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策之谁主沉浮》梦回春秋

11、第一卷 第十一章 往事如烟

　　冀恒是个温和的君子，可谦谦君子的背后却铭刻了一个悲泣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曾经的公子恒，与低贱卑微的农家之子昭惠，那时的公子恒既无权又无势，老晋王的子嗣不少，而公子恒偏偏是最不重要的那个。不仅如此，老晋王的王后非常不喜这位婢女所生的公子，所以将早早的将他打发至偏僻荒凉的属地，任其自生自灭。年轻的公子恒只能带着少得可怜的几个侍卫上了路，可还未到属地，便遇上凶狠的山贼，侍卫当场被贼人杀了个七零八落，而侥幸逃脱的公子恒却独自一人浑浑噩噩像个流民乞丐似的流落到赵国土地上来。

　　他是不幸的，但之后的短暂时光又是那样的幸福。即将被饿死的公子恒被好心的昭惠捡回家，昭惠善良温柔，不仅背着爹娘为公子恒请医喂药，填饱公子恒饥饿的肠胃，而且还百般照顾，体贴入微。时间是人与人之间最为微妙的发酵剂，公子恒从未试过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当昭惠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时，他就像一个溺水之人，紧紧抓住了昭惠这根易碎的稻草。

　　那时的昭惠还只是个半大的少年，如此年幼，如此懵懂，他不懂什么叫感情，不懂什么叫拒绝，于是，自私的公子恒对昭惠做出了他绝不该触碰的禁忌。

　　可是，快乐的日子永远是不长的，人生是布满荆棘的大道，还未等公子恒教会昭惠什么叫幸福之时赵国赵信之出现在昭惠所在的农庄外。

　　赵信之这个残忍的男人，只因为自己的临时起意便抓了昭惠，放火烧了整个农庄。

　　公子恒只能藏在角落，满脸泪水的看着赵信之带着惊慌失措的昭惠离开。若是此时的公子恒能够表明他晋国公子身份，说不定昭惠还能免去此劫。但公子恒没有，他知道赵信之在赵国的威势，他知道晋、赵两国多年来战火连连，若是自己表明身份那将陷晋国于道义之下，他知道如何在烈火雄雄的农庄旁保全自己，那时的公子恒自私得只能顾上自己，只得眼睁睁看着昭惠渐行渐远，生死未知。

　　公子恒记得自己抱着年幼的昭惠说过要令他幸福，也记得自己在漫山的桃花丛中大声说过要和昭惠永远在一起，同样记得在赵信之烧庄之前昭惠明明看见自己却咬着嘴唇无声哭泣的苦楚。可是，自己又真的为昭惠做过什么呢？

　　不久之后，公子恒几经波折终于回到晋国属地，后来他伙同军部重臣意图谋反，赵信之终于肃清赵国皇廷，立昭惠为国君，自封为辅政王，再后来公子恒篡位终于成了今天的晋国王上冀恒。

　　冀恒曾在无人的深夜想过一万种再见昭惠时可能面对的情景。或许他会憎恨，也许他会哭泣，也许他连哭泣的力气也没有，但好不容易费尽心思来到昭惠身边，他竟然说自己将过去所有往事遗忘得彻底。

　　孝灵殿中，昭惠一脸平静得望着身旁的冀恒。在听到自己失忆的消息之后，冀恒仿佛忘记了如何思考，就那么呆坐在灯火之下，任凭泪水流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个男人和以前的自己真的有着化不开的深深羁绊，他悲的是情深却顷刻消散，是牵挂却惘然心伤。且而不论冀恒与自己因何而分离，但此刻的眼泪不会骗人，昭惠第一次觉得苍天弄人，若是自己往事不忘的话，今夜又岂会如此感伤。

　　“冀恒……”昭惠小心的唤着晋王的名字。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冀恒此时也清醒过来，就算全部忘记又如何，自己的昭惠永远不会变，就要记得这一点，也就够了。

　　昭惠只是笑笑，早到晚来又有何区别，这是赵国，这是赵信之的天下。

　　“昭惠，在这你还好吗？赵信之对你……”冀恒握住昭惠纤细的手指，轻声问道。

　　“好歹还活着，不是吗。”昭惠任凭晋王握着自己的手，默默说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幸与不幸也不过如此。

　　“若是当初我有勇气站出来将你带走，你也不会痛苦的生活。”冀恒心中猛然一痛。

　　“何苦再谈当初。”如今的昭惠没有当初，不过他到是对冀恒如何来到这人烟希少的孝灵殿十分感兴趣。

　　“冀恒，你是如何来到我的寝宫？赵信之不可能不派侍卫监视你们的。”一脸关切的昭惠向冀恒问道。

　　“这倒不难，只要在房中制造我还在内的假像，再把他的侍卫引开，如此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到这里来见你。昭惠你也不能小看我的人，他们也是十分厉害的，如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也会立刻得知。”冀恒信心十足的说着。

　　“呵呵，你也挺聪明的。”昭惠从心底希望冀恒的方法不会被赵信之发觉，冀恒很温柔，和他在一起让人觉得舒服，若是被赵信之知道晋王半夜不睡居然来到自己的殿中，那自己就死路一条。

　　“你瘦多了，昭惠。”冀恒仔细打量着心中思念至深的人，瘦了，憔悴了，再也没有曾经无忧无虑的笑容了。

　　“只是瘦些，没关系的。到是你，要保重身体，现在的你可是一国之主。”昭惠没忍心将遇刺中箭一事告诉前眼的男人，看着冀恒，昭惠打从心底的想去关心他。

　　可想去关心是一回事，他是晋国的君王，而且还是王权在握的国君，这样的人倒是值得自己好好相处，或许能给自己黯淡未来点上一盏可大可小的烛灯。

　　“昭惠，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善良。”在冀恒眼中，他的昭惠就如曾经，从未改变。

　　这一夜，昭惠与冀恒相互依偎，就那么轻轻地说了一夜两人故事，从相遇到分别，从思念到如今的再次相见。昭惠同样收获不小，冀恒的谋反篡位，晋国的动荡国势，三国结盟，齐国大胜，乃至于七国战局，赵信之那血腥的政变历史……冀恒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自己眼中善良的昭惠。

　　黑夜终会被白昼所替换，不管冀恒再舍不得终究还是得离开，正如他悄无声息的来，同样离去时也是那么的安静，没留下半点痕迹。重新打量着这阴暗沉重的孝灵殿，昭惠的心情却无比轻松惬意，仿佛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比能离开赵信之还开心，比想起过去还欣喜。无它，只是在离去时，冀恒在自己耳畔说道。

　　“昭惠，我已在赵信之身边布下暗子，若他敢伤你性命，我也不会让他善终……”

　　温柔的晋王冀恒，终于向这混乱战国伸出了自己锋利的爪牙，风云诡谲，战事变幻，谁又会在这乱世中站上巅峰。这一出浩荡绝妙的精彩好戏，昭惠只想笑看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