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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卷 第四章 偶感风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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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末的一日,昭惠从床上睁眼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身体略有不适。身体不仅酸痛不已,头也疼痛得厉害,殿中取暖用的火炉尚未熄灭,但躺在锦被之中仍旧觉得有些寒凉。唤来明清,让其为自己端来茶水,可喝过之后人更是昏沉起来。
虽然已经没人再制约昭惠的起居,但人多眼杂,昭惠依旧只在殿内留了明清一人侍候。
明清现在身份已然从最下等的女婢升为一等侍官,穿着打扮也华贵不少,咋一眼看去倒不像是个婢女,而像个后宫佳丽。但不论在禁宫地位提升几何,明清仍旧只是当初那个精心照料昭惠的女人,心思一成未变。
刚喂昭惠喝过茶水,明清也发现了昭惠的状态与平日里略有不同,也不管礼法合乎,伸手便摸向昭惠的额头。
“王上,你发烧了。”明清有些着急的说道。
“嗯,大概是感冒了吧。”昭惠此时哪会计较明清的逾越,生病的人,心中总是会变得脆弱些。
“感冒?”明清显然是没听过这个词。
“嗯?感冒就是受了风寒的意思。”昭惠小声的解释与她听。
“王上,明清这就去请太医来。”明清不管什么感冒还是风寒,他只知道病了就该去请大夫,大夫会好生瞧病的。
刚想唤住明清,让她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只不过是小伤风,多喝点姜汤出一身汗就会没事,不过眼看着明清一路小跑急急前去太医馆的背影,昭惠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温暖。
半盏的工夫,须眉皆白的太医令颤颤巍巍的便被明清请来,为昭惠把脉之后这位老先生一脸正色的说道:“王上无须担心,身体之恙是由于风寒之邪外袭、肺气失宣所致。平日王上为国事操劳,劳累过度,再加上吹风或受凉,于是便引发风寒之症。”老太医从诊箱之中拿出纸笔,笔走龙蛇的写下药方,才突然想起自己这是在为国主瞧病,慌忙收好东西。
昭惠看此情景,忽而一笑:“老太医以往都是给辅政亲王瞧病的吧,其他人大概就只能抓着药方自己去拿药。”
这太医一听这话,吓得立刻跪于昭惠的床下,赵信之如今是何人,宫中人员大都知晓这位亲王殿下已然失势,如今昭惠谈起自己为辅政王看病之事,意欲何为?
“大医不用如此,昭惠只是在与你说笑而已。”昭惠不喜称自己为王,仍旧以自己名字称乎。
“王上……”老太医还想分辨什么,可明清眉头一皱,一把拉起老先生大声说道:“老太医,您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王上还等着你下方子喝药呢。”
老太医这才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忙慌立于一边,想了一阵后才说道:“王上因去年受过箭伤,身子也因此元气大伤,而今又因国事过度劳累,感染伤寒到也是情理之中。可王上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适当休息,避免过度操劳。”说完,太医便在昭惠的未示意下退出孝灵殿,不一会,明清便端了一碗由老太医开下的方子而煎好的桂枝汤,送与昭惠服下。
微苦的药汁顺着喉咙流入肠胃之中,身体好像也变得温暖了些,不知是药效挥发得快,还是昭惠心情变好,总觉得头也不怎么疼痛了。既然有了心情,不如打趣明清一番。这是昭惠从赵信之那里学来的不好习惯。
“明清,你还记得中秋那日我与赵信之差点被人毒杀的事吗?”看似不经意的问题,却让明清愣了一下。
“记得,那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想把王上与亲王殿下一同杀死。还好已经捉到并处死了。”明清不懂昭惠话里的意思。
“是啊,好在那日赵信之让一婢女试毒,我俩才逃过一劫。今日你给我端来的药有没有亲自尝过一口?”昭惠强忍笑意。
“这……”明清已经再笨也知道昭惠心中是何想法了,可今日与中秋那夜不同,拿药、煎药、送药都是由自己一人包办,怎么可能会有人将毒药混入其中。
“你说要是药中真的有人下毒,那我还会活多久……”昭惠看着明清一脸错愕的表情,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不逗你了,下去吧,我累了。”
明清明显不满昭惠的这种恶质玩笑,但依旧听从他的话,退出殿去。
待明清离去之后,昭惠深吸一口气,静静躺在床中。刚才与明清玩笑,说是药中或恐他人下毒。其实这事倒不是全无可能,在明处自己看似无难无灾,可在暗处,想取自己性命的或许不只一个,赵信之也好,冀恒也好,墨青也好,他们的心思如何能够揣摩得到。不过生也好死也好,现在的昭惠看得到没有以往那么重要了。
自从那日陪侍完赵信之,这些天来昭惠一直在思考,这样挣扎的活着真的值得吗?再加上心中总是有那么些不知所谓的观念浮现,一时之间真的身心疲惫。赵国局势不容乐观,墨青的围困,冀恒的制约,连赵信之都意图不轨,这样的国家让昭惠如何下手。
寂静时昭惠总想,若是真的死于某人手中,是不是真如心中那荒诞想法一样,死去了就能离开这个无视人命的乱世,死去了就可以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时代?
可这种事究竟无法亲身尝试,性命只有一条,若那假设无法成立,那岂不是将自己陷入那永恒的黑暗之中。
矛盾的心理一但产生就无法消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昭惠服了药,精神变得困倦起来。刚想静下心来睡一会,杜飞宇又风风火火的闯进孝灵殿。
“赵昭惠,你今日为何没去议事厅?”杜飞宇语气不善。
“身体抱恙,去不了。”昭惠不想理会他,随即背过身去。到不是昭惠真的无法前去议事厅,而是到场的那些大臣都是些没有担当,没有主意的木头桩。大概是在赵信之的威慑之下,一个个都失去了自己的思想与魄力,而昭惠自己也在思量着切实可行的法子,在主意尚未成熟之前,日日前去议事厅装模作样有何意义。
“你病了?若真是生病,前两日怎么还有心思前去赵信之处,供他玩乐呢?”杜飞宇话语间全是嘲讽。
此时的昭惠连生气的心思都提不起来,只是单单的不答理杜飞宇,盼着他早些离开。
“曾听过这么一句话,人降临于世时,便已然确定了自身的性格。有人生性鲁莽,有人生性薄凉,有人娇俏可人,有人老实本份,而你呢,赵昭惠?”杜飞宇边讥讽着床上的少年,边伸手捉住昭惠放于锦被之外的左手。的确体温有些高,但也没多大的问题。“赵信之放任自己后宫绝色佳丽不管不问,而偏偏喜好你,看来,这倒不是那位殿下对你情有独钟,而是你自身不纯吧。”
昭惠因伤寒喝药之后全身无力,只得任凭杜飞宇越来越放肆的轻薄。可随着他的手掌抚触至自己的腰际之侧,终于爆发开来。
昭惠的反击不是辱骂与反抗,他只是静静的说了一句让杜飞宇胆战心惊意欲灭口的话。
“你根本就不是墨青忠心的部下,你追随的人一直便是赵信之。”昭惠说完后,只觉得头疼得更加厉害。他不怕杜飞宇的突然出手,若事实真是如同自己说的这般,那杜飞宇的使命就有些让人深思了。
“你……”杜飞宇来不及反应,脱口而出,好歹立刻便清醒过来,到也不回应昭惠的话,认真的打量躺在床上的昭惠几眼后,便大步离去。
而昭惠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