定了架子后面藏得十分潦草的白棘，两步跨过书架，白棘抓起档案袋绕到另一侧架子后面。
　　所幸档案室的障碍物比较多，白棘在几排架子中间灵活地游走，没有被抓到一片衣角。

　　滑不溜秋的泥鳅彻底激怒了无脸男。
　　无脸男发出愤怒地吼叫，一脚踢翻了前面那排架子。整齐排列的书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下，白棘险之又险地闪身出去，立马向档案室门口冲去。

　　无脸男岂会让他如愿，他步伐矫健，踩着一地残骸直接挡住了门，白棘立马停住，跟无脸男保持距离。
　　档案室此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白棘站在废墟另一端遥遥和无脸男对峙。
　　连个窗子都没有，白棘想跳楼都找不着口子。

　　怪物可没有闲情逸致跟白棘深情对望，他走向困兽般的白棘，如果脸上有五官，一定是志得意满胜券在握洋洋得意。
　　白棘脑子里无数个成语在打转，思绪难得有些混乱，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他只有被反复蹂躏的下场。
　　他想起在杜小雯面前狼狈吐血，被监考官耍得团团转，还有此时，拿到关键信息却被镇守怪逼进死角毫无还手之力。

　　白棘双目死死盯着无脸男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跟前，他左手抱着档案袋，右手神经质地撕扯自己脖子上的皮肉。
　　锋利的指甲刺破肌肤，星星点点的鲜血坠落在那片荆棘丛的纹路上，蓝光有生命般呼吸跳动，如有凶兽蛰伏。

　　闪着电光的凶器距离他的双眼仅有一线之隔。
　　风声倏然一滞。
　　时间静止！
　　无脸怪停在碾碎白棘的前一秒，白棘狼狈地翻滚出去。

　　不过3秒，白棘听到了电棍撞击底板的沉重声响。
　　能力失效了。
　　白棘拔腿向门口跑去，他锁骨处的能量通路疼得要开裂，存在感鲜明地叫嚣着甘霖的滋养。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警棍将门框砸出一个深陷的凹坑。
　　白棘在前一秒冲出大门。

　　但他不敢掉以轻心，他顺着走廊一路狂奔，停在了7楼校长室的门口。
　　警卫怪紧随而至，白棘靠在校长的门前，矮身躲过警棍的袭击，那把凶器直接洞穿了校长室的门。

　　白棘狼狈滚去一边，校长怒吼着冲出大门，一眼看到破坏公物的警卫。
　　他高喊着：“我要开除你。”一手肘狠狠地撞击警卫。

　　警卫的武力值看起里要远高于校长，但是在校长面前他不敢做任何抵抗。
　　白棘一边偷偷观察着两人单方面的殴打，一边贴着墙角小心翼翼退出战场。

　　平安中学第二条规则，身份至上。
　　所以，既然武力对付不了警卫怪，就让规则制裁他。
　　警卫是维持校园秩序的，当然不能破坏公物。

　　白棘倒退着靠近楼梯间，后背突然抵到一只冰冷的手掌。
　　“这么狼狈啊，白棘考生。”戏谑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带起一串酥麻的电流。

　　白棘立马回头，果然看见监考官那张欠揍的脸。
　　他单手捂住耳朵倒退两步拉开距离，警惕地望着他：“你是谁？”
　　白棘没忘记循环刷新了，他跟监考官素不相识。

　　监考官打量他两秒，轻轻一笑：“失忆了？”
　　白棘冷脸质问：“你认识我？”
　　监考官瞟了一眼白棘身后缠斗的两怪，单臂夹着白棘离开了这层楼。

　　白棘真的要生气了，他挣扎了一身汗，最后妥协道：“能不能换个姿势？”
　　监考官说没问题，然后把白棘放在他的左臂上，单臂托着他的屁股，像抱小孩一样的姿势。
　　白棘看着近在咫尺的机械眼，那上面浅淡的白膜被光线照着，似乎在有规律地颤动。

　　白棘每次遇到监考都没有什么好事，他觉得人还是不要试图理解神经病的想法，但是，白棘有些无奈地说：“为什么不能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监考官似乎才发现这个问题，象征性惊讶了一下，很没有诚意地说了声抱歉，然后我行我素地抱着他进了咖啡店。
　　白棘：……

　　8：05，白棘坐在咖啡店翻看杜小雯的档案，于松汶坐在他对面悠闲地喝咖啡。
　　白棘身上属于时空类异能的气息勾得某人食欲大好，于松汶欣赏着白棘脖子上漂亮的纹路，眼里的垂涎藏得很好。

　　白棘自动无视神经病的能力在遇见监考官之后大有进益，他心无旁骛地翻看着杜小雯的信息。
　　杜小雯，2004年入学，现在和白棘同为三年级生，单亲家庭，上面登记了杜小雯母亲杜如歌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谨慎起见，白棘借咖啡店的手机拨通了杜如歌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边显示忙音，他又拨了一次，这次被接通了，但是对面只有浅淡的呼吸声。

　　白棘没有说话，凝神听着。
　　很快对面传来了杜小雯的声音：“抱歉，你是哪位？”
　　白棘把电话挂了。
　　手机不在杜如歌手里，反而在那个恨自己入骨的杜小雯手里。看来还是要上门一探究竟，白棘记下了地址。

　　他把目光转向监考，直接发问：“异能怎么用？”
　　“于松汶”笑了，白棘一点都没变，他是笃定时空回溯会清空所有人在循环里的记忆才这么有恃无恐吗？
　　监考官看了下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就8：15了。

　　他放下空杯子，正色道：“异能，不是天生就会用吗？”
　　白棘：……

　　于松汶伸手拉开了白棘的衣领，那道从锁骨一直蔓延到脖颈的纹路整个显现出来，他的手指摩挲上去，冰凉的触感让白棘往后躲了一下。
　　白棘：“你在做什么呢，尊敬的考官大人？”

　　于松汶目光凝在上面，解释说：“这是能量通路，异能发动的能量来源，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像是能量透支过渡，这可能是导致你异能失效的原因。”
　　白棘想起之前逃脱警卫怪时静止的3秒时间：“能量怎么恢复？血液可以吗？”
　　于松汶注意到了白棘脖子上的血痕，他给出了肯定答案：“可以。”

　　白棘直接拍开他的手，掏出了藏在包里的短柄匕首，干净利落地划开了左手掌心。
　　鲜血一下子蔓延出来，白棘把手掌贴在脖子上。
　　脖子上的花纹像活过来一样，大口吞吃着甜美的血液，蓝光很快充盈起来，贴着雪白的肌肤显出几分妖异。
　　白棘撕了校服衣摆止血，他的唇色有几分失血的苍白，但是精神极好，像吸饱了精气的妖。

　　于松汶从闻到白棘鲜血的那一刻就维持了一种僵硬的静止，瞳孔上的白膜触电般抖动，白色的细丝从瞳孔周边失控地探出，又被残存的理智死死压制住，对身体的控制有些失序。
　　白棘暗中观察，他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隐约能感受到空气中时空流动的痕迹，更别提考官肉眼可见的失控。

　　有意思，监考官对自己的血液反应很大。
　　白棘试探地叫了一声：“监考官。”
　　监考官断电重启，半晌才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嗯？”

　　白棘状似关心地靠近于松汶，更加近距离地观察他眼睛上的白翳：“你怎么了？”
　　浅淡的血腥味随着白棘的动作再一次环绕鼻息，激动到萎靡的白膜扒着机械眼球半死不活地瘫着，监考官默默推开白棘，语气温和：“谢谢这位考生的关心，监考官很好，下次记得别再在其他使者面前流血。”

　　白棘勾唇笑问：“怎么？”
　　监考官觑着他明媚的神色，得意几乎要溢出来，颇有深意地说：“你可以试试。”
　　白棘突然神色紧绷起来，却不是因为监考话里模棱两可的暗示。

　　时间逼近8：15，他又一次听到了隐约的风声。
　　不，不是风声。
　　像是时间洪流奔涌的声音，也许不是声音，是一种玄妙的感应。

　　他的锁骨隐隐发烫，视线里空间被狂乱的闪烁波点充斥，它们互相碰撞，把空间撞成一堆碎沙，包括其中的监考和白棘自己。
　　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白棘尝试着感应能量回路里的猛烈波动，似乎有狂乱的波点在身体里游走，白棘被它们推动着，在无名的河流里飘荡。

　　悠长的一阵长鸣，白棘在微弱的光线里睁开双眼，看到了熟悉的房间屋顶。
　　他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窗帘拉着，光线昏暗。
　　不是在公交车里！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床头的钟表显示着时间，现在是上午7：09，他还没有坐上开往平安中学的公交车。
　　异能成功了！白棘还在回味。

　　隐约的饭香透过虚掩的门飘进屋里，他突然听到一道温柔的女声：“宝宝，起床吃饭了。”
　　白棘拉开门，阳光争相恐后地涌入这片狭小的空间。
　　他看见母亲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一切都是最开始的模样，没有什么循环和怪物，他在清晨醒来，母亲正在给他准备早饭。
　　那个长发的女人转过身，白棘一瞬间来不及掩饰自己破碎的神情。

　　没有五官的面容上，女人仿佛在温柔地笑着，她在注视着自己早起上学的孩子，看到他落寞的神情关怀地询问：“怎么了宝宝？做噩梦了么？”
　　白棘狼狈地偏过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