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程》春来枝

5、艾尔的画笔

　　一积分等于一百星恒币，星恒游戏开始后，星恒币成为了唯一的货币。

　　地球上有一部分人始终不愿接受星恒游戏的存在，便留在现实中继续着常规的生产发展。

　　也有一部分一直在星恒游戏里生存，用积分购买所需用品。

　　自星恒降临地球，全球人口锐减，各方面发展损失惨重。

　　守旧派坚守不到三个月，因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的减少，以至于常规的生活生产方式无法正常发展。

　　退一步海阔天空。虽然那一部分人仍不参加游戏，但会收起星恒币来出卖生活用品。

　　生活用品在积分商店也有，不过性价比也不高。
　　两批人也相安无事生活着。

　　“闭嘴。”白洛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吃饭。”

　　只有一张椅子，两人合力把桌子抬到床边，白洛坐在椅子上，红笙盘腿坐在床边。

　　食不言。

　　两个人吃这些还是太奢侈了，根本吃不了多少。

　　见白洛吃的差不多了，红笙下床，踩着拖鞋离开房间。白洛放下筷子，抱臂看着。

　　十几秒钟而已，红笙就回来了。她端起两个盘子，“宝贝，帮个忙。”

　　白洛懒得去纠正这个叫法，习惯了，“你要干嘛？”

　　“给我们亲爱的铁牛扣个屎盆子，哦不，是送个大礼物。”

　　一桌子残羹剩饭摆到餐桌上，艾尔与红笙的座位上各摆着一个空碗。红笙双手比出一个相机的样子，往后退，整个餐桌框进手里。

　　“Nice！完美！铁牛一定会喜欢的。”
　　白洛腹诽，喜不喜欢再说，气肯定是气死了。

　　红笙放下手，吸了吸鼻子，“白洛，你是不是偷偷骂我了？鼻子怎么痒痒的？”

　　白洛转头就走，“你上火了。”

　　“放屁。”红笙走过去，抓上她肩膀，“肯定是你心里骂我了。”

　　白洛拍掉她的手，“你有被害妄想症。”

　　“那更不可能了，我心理贼健康。”红笙说，“诶，白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说我们都吃饱了，我们那三个可怜的队友怎么办？”

　　白洛，“关我屁事。”

　　红笙，“诶，你怎么这么冷血？来来来，帮忙拿着。”

　　红笙拉过她的手腕，掌心向上平躺着，一个四五层的圆形保温壶凭空出现，把手挂在她掌心上，沉甸甸的重量压的白洛手掌往下掉，红笙托着她的手腕给她又把手掌拉上来。

　　“这可要拿好，别掉了，50积分一份呢。”

　　她又买了两份，一手一个。两人停在王家兄妹房前，红笙没有多余的手她，冲白洛歪头，“宝贝，敲个门。”

　　白洛抬起空着的手，敷衍性的敲了几下。

　　一阵地板与拖鞋的摩擦声，门被打开一条缝，王胖胖圆圆的脸挤在缝里往外看。

　　“白洛？”

　　王胖胖确认了人才慢慢把门打开，王小小站在他后面，小口的在吸一瓶纯牛奶。

　　红笙从旁边探出头，“Hello！”

　　她站到白洛前面，“你们饿了吧，都怪我，害你们没吃到晚饭。这是我从积分商店买的，给你们当补偿。”

　　王胖胖憨笑着，“这怎么好意思呢？”一边说一边伸手接过保温壶。

　　红笙就喜欢这种不推脱的人，笑着聊了起来。

　　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白洛抬眼，与躲在王胖胖身后，只露出半个头的王小小对视。视线相撞，王小小往后退一步，整个人被王胖胖挡住。

　　白洛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而后松开，抬手拍红笙的肩膀，“还差一个人。”

　　如果再不叫她，她就快要和王胖胖拜把子了。

　　红笙才想起来忘了一个人，拍了拍王胖胖的肩膀，“好兄弟，我要去给另外一个人送饭了，我们明天见。”

　　她提议，“我们明天一起行动，怎么样？”

　　“好啊好——”王胖胖腰间一痛，王小小掐着他的肉，他连忙改口，“不了不了，我愚笨，会给红神你拖后腿的。”

　　红笙思考了一下，点头，“也是，好兄弟你放心，有我在，肯定让你们安全离开游戏。”

　　“啊，谢谢谢谢。”

　　送走两尊大佛，王胖胖关上门，把两个保温壶放在桌子上。

　　王小小出声，“哥，我们要找的人，出现了。”

　　王家兄妹十年前与星亘签了赌约，他们需要寻找一个情感值为零的人，加以引导，让那个人的情感值突破零。

　　如果赌约完成，那他们十年前死去的父母就会复活。

　　王胖胖打开保温壶，把菜一道道摆出来，“白洛吧。”

　　星亘赐予王小小查看他人情感值的能力，一天可查一人。红笙这种位于排行榜上的人，他们早就查过了，是正常的50点，刚进游戏的时候查了张储，63点。

　　今天轮到白洛，白天的时候一直没时间，到刚刚才查。

　　不过王小小觉得白洛好像发现了什么。

　　姓名：白洛
　　情感值：0

　　姓名：王小小
　　生命值：100
　　情感值：100
　　神眷值：37
　　攻击值：19
　　敏捷值：87
　　智力值：85

　　姓名：王胖胖
　　生命值：100
　　情感值：80
　　神眷值：1
　　攻击值：68
　　敏捷值：23
　　智力值：72

　　红笙敲响张储的房门，接过白洛手中的保温壶拎着。

　　张储过来开门，仅开一条缝，看清红生她们也没有要把门打开的意思。他声音不大，“有什么事吗？”

　　红笙把原因说清，抬手递保温壶出去。
　　张储却没接，“不用了。”

　　“啧。”红笙蹙眉，“给你就拿着，你要不要是你的事，你就算关上门倒垃圾桶里，我也管不着，但我是一定要给的。”

　　张储低垂着眉眼，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接过，说了句谢谢，就“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红笙摸摸鼻子，“我有这么吓人吗？”

　　白洛安静看着，三份饭都送出去了，该回去洗澡睡觉了

　　白洛，“走了。”

　　“唉——”红笙长叹一口气，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跟着白洛走回房间，“一个D转B级游戏，居然卧虎又藏龙。”

　　白洛不接话，除了红笙这个排行榜上的大佬，其余人的实力都是不知道的，四个人中——包括她自己——都隐藏着秘密。

　　张储把保温壶放在桌子上，根本没想过去吃。

　　坐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把刀，上面抹着毒。

　　他在星恒游戏里一直都是小透明，加入荼日公会也只是最底层的存在。

　　这次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完成会长给的任务，他后半辈子就不用担心积分的问题了。

　　如果任务失败，红笙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大不了就一死。

　　白洛洗了澡出来，红笙坐在床上看书，还是那本熟悉的《一千零一夜》。

　　红笙合上书，抬起头，“豁！穿这么
　　多。”

　　长袖卫衣加长裤而已，多个屁。

　　白洛绕过床尾，掀开自己这一侧的被子，“你管不着。”

　　“行行行。”红笙收起书，下床准备去洗澡，“小的碍着智多星您的眼了。”

　　白洛见她进了卫生间，才开口吐出两个字，“有病。”

　　红笙扒着门框探出一个脑袋，“我可听到了，你偷偷骂我。”

　　白洛忍无可忍，抓起红笙的枕头丢过去。

　　红笙一只手拦下来，“诶，打不着。”

　　“呵。”白洛被气笑了，盖上被子背对着她睡觉。

　　红笙笑了下，把枕头扔回原位。

　　她洗了头，湿漉漉的披散着，滴下的水珠打湿身上的毛绒睡裙。

　　红笙甩了两下，把滴水的发尾拧干一点，轻脚回到床边，曲起一条腿坐到床上，身后之人呼吸平稳，睡梦安详。

　　轻打响指，花积分烘干头发，连带着睡裙一同烘了，关好灯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没躺一会，红笙就受不了了，手一抬，脚一伸，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她鼻尖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游戏里大多是恒温的设置，红笙平日的穿着都是极为轻盈的衣物，现穿着毛绒睡裙又盖着被子，差点没给她热闷过去。

　　不知道白洛到底是个什么构造，冰的要命。

　　红笙侧头看去，白洛平躺着，嘴唇微艾尔是真的被气到不想理这些玩家了，天亮没有像昨天那样叫醒他们，而是偷偷把每个房间的挂钟声音调到最大 。

　　“啪嗒！啪嗒！”

　　红笙被惊醒，身体像触电般蜷缩起来，膝盖骨猛地顶到白洛后腰上。

　　本来睡了就靠边，被红笙这么一顶，白洛半个身子都腾空了，她忍着气睁开眼睛。

　　“啪嗒！”

　　挂钟响完九声，房间归于沉寂。

　　白洛转过身，一手按住红笙的肩膀，将人压在床上，一侧发丝落下来，蹭着红笙的脸颊。

　　白洛，“红笙，你发什么癫？”

　　红笙刚清醒过来，眼眸湿漉漉的，她意识里记得好像自己给了白洛一脚。

　　她眨眨眼间，笑容讨好，“抱歉抱歉，我刚刚被吓到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红笙左手抓住她手腕，卸掉一部分按在肩膀上的力道。九十八点攻击值，肩膀被按的生疼。

　　手心下的皮肤微凉，却没有再带着寒气，沉稳有力的脉搏从指腹上传来。红笙摩挲了两下。

　　白洛放开她，一根根掰掉她的手指。

　　红笙坐起来，明显看到白洛的脸比前两天还冷，这是真的生气了啊。

　　“你生气啦？”

　　生气算不上，只是很烦，没来由的烦。

　　白洛没回答，下床进了洗手间。红笙跟着过去，抱臂靠在门框上。

　　“别这样嘛，我又没有把你踹到床下。”红笙信口胡掐，“好说歹说我昨晚又给你暖了一晚上手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我们一笔勾销，你别板着个脸，看着怪吓人的。笑笑嘛，笑起来才好看。”

　　白洛舒净口，掬水洗了把脸，双手撑在洗漱台上，水珠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啪”一声落回洗漱台。

　　刚刚的那股烦躁被压下去，白洛呼了口气，“别嘴巴一张一闭就乱说话。我昨晚没睡着。”

　　红笙一噎，又立马把矛头指向她，“这就是你不对了。没睡着，我凑过去你也没说话，代表你默认了我的行为。我不管，反正我们一笔勾销。”

　　白洛不想跟她打嘴仗，这人满嘴跑火车。为什么不出声制止呢？大概是因为真的冷吧，穿的多了也还是一样冷。

　　白洛拿起她的牙刷丢过去，离开卫生间，“刷你的牙。”

　　红笙接住牙刷，知道这件事就这样翻篇了，小声哼着歌挤牙膏。

　　她刷完牙顺便换了身衣服，依旧是木耳边衬衫和西装裤。

　　两人并肩出房间时，另外三人还没出来。

　　艾尔倒是在餐桌前站着，桌上还摆着红笙准备的礼物。

　　红笙语气夸张，“哇，铁牛，你这就不厚道了，怎么自己吃独食啊？你看这一大桌子菜，多浪费啊。你干嘛不叫我们一起吃？不会是还不能接受自名字吧？不会吧？不会吧？这么难接受的吗？”

　　她欠的要死，一大顶黑锅直接扣艾尔头上，“咦？不是吃独食啊，两个空碗呢。铁牛，这是偷偷和谁一起吃的？是有女朋友了，还是藏着什么人呢？”

　　她弯腰，一只手搭在艾尔肩膀上，脸上挂着笑，“我好好奇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艾尔一巴掌打到红笙手上，他也笑着，笑容渗人。

　　“你们都要死。”

　　他打完人，留下这句话就上楼了。

　　红笙揉着手背，小声嘀咕，“真不愧是铁牛，劲挺大 ”

　　她手背红肿了一块。

　　房门接连打开，玩家齐聚一起。
　　王小小看了眼餐桌，又看向白洛，“你们吃的吗？”

　　红笙刚张开嘴准备回答，后又发现王小小问的并非自己，讪讪闭了口。

　　三两步走到沙发前坐下，仰头瘫在沙发上，脑袋往后掉，倒着看站着的四人。

　　白洛看向其他人，确定王小小问的是自己才回答，“不是，是艾尔吃的。”

　　红笙止不住的笑。

　　五人分别坐到沙发上，红笙大手一挥，买了小一桌子吃的早餐。

　　她专心给面包抹果酱，随口问，“你们真的没人开过窗吗？”

　　王胖胖摇头，“没有，我们胆小，不敢开。”

　　张储没说话。

　　“啊，没开就行。”红笙把面包递给白洛，白洛当没看见，自己拿了一片新的直接吃，红笙也不在意，把面包放进嘴里。

　　五个人很安静，连一向叽叽喳喳的红笙都不讲话。

　　白洛抱臂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明明是很安静的环境，她却还是觉得心烦，比刚起床那会还烦。

　　又是鸟叫声。

　　白洛睁开眼睛站起来，迅速从红笙跟前掠过，向楼梯口走去。

　　她动作太快，红笙都没来得及抓住她。见她要往楼上走，连忙过去把人拉回来一点。

　　“你咋了这是，铁牛还在上面呢，你现在上去不就气死他了。今天咋这么虎啊？”

　　白洛甩开她的手，眉眼间尽是烦躁，她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劲，可是控制不住，烦的要死。

　　“不想玩了，速战速决。”

　　“啊？”红笙尽管很疑惑，却也认真出主意，“那要不我把炸这了，但是这样通关游戏的话会被扣积分的。”

　　“无所谓。”白洛一点也不在乎。

　　红笙一拍手，“那好办！给我十分钟。”

　　“你们要做什么？”

　　两人一抬头，看到艾尔站在楼梯上，冷眼看着他们。

　　红笙张嘴就来，“我们想了一下，昨天那样对你是我们不对，刚刚在讨论怎么跟你赔礼道歉呢。”

　　用炸药炸了你家给你道歉。

　　艾尔都懒得揭穿她，走下来越过他们，站在大门前，回头道，“你们今天可以上二楼找，前提是不能弄乱我的东西，有几个房间上了锁，你们别进去，明天再开门给你们。”

　　他说完拉开门出去，“砰”一声甩上门。

　　红笙嘀咕，“他今天吃错药了？”

　　另外三个听说可以上二楼，也走了过来。

　　正合白洛的心意，转身就上去了。
　　红笙跟在后面，“等等我啊。”

　　上到二楼，白洛直接去拉门。

　　她和红笙昨天见过的那个画室一切如常，只是窗户上也沾上了画，她又继续去开下一扇门。

　　每扇门她打开看了几眼就去开下一扇，好像再找什么。

　　红笙懒散的一路跟着，脑子里在计算着要多少炸药，放在什么地方，才能炸的又干净又漂亮。

　　另外三个在那些已经打开的房间里寻找着，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十几个房间都是画室。

　　还有三个房间。

　　白洛转动门把手，没开。

　　“锁了？”红笙自觉拿出一只夹，“我来吧。”

　　白洛也不跟她客气，往旁边让了几步。
　　房门一打开，一股烧焦的气味涌出来，红笙被熏的往后退，“我靠，铁牛这是在房子里玩火啊？”

　　白洛推开房门，房间内漆黑一片，即使是在白天也什么都看不见。

　　红笙从仓库里拿出一只十二个灯泡的手电筒递给白洛，白洛接过，毫无防备的打开，刺眼的灯光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红笙站在后面都被亮到眯眼，“这手电筒这么牛？我买来还没用过呢。”

　　白洛是真的想和她再打一架。

　　稍微适应了一下亮度，才睁眼开始上下打量这间房，托手电筒的服，这间房比外面阳光直射还要亮堂。

　　房内到处都是被火焰烧焦的痕迹，原先应该是窗户的地方，仅剩个框架，镂空的地方一片漆黑，不知贴了些什么。地板上一层厚厚的灰烬，看样子应该都是纸被烧了留下的。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乌漆麻黑的房间里，一个角落放着一个白色的崭新的画框。白洛关掉手电筒，丢回给红笙，又去开倒数第二个房间，不出意料，打不开。

　　红笙勤勤恳恳当一个开锁师傅。

　　这个房间与之前的房间都不同，很空旷，只有墙上挂满了装裱起来的油画。
　　左边墙左上角是两个小孩在草原中奔跑的花，旁边是两小孩在屋里玩耍。按照顺序，应该是艾尔和艾米两兄弟从小到大的记录画。

　　一面墙有五行，一行过去十几幅画，一张张看过去像是看完了他们的一生。两兄弟一直没怎么长大过，从第一幅画到最后一幅都是孩童模样。

　　红笙随手拿起中间那行的一张画，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没欣赏出什么，不过这白色的相框还挺眼熟。

　　“白乐，你看这相框，眼不眼熟？”

　　白洛侧过头，看到的是相框背面以及上面用马克笔写的一行字，“等等，后面有字。”

　　“嗯？”

　　红笙把画转过来，看清上面写的字。
　　——哥哥让我在我的画上写哥哥的名字，我拒绝了，哥哥打了我，我哭了好久。
　　两人对视了眼，红笙把画挂回去，再次认真打量这些画。

　　这才发现用来装裱的画框分为两种，一种白色，一种偏灰。

　　她们从第一行第一个白色相框起，一个个拿下来看。

　　——我和哥哥是双胞胎，别人都说我们长的一模一样，我喜欢我的哥哥，可是哥哥好像不太喜欢我。

　　——我们都喜欢画画，这是我和哥哥共同的爱好，我很开心。

　　——爸爸妈妈说我们是他们的骄傲，可是为什么哥哥要生气？

　　——我们得奖了，哥哥不开心。

　　——哥哥说如果没有我，他就会是唯一的天才，他又生气了。

　　——哥哥突然对我好好，我好开心。

　　——哥哥让我在我的画上写哥哥的名字，我拒绝了，哥哥打了我，我哭了好久。

　　——“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了”，我就是哥哥口中不听话的人。

　　——哥哥，火好大……为什么不救我……我会听话的……

　　——画框救了我，我成了画框。

　　——爸爸妈妈变成了画，所有来到这的人都变成了画，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哥哥看起来很高兴，他第一次对我笑。

　　——哥哥越来越有名气，而我变成了一个怪物。

　　——我不想这样，谁救救我。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人了，他们好害怕。

　　——我害怕，很怕。

　　——救救我……不管是谁……救救我……

　　——快停下……我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