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Another World Line》竹星子

56、克莱恩的选择

　　倒吊人却没有应和我，而是低垂下头，用右手抚住他的胸口，提出另一个请求：

　　“世界小姐，如果遭遇的是不那么重要的事，不清楚这能不能打扰愚者先生，可否可以先通知你，来让你来定夺？”

　　又或者是，直接帮忙解决！

　　倒吊人没有说出这言外之意，这同时也是他做出的一个试探。对于很可能是复苏的古老存在的愚者，作为愚者眷属的世界无疑更好试探，也能更摸清楚组织的实力。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不能再得罪愚者，但隐晦地试探祂眷者的实力，或许可行！

　　教会的圣者们、半神半人的尊者们都会被有组织地宣扬传说，其中，甚至有些尊名流传出来，只是相比神明，那些尊名包含的句子更长些，足有 5 句。而神明的尊名，3 句就足够。

　　还有一点，倒吊人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清楚自己不想贸然诵念陌生神明的名，相比之下，诵念陌生组织的圣者、半神的尊名要那么好接受点。

　　“倒吊人先生……或许这确实是个难处。”

　　正义有些怜悯地看了眼倒吊人，在观众状态下，她能察觉到倒吊人右手臂轻微移动着，甚至有些急躁，肩膀微有颤抖，另一只手放在桌下不断摆动，这是恐惧，也是兴奋。

　　只、只是你也不能当着愚者先生的面询问怎么联系世界小姐啊！

　　正义有些气愤地握紧了拳头。

　　还维持着灵视状态，我将他们的情绪尽收眼底，虽然不能保证分析一定准确，但也惊讶正义竟然现在就愿意帮倒吊人搭腔，也清楚倒吊人是想借此想知道我的尊名。

　　在我考虑是敲打倒吊人别那么被利益蒙蔽双眼，还是向克莱恩请求到底要不要告知时，克莱恩的心音忽然在我脑海响起。

　　【爱丽莎，你可以告诉他们你的尊名。更多地通过灰雾联系，可能就能更多地探索灰雾的功能。而且，循序渐进地打消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的戒心是稳固现在局势的较佳方式。】

　　如果倒吊人没提一嘴，正义没帮腔的话，才是最好的进展局势。放任他们结盟或许才是让局面有些不可控的原因。

　　我顿时感觉愧疚难堪，但为了正义之后的发展，也只得强忍下现在的焦急。

　　我明白克莱恩已经清楚了倒吊人的意图，只能按捺住着急地在内心回应他：

　　【我担心前期不集中向你祈祷的话，这不利于稳固现在的局势，增加不了核心向心力。】

　　【只要你还是我的眷属，那就没什么问题。】

　　还是他的眷属……这个问法，他在怀疑我吗？

　　我忽然语塞，感觉心脏内有种冰冷的触感在缓慢扩张开来。

　　……

　　正义内心正在挣扎，倒吊人则是维持着姿势耐心等了好一会，世界才终于点了点头表示应许。

　　她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为何语气有些偏冷：

　　“可以，你们可以通过诵念包含下面尊名的祈祷语句通知我，但必须跟我一样，使用赫密斯语。”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旅者啊。”

　　“你是侍奉灰雾主宰的指引风标。”

　　“你是无尽神秘与变数的开关。”

　　“我……祈求您的帮助……”

　　随着世界的声音变得轻柔，倒吊人的内心却陡然掀起波澜！

　　三段式，世界小姐的尊名也是三段式！她……莫非祂也是复苏的神明？！

　　不！从侍奉灰雾主宰的字句来看她确实是愚者的眷属，但是会有眷属是所属神明的指引风标吗？这究竟是属于神明眷属的特殊，还是……两位复苏的存在达成了某种协议？

　　不论是哪种，世界小姐的实力都至少远超半神，跟愚者一样是现在的自己难以抗衡的存在！

　　倒吊人出了一身冷汗，有些后悔起自己询问如何联系世界，后悔自己试图获取世界的尊名，不同于被告知愚者先生的尊名，这次可是他自己找上对面的！

　　为了安定内心，他一边深深行礼一边在口头上感谢世界小姐的慷慨，却愕然地听到对座的正义无比活泼雀跃的声音。

　　“这、这真是超乎我意料的咒文！实在是太棒了！太好了！特别的搭……我是说符合你的气场，世界小姐。”

　　正义小姐吐了吐舌头，而她对座的倒吊人先生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他几乎想警告正义小姐别再说了！

　　“说起来上次通过推进考试来应聘体制内职员的事情，你那边有成果了吗？”

　　但在正义小姐冒犯到两位疑似神明阶层存在前，倒吊人还是决心拉正义一把，迅速跳转到闲聊阶段的话题。

　　“啊这个，非常顺利！我听到苏菲妮娅夫人说她的丈夫已经……”

　　正义小姐迅速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地谈起那些被她引导的女眷，最后煽动出的【政】【治】局面。

　　类似于考编制的制度在这一年就会在国内推行开来。

　　而世界小姐坐下后很是沉默，任由正义与倒吊人交谈，仅在倒吊人小心翼翼地提及最近隐秘组织活动次数频繁，甚至还出现了新生的、实力不弱，小有规模的非凡组织时，轻轻笑了一声。

　　这让正义小姐都后知后觉地有些忌惮，而愚者先生更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就到这里结束吧。

　　两个人相继向愚者先生行礼，转而化为深红雾气消散。

　　愚者切断了与他们的联系。

　　……

　　我坐下后就关闭了灵视，现在也没有主动提出回到现实世界，毕竟我现在的心情很是沉重，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交叠的手指。

　　克莱恩……或许已经在怀疑我了。

　　“爱丽莎。“

　　对座的“愚者“交握双手，抵在下巴处，问得很是随意。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清楚正义小姐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关于动物喝下魔药后相关的反应。

　　“你做过类似的实验的几率很小，而一旦你的回答错误，倒吊人先生很可能发现端倪。嗯，就是所谓的翻车。”

　　他说到后面，抬高一根手指，抵住了下巴偏左方处。

　　我本来对此早有准备，现在说的时候却很是煎熬，内心仿佛被揪住般，喘不过气来。

　　“我是……猜的。从我们通过冥想收束灵性，联想了下如果是智商普遍不高的宠物会是什么情况，很大概率就，呃，就是没办法有意识地使用冥想。而且，为了避免猜测的结果误导正义小姐，我最后还询问了倒吊人先生，赌了一把我的猜测正确，最后也得到了他的肯定，我就觉得没问题了。”

　　其实让他佐证我的观点，最后用于向克莱恩解释是我的主要目的，敲打他则是顺带其次的。

　　我磕巴地说完，心里却猛然传来了一段不属于我自己声音的心音。

　　【唉，看来她果然还是不那么信任我。】

　　是克莱恩！但是克莱恩绝不会犯这种没有预先通过灰雾关闭心音传送的错误，所以，他是故意的？！为了以这种方式告诉我他的内心？

　　我微微睁大眼睛，一直坚持驻扎的某种堤防在此刻都变得摇摇欲坠。

　　压抑酸痛的感觉从心脏处爆炸开来，我几近想痛苦地闭上眼睛。

　　“真的吗？”

　　克莱恩垂着眼帘，语气平静地发问。

　　“……假的。”

　　我闭上了眼睛，声音十分细微。

　　“所以也是从那本权威性很高的神秘学著作上看到的吗？”

　　“是的，但也、也有赌的成分，所以要找倒吊人先生确认。”

　　这是真话，毕竟考虑到我的立场是猜测，动物服食魔药成功后会变得更聪明之类的话，我说不出口……

　　“你就没想过他可能也不知道？”

　　“没想过……”

　　因为我看过原著，我知道倒吊人先生能回答我的问题。

　　我忽然怔住了，复杂而悲伤的情绪上涌，压抑着思考，让我一时间失去了语言。

　　上座的克莱恩已经起身，侧过身子，手指轻轻搭在桌面上敲打。

　　“下次不要再贸然行事了，有问题一起商量，你随时可以向我求助。”

　　他低垂下头，苦笑了一声。

　　“我会帮你，正如你帮我那样，不是吗？爱丽莎。”

　　“……是的，克莱恩。”

　　我闭上眼。

　　而克莱恩的内心传来了这么一段属于我的心声。

　　【我是你的同伴，我的立场永远是你的同伴，克莱恩。】

　　他似乎感觉有些好笑，想都没想地回了过去。

　　【我知道，我一直都清楚。爱丽莎，我一直将你预设成同伴的立场对待。】

　　接着，他给与灰雾不传送心音的意念，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只是你一直没有多信任我一些。

　　我一时间所有情绪翻涌起来，简直要将我的心撕扯裂开，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起来，感到自己体内的灵性几近失去控制，在飞快地散溢。

　　直到克莱恩快步走到了我身旁，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我才猛然惊醒，却只是怔怔地望着他那双褐色的眼眸。

　　它们在灰雾上的颜色更深，像是一团抹不开的浓墨，此刻却是我心中所有慰藉的来源，让我从所有的情绪中得以喘息。

　　克莱恩平视着我的双眼，手向下移动，虽然途中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此举对女士的冒犯，但还是果断地握住了我的手。

　　【爱丽莎，你不是赌徒。】

　　！！！

　　我仿佛全身都被情绪的洪流翻涌轰炸了一遍，一下子差点压制不住情绪，强忍住即将夺眶的眼泪，语无伦次地说：

　　“克莱恩，我也永远也不会让你当赌徒。我会帮你，我一直都希望帮你。”

　　覆在我手的那双属于男士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我的灵性差不多快消耗完了。”

　　克莱恩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握着我的手，将我带出了属于“世界”的那张高背椅。

　　他笑了笑，声音放得很轻：

　　“我们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