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溯洄·俱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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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簇烟花恰巧在头顶绽开，如花蕊般盛放，星落如雨。
“顾淮安，你说，是不是神明听见了我的愿望。
我的愿望会实现的，对吧？”
江芜轻轻开口，却不睁眼，怕美梦消逝般一再沉溺。
“会的。”顾淮安勾唇轻笑，长腕一勾，将江芜轻轻带入怀中。
绯红的裙纱随之扬起，旋即淹没在那抹玄色之中。
江芜被这动作一惊，掀开眼只看见一个宽阔的胸膛。
顾淮安心跳如雷，双手轻轻悬在江芜背后，不敢贴紧。
鼻尖萦绕着让人安心的清冽气息，江芜伸手环住顾淮安，轻轻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含笑细声道：“顾淮安，其实你可以大胆一些的。
你喜欢我这件事，我知晓。”
顾淮安瞳眸微颤，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那你喜欢我吗？”
江芜贴近一寸，仰头靠在顾淮安左肩，歪头看着他鼻尖嘟囔道：“你怎么连这也想不明白？
我们可是挂过同心锁了。”
顾淮安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顾淮安，是这世上最最温润善良、谦和心软之人，我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只会嫁给他一个人。”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雪顶含翠，沉鱼出听。
宛如一潺清泉淌入，漫过心尖。顾淮安险些溺在这水中，却又像是游曳千里，终于寻到了得以喘息的岸彼。
他找回呼吸，缓缓收紧双臂，沉声开口：
“无论是日殒月碎还是腥风血雨，无论是锁星桥上还是奈何桥头，我顾淮安——
都会挚诚无疑，长伴不离。”
江芜嫣然失笑，好奇道：“如果我永远都不知道你的心意怎么办？”
“年深日久，地厚天高，你总会知道的。”
“那如果我不喜欢你怎么办？”
“京城的世家贵女里，就没有不喜欢我的。”顾淮安扬声道。
言语间带着淡淡傲气。
“可是郡王世子，我可不是寻常的世家贵女。我会惹祸，会打架，以后还可能会杀人，被人唤作妖女。”
顾淮安松开她，眸中带着盈盈笑意：
“哪可怎么办，再过两月我们就要成亲了。”
“那我要是同别人定亲，不嫁给你呢？”
“你若是嫁与别人，我便想方设法把你抢过来；你若是不喜欢我，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日日都只能看到我一个人。
倘若这样也不行，我就让昭宁去找你的茬，让你知道我有多抢手，我不信你不动心。”
顾淮安抱臂遐想着，满面春风。
提到这茬江芜就来气，一拳打在他胸口：“好啊，你终于承认了！你知道昭宁欺负我！我有多不痛快吗？”
说完转身就走。
顾淮安连忙追上去，急急开口道：“我只是让她演一下，没想到她那么入戏啊。”
江芜头也不回：“顾淮安你城府可真深，谁敢嫁你。”
“当然是相府的江大小姐。”顾淮安两步就跨到她身旁，牵住她的手。
“那是谁啊？不认识。”江芜无情地抽回手。
“我认识啊，你不认识吗？那可是世家贵女里面最美最有福气的……”
两人说笑着往灯火阑珊处走去，渐渐淹没在人群里……
锁星桥另一头，昭宁抱臂目睹了一切，蛊惑似的开口道：
“人两个都定情了，容晋，你什么时候同我表白？”
容晋猛地被这话呛住，干咳两声，面色尴尬道：“公主殿下，莫要说笑了。”
昭宁浑当没听见：“哎，我说真的，咱们要不要去挂个锁？”
“公主殿下，同心锁是有情之人才挂。”
“你对我无情？”
“……”
“那我换个问法，你可讨厌我？”
“公主殿下很好。”
“本公主哪里好？”昭宁不依不饶。
“公主殿下蕙质兰心，善解人意。”
“哦？那你就是喜欢我了。”
“公主殿下……”
“你刚刚不是说我蕙质兰心，善解人意？
外人只道我刁蛮傲慢、目无法度，你还是头一个这么夸本公主的。
由此可见——
你就是喜欢我！”
“……”
容晋正尴尬地不知说什么，昭宁突然神神秘秘招手，示意他附耳倾听。
容晋见状倾身靠过来，蹙眉道：“怎么了殿下？”
“其实……
我会读心术，你就是喜欢我。”昭宁弯唇，笑眼中满是调笑之意。
“公主殿下……”
“被我说准了吧！”
“……”容晋耳尖发烫，转身欲走。
昭宁忽地开口，严肃道：“别走，快回来。”
容晋兵不厌诈般挪回她身侧，循她目光看去，那处人头攒动，一切如常。
而在昭宁眼里——
人头之上，煞气浮动，血色弥漫，诡谲骇人。
她旋身环望身侧，皆是一片清明之景，唯有那处——江芜二人远去的方向。
坏了！这丫头真能招东西。
昭宁定定望着那处，旋腕幻化出一柄长剑，头也不回道：
“容晋，找个地方等我，我去去就来。”
“公主殿下……”
“我叫九杳。”
话音未落，昭宁便化为一道黄光凭空消失。
周围的百姓沉浸在上元的繁华欢欣之中，浑然未觉。
那边厢，江芜与顾淮安并肩而行，也隐隐察觉了不对。
“顾淮安，你有没有觉得，耳边嘈杂之声渐小了？”
“不仅人声小了，似乎连风也隐匿了。”
“顾淮安，你可带了防身之物？”
顾淮安付之一笑，走到街边喷火耍杂处拾了把长矛，在手中挥舞一番别在肩后，意气风发道：
“巧了，长矛我也会些。”
耳侧红缨随之飞扬，更衬得他英姿飒爽、意气焕发。
江芜掀动袖袂，双手并指挽花，捏了个避伤诀附在他玄衣之上。
顾淮安会心一笑，旋身靠在江芜背后，警醒地望向四周。
“来了。”
骤然间天旋地转，星月颠倒。
二人倒转在空中，却没有头晕之感，好似如平常般站立，却与京街已是两个世界。
“来者道行不小，我觉着这气息不像人间修士，或为异族。”
江芜旋手结印，想要破开这结界。
顾淮安仰头看着京街熙攘的人流，轻笑道：“托你的福，本世子可是什么稀罕事都瞧过了。”
“郡王世子您可以自行离开。”
“那可不行，我要护好我的未婚妻才是。”
江芜面色微红，却没误下手中动作。
一股巨大灵力自江芜手中涌向四方，势如破竹，结界却纹丝未裂。
江芜看着这煞气肆涌的结界，不禁嗤笑道：“迟迟不来，可是在看戏？”
话音还未落，一位着赤衣的妖艳女子便在虚空中幻现，身侧不断涌出道道赤火，如鬼似魅。
“你们二人，倒是伉俪情深。不知奴家何时才能遇到良人？”
音色诡戾，摄人心魄，如万千虫蚁爬过心头。
江芜抱臂轻蔑她，一言不发。
“不如——你把你身旁这位小郎君赠与我，我便高抬贵手放了你，可好？”魅女抬手掩面，言语调戏。
“我乃玉树临风、万分景仰的郡王世子，京城不知多少贵女想嫁与我，你一介妖邪，也配？”
顾淮安扬眉抬手，长矛一挑，便削去了魅女耳边半截碎发。
魅女却不恼，睨眼幽幽开口：
“好有意思的小郎君，这下，我可更喜欢你了。”
京中修士云集，究竟是朝我而来，还是为荡这眼前妖邪？
江芜收回遐思，结印念诀：“借引天力，上告神明。
除厄尽，荡魑魅！”
一轮三丈为径的法印凌空乍现，朝魅女打去。
魅女不以为意，拂袖一挡，却不想蓦地后撤两步，身侧赤火尽数湮灭。
魅女正身，忿忿道：“不想你竟有些本事。”
江芜下巴微扬，讥笑道：“还明诀，专克你这妖邪。”
魅女似被激怒，眸光发红，万千鬼魅从她身侧涌出。
那鬼魅聚齐成云，在二人周围不断徘徊。
江芜旋身半周，并指一弯，一抹灵光便跃入顾淮安额心。
“我给你种下了荧心咒，此咒一成，你我二人同生共死、同灭同伤，你亦可使我灵力。”
顾淮安手掌微微发力，那红缨长矛周身果然裹上了一层淡绿的灵光。
他利落挥矛，便震退了近身魑魅。
江芜见状自信了几分，更利落地应对起来。
魅女见他二人被绊住，慢悠悠地画了个俱灭阵，魅笑着抽身离去。
身侧魑魅渐少，二人这才察觉了不对。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魅女的声音自虚空传来。
“踏入了我的俱灭阵呐，就等着神形俱灭，消散为烟吧。”
江芜丝毫未惧，仰头看向喧闹京街，沉声道：“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倒算是爽快，解决了我便是，不伤及无辜。”
“此举定是为不引人注目，除你我于无声无息之中。”
脚下的俱灭阵散发道道火光，有逐渐缩小之势。
结界内红光四弥，隔绝声色。
江芜只觉身上燥热，脚底发烫。她试着捏诀引水灭火，却无济于事。
俱灭阵越来越小，骤缩至脚边。江芜只恨自己灵力不足，抵抗之际难以自警，误入他人圈套，还连累了顾淮安。
他本与这场杀局无关。
俱灭阵缩至脚底，顷刻间火光滔天，吞并二人。
生死之际，江芜体内迸发出一道白光，缠绕在二人身侧，与妖火相抗。
俱灭阵不仅妖火四溢，还会吞噬灵力，江芜二人此刻无计可施。
江芜本想驱动这白光，却发现这白光不为所控。
蓦地，异火凭空消逝，结界顿破，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便从空中跌落。
砰——
重倒在地。
街上往来之人被这巨响惊动，将他二人团团围住，上下打量。
“在下万灵山沈去浊，幸识二位。”
人未到，声先至。
江芜揉着后脑仰头望去——
一位青衫修士从人群中挤出，朝他二人伸出双手。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溯洄·俱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