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极高难模式[无限]》汉江怪兽

27、水晶鞋

　　长话短说，符泽川决定翘掉他的开学第一课，但还是顺带一提，同样翘课的还有选择跟他一起狼狈为奸的田博简和丽莉。

　　“我说，兄弟，你该不会是真心觉得这能发挥作用的吧？”田博简看着一头扎进走廊杂物堆里的符泽川，总觉得心里犯怵。

　　“相信我，兄弟，这种学校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见不得人的秘密结社的。”莫名其妙就开始跟他称兄道弟的符泽川把东西一件一件丢出来，再根据事先分工，田博简和女友就像两个跟在母鸡屁股后头捡蛋的农夫似把它们一个不差地全揣进了怀里。

　　就在一个小时前，在食堂召开的短会难得以愉快的结果散场，受考验者们花了一点时间去进行补给、平复心情，之后便如说好的那般去上各自的课程，借此活动搜集信息，以更好的地去了解整座女校。

　　期间，只有声称特长是演奏死亡重金属圣歌的某位艺术生选择反其道而行之，决定要在NPC们上课的时间段里探索校舍，顺便还拐走了两个帮手。对此，“学生会”的三位大咖纷纷发表了宝贵的意见：“额。”，“符泽川先生，您有这个心我很感谢，但——”，“……”。

　　“而且，往你四周围好好看看。”忙活了一会儿，符泽川终于从破烂里跳出来，张开双臂平稳落地，“兄弟，你觉得这些是什么？”

　　“……是什么？”田博简看花了眼也没感觉有啥特别的。

　　“哥特啊！”符泽川一整个大亢奋，眼里直往外冒光，“深邃！黑暗！死亡摇滚！”

　　说到摇滚，他在田博简和丽莉二人略显鄙夷的目光下做出了一个弹假想吉他的动作。

　　“所以我想，可能这里也会有相应的社团存在。”符泽川又无缝衔接回了平常那副有点阴沉有点吓人但大体上还算友善的模样，“况且哥特文化的主题之一就是死亡崇拜，这里之所以是这个鬼样子，也总归会有原因的……”

　　“说实话，我开始有点好奇你在外面是干什么的了。”田博简边按先前定好的要求干活边问符泽川，“等下！先别告诉我，让我猜猜——”

　　他特意压低了声音，“LK组织成员对不对？哈！我早该想到的！你他妈绝对是个被派过来的探子！”

　　“呃，听起来很性感。”丽莉无奈地打趣道。

　　“没有，他没有。呃……我是说。”田博简苍蝇搓手，“我要比他更有魅力。”

　　“你当真那么觉得？”符泽川斜眼看他。

　　“当然。要问我的闪光点在哪里的话……”田博简似乎是真的在好好思考，“我觉得是我的性魅力。嗯。”他在某三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其余两人则不约而同地开始了憋笑。

　　“啊，你、你当然也很帅气啦，眼上挨的那一拳颜色比昨天浅了，看上去有那么点酷，有那么点像战士，还有那么点性感……”

　　“停停停。”符泽川赶紧打了个中场休息的手势，“给我看看你做得怎么……我勒个乖乖。”

　　呈现于人们眼前的是一面薄荷绿与红黑配色的“午夜死亡摇滚：百鬼夜行至鹅卵石广场”旗帜。符泽川看了一眼感觉味儿还不够，于是又从某本内容不方便言说的杂志上剪了个女人的裸背贴上去，并在其上画了个附加飙血特效的倒五芒星。

　　符泽川：“完美！”

　　丽莉：“参与制作这个东西好像让我萌生出了罪恶感……”

　　田博简：“要把它挂到哪儿去？”

　　然后符泽川直接把剪剩下的整块黑色幕布全拎了起来：“Everyw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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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时间回退到当初，在第一声上课铃打响前，食堂里，歌霏正忙着把剩下的满桌水果分装给每人各一份。

　　“多余的我会拿到宿舍那边，还有其他的食物，我也会尽可能囤积起来。”虽不比别人聪慧与精明，但在后勤方面，她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尽责，“至于304的狼藉……不说彻底清理，只要有谁愿意帮忙搭把手就好了……”

　　拒绝了符泽川那一块做什么鬼海报的协助请求，林柏宇干看着他又去拜托了田博简跟丽莉。留在食堂的人们还在考虑怎么处理304的问题，少年只轻啧一声，直直走出了门外。

　　“哎，你的那份……”歌霏都还未来得及把分好的水果交给他。

　　距离五分上课，210教室内坐了一半未满，讲台旁半人高的地球仪有一副砂金色台座，正在烛光舔舐下克制地反着光，相信这叫什么炼金学实验的课绝对离热门很远。

　　“巧了，你也是教授的学生。”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正是之前他所帮助过的那位少女，仍着一席白裙，恬静，丰满，动人，一片哑然下自然成为了吸睛的风暴眼，犹如映射在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是不是有点惊讶？其实我也一样。”

　　林柏宇坐到了她后面的位子上，绝不是因为担心紧贴更后排的骷髅及其他人体器官标本会擅自动起来。

　　“我听说仅有极少数人能有幸被教授看中，还听说只要掌握了这门炼金学就能令自己、令家人、令周围、令一切都重获新生……”她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手臂因激动而轻颤，“你最近有听过关于绯红女爵的传闻吗？”

　　“没有。但我敢说，所有‘付出努力抵达某个水平就一定能怎样怎样’的保证都是一样的狗屁。”林柏宇咬牙切齿。

　　闻言，少女微仰起头，神态中那微弱的狂热火星也已熄灭，林柏宇的话起了作用，她过去几日内的小小信仰正面临动摇。

　　“……我……我不知道。就在一个月前，妈妈跟着叔叔跑了，爸爸一直在酗酒，他陷入绝望了，但更难以忍受的是，那个眼神，他开始害怕我了！那天，那个沙发，那杆枪，他……然后我就听说这里有能让他们全部恢复原状的办法！”

　　少女在回忆折磨下重重喘息着，当重新看向林柏宇时，她的眼中才再度出现了焦点，“……所以我来了，来寻找挽救一切的魔法，我，我想应该还没到为时已晚的地步对吧？！女爵，她们承诺了！那位仁慈的女士，绯红女爵会令我们的生活重新开始！”

　　“就在前天，我也和你一样，默默坚信着这种奇迹的发生。”林柏宇没有被对方展现出的疯狂撼动分毫，自讽地笑着道，“幻想一切都会顺利，生活会变得如愿，自己在未来出人头地。”

　　“……那，那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你……？”

　　“代价。”他视线向下挪动，“愚蠢和傲慢最后都会变成利剑，却不会刺向自己。”

　　“它们只会让爱我们的人付出代价。”林柏宇望着她，眉目间流露出一种苍白的悲伤与愤怒，“我的哥哥，我本来有无数个机会可以避免最坏的结局降临在他身上，但我没有。”

　　“因为那时的我还不想放弃希望。”他如鲠在喉，满心哀痛，却完全没有眼泪，“是我们的希望最终害死了他。”

　　“……你也有一个哥哥。是、是啊。”少女恍然大悟，像是回想起了一个重要的存在，“怎么会忘记呢？我的哥哥，在我紧接着父母离开以后，他又变成什么样了？他，过得还好吗？我……我得……”

　　“你看上去有点紧张。怎么了？”林柏宇问。

　　“有这么明显吗，哈。”她干笑一声，“等会要课堂展示，主题是‘你心中的英雄’，我准备这个准备得可久了。”

　　“那就祝你……”忽然响起的上课铃打断了对话，踩着铃进来的不只有一头金黄色头发，戴舞会假面的男教授，还有同样来听课的秦天璇。

　　这位“学生会长大人”先是扫视了一圈教室，然后大摇大摆地过来，选择了坐到林柏宇的旁边位置上。

　　“聆听女爵的教诲，那将是我们的命运，我们的权利。”走上讲台的教授比出一个祈祷的手势，“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加入她的行列，这就是，女爵的允诺。”

　　“赞美她，女爵在伴我们同行。”教授提高了声音，示意让学生们跟读。

　　“赞美她！女爵在伴我们同行！”林柏宇和秦天璇不动声色，那位少女犹豫了半刻，还是跟随大众的声音轻轻念了一遍。

　　“银染硫水变为金，造假工艺的成熟令古希腊人首次产生了‘从里到外彻底改变物质构造’的妄想，这种点石成金，当时被称之为嬗变，而那群贪婪的工人，则自然成为了最古老的炼金术士。”

　　教授在黑板上缓慢而有力地绘出一个躺倒的阿拉伯数字8，白色粉尘沿他的指尖均匀散落。那个符号名叫衔尾蛇，象征了不朽、轮回以及无尽的自食其果。

　　“物质是什么？转变又是如何发生的？在试图理解世界规则的野心驱使与博识者之父德鲁依德的无形协助下，终于诞生了最原初的奥秘——所有变化的事物背后，其实蕴藏着同一个不变的基底。也即是‘一元论’。”

　　教授手尖沿着衔尾蛇的轨迹划过一圈，随之又是第二圈，第三圈。

　　“所以一切转变其实都是自变，吞尾之蛇不断地消耗着自身，再从自身之中创造出自身。转变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当所有事物在被分解为最基础单位时，都会变成同一种最微小的单位物质。【一个就是一切，一切亦是一个。】”

　　“而实现分解与重塑过程的催化剂，我们称之为：【贤者之石】。”

　　“……”

　　林柏宇摇了摇头，他觉得符泽川要是在场的话，这会儿功夫应该就已经睡着了。

　　不过说实在的，在那教授单调又空洞的声音下，林柏宇的意识也开始摇摇欲坠了，为了保持清醒，他选择的最优方案是课上开小差。

　　“……你真的相信了歌霏的说法，并且真的日后打算在我们身上实行那种消极对策吗？”林柏宇转头朝一旁问道。

　　“我一个人说可不算数，现在话语权在学生会上。”秦天璇依然盯着黑板，头都没带转一下。

　　“得了吧你。”林柏宇双臂撑着桌子，头向前伸，“你那样做只是你自以为已经摸透了我们所有人，学生会不过就是个幌子，甚至 ，你需要像孙乾丞那样的来作为不同声音的代表，以便把相冲突的真实方案搁置在暗处。”

　　秦天璇仍不为所动，林柏宇便进一步身子往前伸，眼都不眨地盯着她的侧脸。

　　“我能看出你究竟想干什么。早上发起投票的人是方杉，拉票时一唱一和的人是歌霏跟莫英，食堂拿出地图的人是葛洛丽娅，到目前为止出现的‘掌舵手’全是你那边的人，而稳定了秩序的孙乾丞则更像是被局势所逼才揽下了这个最难的工作。”

　　“你是在指控整个学生会选举实则都是我一手策划的骗局？”秦天璇的声音像一块无法被撼动的钢铁。

　　“不得不说的是，你确实应该好好感谢田博简他们的愚蠢。”林柏宇说，“假如换个聪明人更多的地方你就毫无用武之处了。”

　　“……不过我最想谈论的其实还是另外一个话题——”

　　“——没人会来救我们的，秦天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