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Another World Line》竹星子

40、占卜家的基础

　　克莱恩跟梅丽莎交谈拉扯数个来回，终于让梅丽莎同意了每天搭乘公共马车去学校的提议。之后，我们将梅丽莎买回来的菜放入贮藏室，并由克莱恩担当厨子，让他用买来的牛羊肉做了一顿丰富的大餐。这一桌美食甚至让回到家的班森都颇感吃惊。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摸着发际线明显后退的脑门，犹豫地问我们今天是不是什么纪念日。

　　我不禁嘴角翘起，而克莱恩的面容却突然严肃起来，跟班森说我们今天下午在去工作地点前遭遇了命案，如果后续警察找他们问话不要惊讶。

　　班森揉着眉毛面部微有扭曲，长长叹出一口气，刚想开口，克莱恩就含笑着补充案件已经得到妥善的处理，今日的大餐只是为了安抚家人们和客人情绪的收尾准备。

　　这一下让班森微张开嘴，又闭上，好半天没说出一句，最后才拍了下克莱恩的肩，语气有些恼怒地责怪了克莱恩几句，神态却很是放松，并紧接着询问今日的详细经过，我和克莱恩是否有在事件里受伤，得到了我们只是尸体发现者的答复，这才让他彻底卸去了忧虑。

　　……

　　清晨，我做好洗漱，来到餐桌前准备享用今天的早餐。

　　克莱恩身穿着白色衬衣与黑色的正装下裤，正在往烘软了的黑面包上涂抹着一小块炼乳。梅丽莎则小心翼翼地抿着第二份柠檬布丁，班森则在一旁看着报纸。

　　咦，克莱恩昨晚应该睡得不错，精神看着很好啊。我还以为他刚服食魔药，多少会受到呓语的影响而很难睡得踏实。

　　“早上好。”

　　他招了招手招呼让我入座，只是在看了我一眼后就微笑道：

　　“你似乎休息得不错。”

　　我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想起昨晚跟克莱恩、班森和梅丽莎他们吃饭吃到很晚，洗漱完后确实是很快就睡去了，完全受到了跟他们在一起吃饭时氛围的感染……

　　不知为何感到些许心虚，我定了定神回复道：

　　“你也一样，看着非常精神，这倒是个好征兆，希望我们每天早晨醒来后都是这个状态。”

　　克莱恩不置可否，我们在安静又轻松的氛围里享用完早餐。

　　那之后我本想付给管账的梅丽莎这顿饭我所应该承担的费用，被她用今天吃的黑面包都是我和克莱恩一起出资购买的理由严肃拒绝。

　　等我跟克莱恩各自换上相应的正装，这包括戴上丝绸礼帽和拿上手杖，我们就送梅丽莎登上了公共马车，并与班森分别，同样搭乘马车来到黑荆棘保安公司。

　　刚进门，我就看到身穿古典黑袍的老尼尔和换了身裙子的罗珊正在交谈，并隐约能听见类似于邪信徒的单词，看来值夜者的其他成员也得到了昨天案件的消息，知晓了队长短暂离队的原因。他们看见我和克莱恩进来，脸上都带上了些笑意。

　　“瞧瞧，这不是我们新晋的非凡者们吗！噢，我想你们肯定是来接受神秘学课程来的，当然克莱恩，爱丽莎，你们还有各自的别样的任务。”

　　老尼尔有些夸张地欢迎了我们。对此，克莱恩拿下帽子，俯身向他们行了一礼，我则是压抑着紧张，跟着脱帽行礼。

　　“很有礼貌的年轻人们。”

　　老尼尔对此满意地点头，旁边的罗珊则是没好气地抱怨了几句，那之后便让老尼尔引着我们去武器库，我和克莱恩将在那里学习神秘学的知识。

　　途中老尼尔询问我们昨晚是否睡得很好，有没有听到奇异的呓语等魔药力量收束不够完美会出现的状况，均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等老尼尔接替在武器室值夜的布莱特，我跟克莱恩就一前一后老实地坐在了值守柜台前的椅子上。

　　老尼尔笑呵呵地伸出左手，那只手的手腕上缠绕着银制链条，链条的末端绑着一枚锥体状的白水晶。

　　“在跟你们介绍基础的神秘学知识之前，我想你们作为服食了‘占卜家’魔药的非凡者，应该更需要习得这份技能。克莱恩，爱丽莎，你们去泡两杯咖啡，一杯是好的，一杯是坏的。”

　　我精神一振，注意力集中了起来，这是作为占卜家所能使用的，泛用度极高也是最为基础最为重要的技能，灵摆占卜法！

　　克莱恩先一步站起身，望向了我，并力道很轻地按住我的肩膀，对着我不是很有自信地摇了摇头。

　　“你可以先休息一会，爱丽莎。”他同样有些犹豫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摇摇头表示不介意，让他带着咖啡罐和老尼尔肉疼的叮嘱去往房间的另一侧，他将在那里去制造两杯不一样的咖啡。

　　在此期间，我既焦虑又兴奋，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平复住自己的情绪，那之后才谨慎地向老尼尔请教灵摆法的具体原理，只不过这一提议被他婉拒。

　　看来老尼尔是铁了心希望用实例来向我们说明具体的原理，我在内心摇头叹气。不过在那之前，他到底是给予了端坐的我和身后正在忙活的克莱恩一个提示。

　　“喔，新生的非凡者们，你们知道什么是象征吗？待会，你们将了解的就是最浅显的，最直白的象征。呵呵，不着急，直到咖啡泡好为止，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我皱起眉头，灵摆法显露的象征确实是最直白粗暴的。

　　而作为占卜家，使用其他方法占卜获取的象征会越发抽象不好解读，但身为占卜家，总会有一定的思维和方法去解读这些象征，这些是做一位占卜家的基础，当然也要防备那些象征在有表面意义的同时还藏着另一重意义的事情发生。

　　克莱恩这时终于将咖啡泡好，他端着两个冒着淡色雾气的咖啡杯，轻手轻脚地将它们放置在我跟老尼尔所坐的柜台上，接着他对我微笑了一下，坐回了我旁边的椅子。

　　怎么感觉这次克莱恩冲咖啡的时间花得比较久啊。

　　在我刚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就见老尼尔闭上双眼，伸出手掌，使手链下垂，那块白水晶已经接近他右侧杯内液体的表面，这意味着灵摆法占卜正式开始了。

　　周遭的空气顷刻间沉静下来，而那块白水晶突然小幅度地旋转起来，按照老尼尔所在的方位来看，应该算是逆时针旋转。

　　从老尼尔开始占卜时，我就身体高度紧张，看到白水晶终于开始旋转时，才不禁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哪怕已经遭遇过密修会家的小丑，也早已确认自己穿越到了诡秘世界，但此刻才对自己来到诡秘世界产生了更多的实感。

　　“看起来这就是那杯不好的咖啡了。”

　　老尼尔以幽默的口吻说道，端起旁边的另一杯咖啡，奖励自我般陶醉地喝了一口。

　　喝完咖啡后，他摆正姿态，开始跟我和克莱恩讲述什么是灵摆法。

　　灵摆法，是依靠灵摆作为媒介，较为粗暴地从命运获得启示的一种占卜方法。依赖的是占卜者的星灵体与灵界，与更广阔的星空的沟通，并借助有自然灵性材质的媒介，将收到的启示展现出来。这些媒介可以是水晶，宝石，也可以是特殊的金属。

　　除了占卜物品，也可以占卜事件，只需要将想要知道的事件写在纸上，再利用灵摆法进行占卜，但是占卜事件时使用的语句必须是陈述句，肯定句。其中，使用灵摆的那只手必须是非惯用手，且灵摆使用的媒介必须要垂直于且极其接近纸面或者被占卜的物品，等准备工作做完，才能闭上眼睛，默念写下的或者想问的占卜语句七遍，之后张开眼睛，如果灵摆并未旋转，那就闭上眼睛，重复最后的过程。

　　灵摆法的象征意象就是链条转动的方向，逆时针旋转是“否”的意象，顺时针旋转是“是”的意象，具体能解读出怎样的细节，靠占卜者的判断。根据我对原著的认知，其实灵摆转动的幅度也能被用于解读占卜意象，转速快，幅度大即为加强传达的意象，比如逆时针旋转转速非常快，幅度大，则表示在“否”的意味上非常强烈，几乎可以用背道而行的语义来解读；灵摆旋转转速小，幅度小则会反过来。

　　讲完灵摆法，老尼尔不等我们消化，暴风骤雨般地开始了今天安排的正式神秘学课程，并重点解读象征方面的内容。

　　象征来自灵界或者星空，它是与人的星灵体，与人的灵感交叉重叠的显现部分，用以窥探命运，只以模糊抽象的意象显现。

　　它无法以人的五感之内的感受来解读，也就是启示的具体内容无法直接被人看到，被人听到，只能由人去解读那些抽象的符号，某些片面的图片信息，最典型的就是塔罗牌的意象，通过人规定好的有一定准确指向的塔罗牌意象，来解读占卜的事件。

　　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能艰难地总结通过星灵体与灵界沟通获得的占卜意象都是很抽象的，要靠人自己解读，为了方便占卜，人规定好了类似于塔罗牌之类的意象，而灵界叠加的命运在显现时可以借助这些人为的塔罗之类的意象被较为准确地解读？

　　嗯，如果使用梦境占卜的话会更方便一些，应该可以直接看到占卜事件相关的画面，我在内心做出了比较。

　　老尼尔轻轻敲了几下桌面，让我一下子回魂，又瞥了一眼克莱恩，轻咬了两下左侧牙齿开启灵视，发现他对灵摆法涉及的神秘学知识接受度相当良好，脑部的以太体十分明亮，看起来很活跃。

　　我放下心来，再次咬左侧两次牙齿关闭灵视，同时也并不担心被克莱恩发现这一行为，嗯，以我和他在神秘学上的联系与捆绑的程度，被他发现了应该也没什么。

　　老尼尔从柜台下拿出一本小册子，我一看到封面上类似于红月、太阳、赤星、抽象仿佛星座的线条、一些图章，甚至黑夜女神教会的徽章图形时，就倒吸了一口气，只能在内心苦笑着希望自己也有研读过历史系。

　　只是我头疼归头疼，这些神秘学知识都是保证后续占卜，甚至非凡争斗里保命的基础，是一定要学踏实的。我振作起来，聚精会神地吸收着老尼尔讲解的神秘学象征代表的普遍解读内容，并隐约察觉成为占卜家后，记忆力得到了一定幅度地提升，脑容量也变大了，这让我吸收知识更快，回忆知识更清晰。

　　等课程结束，我的思绪趋向平缓，我才开始复盘起今天的内容。作为占卜家，用灵摆法占卜非常方便，我和克莱恩最好都备上一根灵摆，看来从今天起，我们得努力攒薪水了。

　　“我和爱丽莎都需要一根灵摆，我想只有这样，后续我们才能派上更大的用场，看来之后我们都得攒钱了。”

　　克莱恩十分感慨，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我被他说的话跟我心理独白极其相似的事实吓到，一时间热度烧上了耳朵，只能在内心疯狂吐槽克莱恩怎么也在复盘今天学到的东西来缓解羞耻和尴尬。

　　老尼尔倒是不那么在意，笑容满面地告诉我们这些都可以报销，在俱乐部藏有邪信徒的情况下，以卧底的身份加入俱乐部是非常合适的选择，对于其中产生的费用教会是不会吝啬的。在最后，他还心情颇好地暗示我们，教会的仓库还有一根黄水晶灵摆和一根纯银的灵摆，正好够两位辅助型非凡者使用，对于这类非凡者来说，这都是必要的费用，有足够的理由支撑报销。

　　您确实是报销领域的无冕之王，我微张嘴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地闭上了嘴。

　　嗯既然报销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那现在就暂时放在一边，刚刚主要的问题点还是克莱恩的话。

　　以他的谨慎和对金钱的在意程度，他能想到购入灵摆需要足够的钱并不奇怪，只是我确实没想到他消化第一次知晓的知识的速度甚至跟上了读过原著的我，并在跟我差不多的时间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这是否说明我作为占卜家的资质并没有那么好？克莱恩这样或许才是正常的？只是我有原著补差，跟上了速度？又或者是反过来，我才是正常的速度，克莱恩则有灰雾主宰身份的加持？看来之后得找到时机跟克莱恩提出上灰雾是否会增强占卜能力这一建议了，现在有我们都有了一定的神秘学基础，这应当是个很好的时机。

　　加上……

　　发现老尼尔疑似跟隐匿贤者这位邪神有深入的接触，我和克莱恩本来的打算是在昨天下午，回到黑荆棘安保公司时，将这件事上报给邓恩队长，只是因为突发的案件，邓恩很快就前往中央教堂上报情况讨论对策，这就没有给我们上报老尼尔事情的时机。

　　期间我也怀疑过这是否太过巧合，但罗珊在要老尼尔给我们带路去武器库时曾提过队长今日下午就会回来，时间相差不大，不会过于影响上报教会老尼尔疑似沟通邪神的进程，而且下午我们应该就能知道更多关于这次突发案件的信息了。

　　想到这里我暗暗握紧了拳头，抚平内心藏着的强烈不安。如果队长回归后，上报老尼尔以求教会挽救的进程都赶不上，那我就先一步跟老尼尔透露扮演法，如果消化进度增加，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使他状态更好，或许就能够增强状态对抗邪神的呓语。

　　我之前没有采取这种办法是因为这极有可能将我暴露给黑夜教会乃至驻守的蒸汽教会或者风暴教会，哪怕我说是从戴莉扮演通灵者的事件里得到的灵感，过快的进程足以引起现在看起来是有意封锁扮演法的教会们的重视。

　　如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最起码要让克莱恩全身而退。

　　我紧闭了下眼睛，平缓地吐出一口气，见到老尼尔在喝不知道是好是坏的那杯咖啡，不禁微微皱着眉头问克莱恩：

　　“克莱恩，我可以问问你往不好的那杯咖啡里放了什么东西吗？”

　　克莱恩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老尼尔，停顿了一下，有些愧疚地回答：

　　“我放了爱丽莎你放在我这里的缎带上面的灰尘，抱歉，未经允许动了你的东西。”

　　为了避免不够体面，头发散乱地出现在值夜者同事的面前，我今天出门前特意备上了多余的黑色绸带，由克莱恩帮忙携带，毕竟都在一家公司上班，拿取也比较方便。

　　其中，不由我自己拿着缎带是因为如果途中我出现意外，克莱恩可以用缎带辅助老尼尔或者其他值夜者们进行通灵或占卜寻人，当然学了灵摆法之后，克莱恩完全可以自己使用这条缎带占卜寻人。

　　……但以上也是后话。

　　啊啊怪不得克莱恩这次做咖啡的时间这么长，你从缎带上弄下灰尘也是很费了番力吧！我简直想用手遮掩面庞。

　　砰铛！

　　我和克莱恩转过头去，见老尼尔面色发红并捂住了嘴巴，地上是摔得散落各地的咖啡杯碎片，棕色的液体流淌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