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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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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要尽量营造无菌的环境。
时知雨早早的就把空气净化器放到东边屋子里了,这两天偶尔开窗,又有苏珩帮着萧昼清理换药,屋子里的气味很干净。
时知雨进来后满意的点点头。
这间房大概有十几平,只放了一张硬板床和一个掉漆的木柜子,墙面是用粘土糊上去的,土黄色给人感觉脏兮兮的。
但没办法,条件就这样。
“苏珩,你扶着表哥起来一下。”时知雨转头吩咐同样换上了无菌服的苏珩。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说好了,以后时知雨喊萧昼表哥,其他人喊他主子爷。
“好。”
苏珩连忙上前,伸手把萧昼横抱起来。
他被注射了麻药,此刻浑身软绵绵的躺着。
时知雨换下床上的无菌布,备好血浆,掏出各种仪器给萧昼插上。
饶是清楚姑娘的特殊之处,苏珩还是看得震惊。
这是神仙吧!绝对是神仙!
他看着时知雨戴着奇怪面罩的侧脸,突然就对未来充满信心。
时知雨仔细打量萧昼,他身上的布被拆开,全身皮肤裸.露出来,因为两天前的处理,表皮的伤好了许多,就是肯定会留疤。
来得太急,时知雨只带了医用的祛疤药,萧昼的脸上全是伤痕腐肉,就算用好的皮肤替换也会留疤,而且他全身都难找到好的皮肤,就算替换了,这种级别的伤也得医美级别的祛疤药才能恢复。
时知雨有点愁,听说古代的皇帝脸上是不可以有疤的。
算了,还是先顾好当前吧。
这次手术主要是接好断裂的肋骨,取出小腿里的钉子,再给他换上3D打印的膝盖骨,缝合好韧带。
也不知道谁动的手,也太残忍了。
时知雨一边吐槽,一边用手术刀划开萧昼的胸腔,认真操作起来。
……
手术结束,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擦汗。”
时知雨对旁边的苏珩道,注意力高度集中了16个小时,她已经累到虚脱了。
苏珩连忙用纸巾给她擦去额上的汗。
时知雨操作着半自动化的缝合机器人,将最后一点伤口缝好。
“好了结束了,可以去休息了。”
时知雨扶着腰,半弓下身子往外走,像一只虾米。
“姑娘您怎么了?”
苏珩看她这样,立刻担心起来。
虽然他也有两天没合眼了,此刻脸色憔悴的像是要去上坟,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出声关心时知雨。
经过刚才那一场开膛破肚的救人,苏珩现在对时知雨佩服的五体投地。
时知雨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没事,就是太累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她说完快步回了房间,连衣服都来不及脱,直接趴在床上睡着了。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阳光透过遮光窗帘的缝隙跳到时知雨的脸上,她睁开眼,好一会儿缓不过神来。
身下硬邦邦的床板提醒她现在还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大楚朝。
时知雨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坐起来。
先前不是赶路就是打扫卫生,然后又忙着救萧昼,都忘记要去飞船里取生活用品的事了。
这房子光秃秃的,用的被子也是从村民家换的,半点不透气不说,还灰不拉几的。
时知雨嫌弃地看了这被子一眼,又从空间纽里取出一身崭新的淡粉色的襦裙换上。
她在来时学了几个楚朝流行的发髻,先前为了给甲方留个好印象,她打扮的中规中矩,现在任务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时知雨当然要好好打扮自己。
她掏出化妆镜,对着镜子给自己给自己挽了个随云髻,又拿出配套的珠花和发钗,一个个的簪进去,再化一个偏古典的妆容。
镜子里映出一张浓艳古典的脸,乌发似云,雪肤如瓷,翠玉银杏叶耳环点缀着小脸,像一朵开得正盛的秋海棠。
时知雨拿着梳妆镜左右瞧了瞧,喜滋滋的弯唇笑了起来。
她从屋子里走出去,守在堂屋的苏珩赶忙叫她:“姑娘,吃饭了。”
他把桌上倒扣着的碗揭开,一碗野菜汤,里面飘着几片灰不拉几的面片。
时知雨知道这是这个朝代最常见的一种吃食,馎饦,不过人家里面是放肉的,这碗里面只有野菜,面也不是白花花的精面。
算了,这条件有饭吃就不错了。
时知雨默默走过去坐下。
“卡擦——”
凳子腿一个不稳,她差点被晃下去,时知雨连忙抓着桌子檐稳住身体。
“姑娘,实在对不住,现在就只能找到这样的……”苏珩一脸歉意,手足无措地站着,整个人好像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
时姑娘打扮的这么漂亮,若是以前,他定然包下京城最豪华酒楼感谢她对殿下的救命之恩,可惜现在条件所限……
“你也坐,”时知雨对他招招手,看他摆手要拒绝的样子,又诚恳的补了一句,“你站那我吃饭不习惯。”
苏珩只好也坐下。
“你吃了吗?”
时知雨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的汤,夹起一块面片到嘴里。
可能是饿久了,她竟然觉得味道还不错,淡淡的咸味和野菜的鲜味混合在一起,意外的好吃。
“我们都吃了,”苏珩道,“您没起来,就给您留着饭了。”
“你不用对我用敬称,”时知雨不习惯他的称呼,揉了揉耳垂不好意思道,“直接喊我‘你’就行。”
苏珩想说那不合规矩,但看到时知雨诚挚的眼神,明白她真是这么想的,也就不反驳了。
规矩当然没有主子的意愿重要。
“另外两个人跑哪里去啦?”时知雨一边吃一边问。
苏珩看着她吃饭,不说话真是太尴尬了。
“他们去上工了,”苏珩解释,“买什么都需要钱,我们几个商量着出去干些挣钱的活计,家里留一个人就成。”
“我年纪最小,就留着照顾家里了。”
时知雨点点头:“我看这村子离其他镇特别远,能干什么活啊?”
“去山上砍树,”苏珩说,“那群监工认不出我们,离这最近的也就这活能干了。”
黔州这边有大片野生树林没有开荒,天气一热瘴气到处都是,因此开荒是朝廷组织的一项一年四季都在进行的活动,工人主要由流放到这里的犯人和附近的村民组成。
真是太辛苦了!
时知雨暗暗吐槽。
她吃完了饭,正准备去飞船上取更多物资,突然看到了被破烂门板勉强遮住的厢房。
萧昼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摸着下巴,思忱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看看他再离开。
时知雨走到厢房门口,手放到门上,轻轻一推,门就吱吱呀呀叫着开了。
她一眼看到躺在床板上,被包的像个粽子的萧昼,他现在连脸上都包着白布,和木乃伊一样。
“表哥,我来看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时知雨凑近了看他,萧昼的睫毛闪了闪,她知道他醒着,所以直接上前询问。
萧昼缓缓睁开眼睛,虽然他眼神一如即往的清明,但在时知雨看来,就像一个白色的派大星睁开了眼睛,她忍不住偷偷乐起来。
“多谢,我很好。”萧昼惜字如金。
他现在更希望时知雨能离开。
“嗯,我看看。”
时知雨掀开被子去查看,结果发现尿袋里竟然有血迹,她当即拉下小脸。
这种全麻手术都是要插尿管的,术前签署知情同意书的时候她把可能造成的后果都跟萧昼讲清楚了,他出于患者隐私,希望术后的护理能由苏珩来代劳,时知雨理解他,也同意了。
现在这种情况竟然没人发现,万一她没来拖出问题了怎么办!
“你有感觉吗?”她立刻问,一张漂亮的小脸严肃认真。
术后过去将近一天,萧昼应该对疼痛的感觉增强才对,现在要立刻排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样想着,时知雨解下青绿色的披帛,把襦裙宽大的袖摆挽起来,带上医用手套,准备检查尿管的问题。
一个漂亮到极致的姑娘这样大剌剌的去看自己隐私的部位,还不能反抗,绕是萧昼清楚这是为他治病,他还是不可自抑的感到屈辱,像是回到了那段受人折辱,任人摆弄的日子。
“我没事,你先走,等会儿让苏珩来。”
“他又不是大夫,尿管还是我给你插的呢,”时知雨不以为然,仍然仔细排查,“你不要讳疾忌医,在我们大夫眼里根本没有性别之分。”
“你要是好不了我才受罪呢。”
时知雨暗自翻白眼,她还以为今天能好好休息呢,谁知道又出了这事,临时加班该抱怨的人是她才对!
萧昼看着姑娘艳若桃李的脸蛋,不断深呼吸,压制住心底蓬勃而起的杀意。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世间多是负心人,当对方见识过你最落魄的样子,那你在功成名就后自然想要掩埋掉过往的落魄,包括曾经那个见识过你落魄样子的人。
萧昼侧头,咬牙忍耐,正对上时知雨乌黑分明的杏眼。
“你想什么呢?”时知雨被他杀气腾腾的眼神吓了一跳,立刻大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