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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偶遇欺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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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兮枝看得皱眉,正犹豫要不要插手。
他们此时经过,几人的谈话声清晰入耳。
“你也配进万山剑宗啊?”为首的那个青年面相刻薄,语气也尖酸:“你们谢家如今还敢来万山剑宗,你那个贱人叔叔谢弃琅做的事,还不够你们家躲起来做人吗?”
宋知就在此时停下脚步。
谢无庸倒在地上,只觉身下的碎石头刺痛肌肤,他的汗流到眼睛里,只能看见对方的白蓝衣袍,呜咽道:“别打了,求你了……”
他握拳,指甲刺进手掌心,疼痛却不及脚踢在身上的万分之一,那些人听到他求饶的话更加放肆大笑,仿佛路边遇到一只可怜的流浪狗,以这种方式获得高高在上的乐趣。
谢无庸双眼慢慢无神,已经好多次了,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的,忍一忍就好了……
我已经祈求过无数次了,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此时,一道剑气唰的朝这里袭来,为首的蓝衣弟子脸色一变,立马闪身退开,后面几个人连忙扶住他,他才没有跌倒。
由于闪身及时,没有被那剑气殃及身体,但他的袖子还是被划破了很大一个口子。
他脸色阴沉朝假山看去:“谁来多管闲事?给老子滚出来!”
宋知绕过假山走出来,她一身白金色亲传弟子服,右手握着一把泛寒气的剑,剑尖朝下,姿态端正,步伐缓缓。
欺负人的弟子看她的衣服,气焰顿时弱了一截。此时又看这女子,标准鹅蛋脸,肌肤白皙,一双杏眼里蕴满冰冷的寒意,倒是让那张脸的可爱削减几分,不让人觉得软糯无害,反倒不敢小瞧。
他躬身行礼,语气还是生硬:“不知师姐是哪宗门下弟子。”
宋知不说话,一道剑气又下来,这个弟子躲避不及时,剑气擦着脸划过,瞬间见血。
弟子摸了一手脸上的血,还感觉泛着冷气,血液都要冰到凝固,顿时愤怒至极,也要拔剑,却被其他弟子拦住。
一个弟子在他耳边悄声说:“这位亲传弟子行事如此嚣张跋扈,必定又大后台。她的修为是筑基中期,比我们高,我们不好得罪。”
他说的没错,这个弟子才筑基初期,一旦拔剑,打不过不说,也得罪了她背后的师尊,于是欺负人的弟子强压怒火一声不吭。
宋知冷冷道:“废物,你也配进万山剑宗?”
弟子咬牙,依然一声不吭。
宋知给了谷兮枝一个眼神,谷兮枝立马把谢无庸扶起来,搭在肩膀上带走。
众人看着他们三个走远后,有个弟子愤怒道:“马师兄,她也太欺负人了。”
这话理直气壮,丝毫不记得自己也欺负过别人。
马思武脸色阴沉,“怕什么,五天后我就会被提拔为亲传弟子,到时候宗门大比上,她会记我一辈子的。”
马思武目光如毒蛇:“我们走着瞧吧。”
……
“怎么样?”谷兮枝把谢无庸搀扶到一间弟子们修炼用的空房,给他喂下一颗陆之文赠予他的疗伤丹药。
“咳咳,好多了。”
谢无庸还是感觉浑身发疼,但伤势比刚才有明显好转,两人顾忌他的伤势,没有把他往回护送,而是就近找个地方替他疗伤,他心里非常感动。
尤其是……他瞥了一眼宋知,耳朵通红,低下了头。
宋知看他脸色稍微好点后,淡淡出声:“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谢无庸抿唇,头更低了,犹豫了一会,还是道:“因为我是云川谢家的人……”
宋知面无表情:“为什么?”
为什么是云川谢家的人就会被欺负?
换一个识趣的人,看他这副样子就不会接着问了,可宋知偏偏摆明一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姿势,眼神颇有压迫感,谢无庸的心七上八下,还是娓娓道来。
谢家原是修仙四大家族之一,曾经家威甚大,五十年前甚至隐隐压过其他三家。当时的谢家可谓是名门望族,尤其四十年前,谢家出世了一个天才,此子天生五行灵体,这让谢家的威望继续攀长,达到峰值。
那个天才名为谢琅。京兆先时杰,琳琅照一门。谢琅十五岁时就以极高的天赋在修真界闻名。他皎皎如月,端方君子,经常去凡界为民除魔驱鬼,名声躁动一时,百姓爱戴他尊敬他。
二十年前,谢琅方及冠,拜入万山剑宗,以他的资质,直接拜入万山剑宗上任宗主门下,与现任宗主百里风许,宗主夫人江月成为了师兄妹三人。
三人经常除魔卫道,在正道中声名大噪,便有人取他们三人各一字,叫他们“朗月清风”。这个称呼广为流传颇为大众认可。
谢琅入门最晚,却天资最好,修为蒸蒸日上,在万山剑宗五年就超过了师兄师姐二人。
直到有一日,谢琅入魔,亲手弑杀老宗主,随后发狂屠杀万山剑宗上万弟子,现宗主百里风许与师妹拼尽全力,身受重伤,才合力将谢琅压制。
二人不忍心杀害同门手足,将谢琅关至无妄之境,给他一个用余生赎罪的机会。
当时这事一起,人们瞬间哗然,他们把谢琅捧进云端里,认为谢琅是最可能成仙的人。结果谢琅给了他们当头一棒,人们怒不可遏,信仰反噬铺天盖地。
谢琅这个名字逐渐被谢弃琅取代,人们给他以他们自认为合适的姓名,随意改变他,让他从天上的云变成脚下的泥,怒火连及谢家。
谢家除魔生意就此断掉,往日贩卖红火的阵法符咒也无人问津,日渐下坡。
发展至如今,已成为当年四大家族中最势弱的家族,溱川邓家为兴起之秀,将它除名,现在只是修仙界世家中普通的家族。
无论是大家族还是小家族,每个家族都与万山剑宗有合盟约定,每十年必须派出几名弟子去万山剑宗求学,进行法术交流。
谢家派出的几名弟子都不受万山剑宗待见,遭遇冷落,处处闭门羹。谢无庸为家族族长偏支家庶子,本身不受宠又性格软弱,在万山剑宗被人玩弄取乐多时,抬不起头。
否则身为曾经的大家族弟子,早该有万光黎,魏慕兰那样亲传弟子的身份,怎么会十年都只是个内门弟子,还混的如此凄惨。
谷兮枝听完后,心中怜悯。但他感觉周身气压低的可怕,转头一看,宋知的脸色异常难看。
他不知道宋知为什么突然这样,之前再生气也从未这副样子,不敢触霉头,和谢无庸一起低头当鹌鹑。
沉默了片刻,宋知问谢无庸:“还能走吗?”
谢无庸吃了丹药后又说了好久的故事,缓了好些时候,自然休息的差不多,告别二人,打算自己回去。
“先别回去了,”宋知叫住他,没什么表情道:“你想回去接着挨揍吗?”
谢无庸脚步顿住,心里也清楚,宋知这么一帮他出头,马思武怒火中烧,必然会千百倍迁怒于他身上。
但是……谢无庸低头,宋知二人出于路见不平,救了他已经是被他牵连了,再死皮赖脸求二人收留自己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宋知出乎意外地宽容:“跟我走吧。藏书峰还有许多空房。只要说明好原委 ,师尊他不会介意的。”
谢无庸鼻子一酸,正感动欲泣,又听宋知说,“但你只能呆三天,伤好了就离开。”
“没有人能保护你一辈子,我不是善良的神,这次心情好救了你,下次你被人打死我都能袖手旁观。”
“你修为和他一样,却主动做小不还手,那表明你就该躺在地上被他踹着打。”
宋知丢下冰冷的话语,眼里没有丝毫温度,转身就走,留下谷兮枝给谢无庸带路。
谢无庸被说的脸色发白,他双手颤抖,心底压抑的野兽有突破防线的迹象。
……
宋知回到藏书峰直奔陆之文的住处。
陆之文正在看一卷典籍,一阵奔跑的躁动让他翻书动作一顿,慢条斯理把书扣在桌案上,神识感知到门外小徒弟急急忙忙跑来。
宋知正欲敲门,那门唰一下朝两边开,她抬手的动作顿住,又从容地走进去。
陆之文看她装模作样,不由一笑,“怎么了?”
“师尊!”宋知郑地有声,“那本万山剑宗基础功法我已学完,请您教我其他功法吧,我想早日到达金丹期。”
“哦?”陆之文见她急切,不由好笑,“为何如此着急?”
“我想早日查明真相。”宋知不开心地低下头,“一日不知道我父母的情况,弟子便寝食难安一日。”
“嗯好。”陆之文见徒弟这么上进,自然不会拒绝,心情颇好地点点头:“为师自会教你,在此之前,为师先要检验一下你这一个月的成果。”
“你且记住,修仙最忌浮躁,为师知道你目标明确,背负太多,但也不可莽进,稳扎稳打对你日后有益,急于求成坏了心境。”
陆之文起身:“随为师去院里那片竹林。”
竹林中,一位男子身穿月白色长袍,发冠高束,面容俊美,一双眼睛温和却不失气性,嘴角挂着赞赏的微笑。
女子一席白金弟子服,右手剑芒如霜似冰,出手招式凌厉,剑招标准,让人挑不出错处。
竹叶纷纷落下,剑气锋芒毕露,周围的竹枝一丝划破的痕迹也无,可见用剑之人灵气控制精准,小小年纪就能有此等造诣,教她启蒙之人必定修为不差。
陆之文不动声色观察,不吝啬夸奖:“基础剑招学的很好,招式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几处不足和容易被进攻的缺陷也被改进,你家中可有万山剑宗学艺出去的长辈?”
宋知收回蓝霜,负手持剑而立,躬身回:“教弟子启蒙的师父就是万山剑宗的弟子。”
陆之文感兴趣问:“哦?此人姓甚名谁?”剑招如此了得,可见对方声名不小。
宋知摇头:“弟子不知,师父他不肯告诉弟子姓名,只说为报父母当年之恩。”
陆之文颔首,不再追问,却往旁边偏头道:“兮枝既然来了,那便过来一起说吧。”
谷兮枝把谢无庸带回来,想去陆之文房里找人告知此事,却没见着人,听到竹林有练剑的动静,出来一看就见宋知在练剑,陆之文在旁边夸赞,一时间没有上前打扰。
陆之文看了看小徒弟,又拍了拍只有练气期的外甥的背,态度温和:“兮枝还需要努力啊,你修为尚且不足,平日里要多和知知交流一番。”
谷兮枝脊背一寒。